第112节

    只是这里的治疗之物皆含有毒性,晓年当然不希望小孩子得了龋齿再去治。

    小虎崽在先祖返魂的时候,因为身体和体型的限制,能吃的东西不多,但当它们恢复成人形的时候,还是能品尝一些美食的。

    小家伙一听哥哥说,得了曲齿(雾)就“什么都吃不了”了,自然非常紧张,小尾巴夹在小肥腿之间都卷了起来,看起来是害怕了。

    煜亲王得到晓年强有力的助攻,终于能够把小刷子伸到小虎崽的嘴里。

    对于某人来说,这种细活可比斩杀妖魔要难得多,不仅强调动作要温柔细致,而且还得讲究一个“到位”,刘煜硬是等晓年帮幼弟都弄得干净整洁了,才帮乖乖把上面的几颗小牙给刷完。

    晓年从他臂弯里把崽崽抱了过来,算是为他分担一点。

    刚刚在煜亲王那里还扭得像坨小麻花的小虎崽到了晓年手里,就变得乖乖的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受到“曲齿”危害的恐吓,还是单纯看脸。

    晓年把仰卧的小虎崽抱在怀里,取了干净的小刷,一颗一颗给崽崽刷牙,碰到小家伙的牙龈时,小虎崽不禁蹬了蹬腿,晓年轻声安抚道:“没事,没事啊。”

    被拘在刘煜臂弯的乖乖斜着眼睛看了看自己幸福的兄弟伙,也忍不住蹬了蹬腿,结果只得到叔叔一句严肃的“别动”,差点没当场哼唧、抱怨起来。

    已经“完工”的小白胖坐在榻上,笑呵呵地看着小老虎刷(被)牙(刷),把围观群众看热闹的神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大人一下就弄好的事情,放在小孩子身上,得花不少时间。

    原本晓年还担心小家伙觉得刷牙麻烦,没想到他们为了糖葫芦,开心得很。

    晓槐在哥哥这里待到临近傍晚就回家了,王府里的人用过晚膳之后,刘煜和晓年陪小虎崽在院子里消食。

    因为“大家伙”回来了,一些哥哥这些天不让它们玩的“危险”游戏又可以玩了,这对于小虎崽来说总算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它们很快就轻车熟路地顺着石头的缝隙爬到花园里的假山上,刘煜身材高大,一伸手就能碰到它们,所以晓年才放心让小虎崽跑到上面去。

    晓年紧紧盯着在加上上玩的小虎崽,心里是满足和愉悦的。

    身边的人哪怕不说一句话,不做一个动作,只是沉默地站在他们身边,都给人一种极大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不过此刻还是严冬,偶尔在户外透透气就好,不能待太长时间,晓年很快就呼唤小虎崽下来:“乖乖,崽崽,咱们要回去了哦。”回应他的是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嗷呜声。

    刘煜在旁边听到晓年叫着小崽子的乳名,心中若有所思。

    ……

    “最多再过三个月,就不能让它们以这种样子,跟槐哥儿见面了。”

    晓年脱下披风,听到刘煜说话,转头看向他。

    这其实是他们早就商量过的事情。

    晓槐年纪小,虽然已经能说简单的句子,但他的表达还不算清晰,说起哥哥家的小老虎,并不能让人觉得那是真的小老虎。

    再加上晓年跟他说过,家里有小老虎是秘密,晓槐是个非常听话的孩子,哥哥说了不能说,他就不说,所以瞒着大人们不难。

    但等晓槐再大一点,恐怕就不能这么随意了,那时候他很可能会留下两、三岁时的记忆,以后长大再想起乖乖和崽崽来,不仅不是童年的幸事,反而可能给他惹来麻烦。

    刘煜见晓年看自己,遂继续道:“既然要以人视人,该给它们取个正式的名字。”

    既然已经决定等时机成熟,就以煜亲王之子的名义让双星视人,自然不能只称呼小名。

    取名的事情晓年其实考虑了很久,但有时候太过谨慎反而难以抉择,晓年前后找了不少古书,也没有满意的定下来。

    “你是怎么想的?”之前刘煜一直是看着晓年捣鼓,并没有给出任何意见,晓年想问问他的的意见。

    “木欣欣以向荣,既然你是在草中遇之,乖乖就以荣为名,至于崽崽,则以慕为名。”

    说罢,还把晓年牵到案几旁,研磨提笔,将两个字写在纸上,虽然只是写了两个单字,看上去却非常慎重和严肃。

    “本想以荣年和慕年唤之,不过,我冀州皇族多以单字为名,若将来宗室不许,以后我们自己私下里这样叫叫,也是可以的。”

    ——“荣年”这个名字还好说,毕竟有一个极好的寓意,但这“慕年”之名,简直是煜亲王堂而皇之地在倾诉自己的情愫……

    晓年闻言微红了脸,用手摩挲纸的边缘,嘴里喃喃念到“荣年”、“慕年”的名字。

    这时候的人给祖中新生儿取名,以求好的寓意为主,像在华国那般将父母的姓氏或名字嵌进小孩的名字,还很少见。

    自己问他意见的时候,刘煜能够脱口而出,而且态度十分坚决,显然早就在心里思考过这个问题……

    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看作首位的感觉,又如何不让人怦然心动呢?

    小虎崽进了屋子以后,本来一直在地毯上玩,打闹了一番发现哥哥和“大家伙”莫名其妙跑到那边写起字来,于是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扒住了哥哥的腿。

    晓年把它们抱到台面上,指着桌上的字跟它们解释,还问小虎崽喜不喜欢这样的名字。

    经过一年多的学习,小家伙们已经识了不少字,对“荣”和“慕”的意思都不陌生。

    乖乖看到自己的名字又比崽崽的名字笔画少很多,一屁股坐在那个荣字上面,嘴巴里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在抱怨什么。

    还好那墨汁已经干了,要不然准沾在它的屁股毛上,还得洗一洗。

    等“大家伙”说了自己这名字的来龙去脉,小家伙脑中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哥哥的场景。

    那时候它和兄弟伙还在小林君过着“旁若无人”的生活。

    有一天,它借着身形之便,偷偷溜了出来,也许是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将它一路这么引到了晚枫院。

    打有记忆以来,它见过一些人,记得他们的眼神,却唯独没有见过那种大人看着自己却满目惊喜、怜爱的样子。

    当然,那时候的小虎崽还不知道这种眼神的具体含义,只是觉得被这样的目光笼罩着,心里很高兴。

    匍匐在繁茂的草丛之间,眼前豁然开朗后见到哥哥的场景,成为小虎崽心中最难忘的记忆。

    ——能够承载自己生命中转变命运的一刻,笔画少点就笔画少点吧……嗷呜~

    才刚刚下定了决心,乖乖就听到崽崽的名字是“喜欢哥哥”的意思,顿时炸毛了。

    它扑到晓年怀里,嗷呜嗷呜地哼起来:它也要叫刘慕年!!!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其实有个小小的暗示~

    第136章 成长

    “阿荣, 阿荣,咱们这个一听就是有福气的名字。”

    晓年给躺在自己腿上的小虎崽摸摸小肚子,挠挠下巴,顺便给小家伙洗脑:“哥哥喜欢有福气的小老虎。”

    小家伙闻言耳朵立刻竖起来, 扭过头看他, 不过还是目露怀疑:“嗷呜嗷呜?”真的吗?

    晓年能猜出它在嘀咕什么, 于是继续揉揉它的小肚子,笑道:“没有骗人。”

    ——基本上他喜欢所有小老虎,所以当然没有骗人(虎)……

    窝在一旁抱着兔子玩偶咬它耳朵的崽崽对名字从来没有像乖乖这么看重, 当初都能很大方地把笔画多的“崽”字让给弟弟, 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在崽崽看来, 反正它也是从草里钻出来看到哥哥的,也最喜欢哥哥了, 所以名字是叫荣年还是叫慕年,都行。

    它见兄弟伙儿有些闹脾气, 现在还霸占了晓年的腿,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待在旁边, 等哥哥哄(忽)好(悠)了乖乖, 大家一起睡觉。

    眼看时间确实不早了, 晓年把小虎崽抱起来, 亲了下它的小额头:“咱们今天先睡觉,也许明日乖乖醒来,就会喜欢这个新名字了。”

    把半信半疑的小家伙抱到它们专用的小垫子上面,然后给小虎崽盖上小被子, 晓年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乖乖的背,竟然哼起了小调哄它们睡觉。

    在熟悉的声音和气味的安抚下,小虎崽终于进入了梦想,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看着它们安静睡着的样子,晓年如释重负,露出了一个笑容,但心中随即生出一股淡淡的惆怅。

    因为先祖返魂直到本体成年才能变成像刘煜的先祖返魂那样的大白虎,所以这几年小虎崽的体型只有极小的变化,实际上并没有长大多少。

    虽然这个成年的概念,似乎并不是指人一般二十及冠就好,像刘煜就是弱冠前便拥有了成年形态的先祖返魂,但对于小家伙们来说,“成年”恐怕还要许多年。

    从晓年第一次见到小虎崽到现在,时光飞逝,一晃三年过去了,他们甚至从天京转了大半个冀州后搬来了绥锦,很多事、很多人都发生了改变。

    而正因为小家伙的虎形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导致晓年有时候会产生一种错觉——它们还没有长大,它们还是需要人照顾的小宝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晓年迟迟没有决定给它们取什么名,一方面是太过慎重而不好做决定,一方面也是在潜意识里不舍得它们长大。

    因为叫乖乖和崽崽的时候,它们还是可以在晓年身边撒娇耍赖的小老虎,可一旦有了大名,以刘氏为姓,就意味着它们迟早有一天要肩负起作为冀州皇族的责任和义务。

    继承煜亲王的封地立阳三郡,也许没有继承整个冀州那般责任重大,但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未来它们需要付出寻常人们难以想象的努力,要经历无数的磨难和历练。

    晓年可以把两只小虎崽抱在怀里,但却不能同时抱动两个六岁的娃娃,就好像预示着,当小虎崽以后不再是小虎崽,晓年就再也不能为它们遮风挡雨。

    这让他一度感到有些失落,甚至有些伤怀。

    刘煜原本靠在他身后,也在认真听小大夫哼小调,忽而发现他停了下来,还一边摸着小虎崽的被角,一边若有所思起来,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寂寥的气息。

    慢慢靠近他,再伸手环住对方的腰,刘煜整个人贴在晓年的身后,几乎将他笼在臂弯里。

    寒冷的冬季,卧房里暖暖的,但怎么也比不上人身上的热度,晓年只觉得自己像贴在了一个暖炉上,舒服得靠在了刘煜的怀里。

    虽然好久都没有动静,但从晓年的呼吸可以判断他一直没有睡,刘煜也不开口,就这样陪着他心里想事情。

    过了一会儿,晓年轻声喃喃道:“你说,我们还能这样陪它们多久?”

    冀州的孩子,五、六岁开蒙,八、九岁就请西席或者到族学学习,此后还要投身科举或武举的大军。

    皇族的子弟不用参加科举、武举,但若是身为封主之子,尤其是镇守边境的封主之子,承受的压力只多不少。

    因为他们要带领边境军守护国界,稍有不慎就会让自己的百姓和士兵丢掉性命。

    皇族镇守边境,是与生俱来的荣耀,也是推卸不掉的责任,他们不像普通人,如果做不好可以放弃、做不好可以换一件事情来做。

    “你想多久,就多久。”刘煜当然想要两人独处,但想想估计是很难逃过小崽子的纠缠的,既然明知道躲不过,自然是以晓年的意愿为主。

    “这是我想,就能实现的事情?”晓年对此深表怀疑。

    小孩子长大总是很快的,比人想象得都要快,三年前它们还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小老虎,现在不也读书识字、知书达理(雾)了吗?

    说不准再过两年,它们就不再需要他们了,甚至像普通男孩子必经叛逆期,就是那种总要跟长辈对着干的叛逆期。

    晓年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刘煜把头靠在他的颈脖上,一边蹭一边想:那岂不是正好可以揍他们了。

    虽然心里想着“棍棒底下出孝子”,但到底不敢跟晓年透露分毫,他反而道:“那以后就不拘着它们,随它们去玩,到处撒野,就和原来一样。”

    “那也不行……”哪怕不带世俗功利的目的,读书是为了明理,学武可强身健体,学一些总没有坏处,太过放纵的人生是容易失控的人生,无论是对己还是对人,都一点也不美好。

    就像先帝刘焜,虽然疾病也是导致他性格暴虐的原因,但敬皇帝的溺爱也是把他变成那个样子的原因之一。

    晓年正准备反驳着,被身后的人蹭得脖子痒痒的,不禁生出些异样的感觉。

    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但微微侧过头也没能躲过对方的亲近,于是干脆翻了个身,躲进了刘煜的怀里。

    刘煜看着他的头顶,有些小遗憾,但很快就摸着他的腰侧,开始上下其手。

    因为盖着厚厚的被子,外面根本察觉不到刘煜的这些小动作,但晓年这个“当事人”却能深深体会,而且一想到他们正在小虎崽身边,晓年总有种特别紧张的感觉。

    他小声威胁:“别乱动,老实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