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张景也知不妥,悻悻的松开手。 他却不知,有人在暗处,将这些尽数看在了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 谁在暗处呢。 一个新人物。男的,年轻貌美的男的,不姓张。 第56章 一笑百媚生(三) 张景自御花园见过苏禧, 当自己和她通了心意。他人住在宫里,何况有大皇子的身份,本便是自由出入。宫里有他的人,因而寻得机会,他就摸到她住处去了。 起初,张景十分的小心,次次顺利之后,胆子也大起来。他在苏禧这里,但觉腻在一处便是郎情妾意、只羡鸳鸯不羡仙,把人当心肝儿一样的捧着哄着。 没过去多久时间, 张景的一颗心便系在了苏禧身上,见到人的时候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见不到人的时候心里惦记得难耐。越是这个样子, 越是暗地恼恨起张寿。 冯皇后起初就派了人在苏禧身边, 她几次见到但凡有夏姬在场,自己大儿子总是往她身上瞧过去,隐约觉得不好。将宫人喊到跟前问话,宫人却说什么都没有。 疑心宫人是在蒙骗自己, 冯皇后恼怒了, 一通痛打也不见松口,她这才相信了,命人请个太医帮他看伤,又与了些赏赐。之后,冯皇后把张景喊到自己的跟前。 彼时, 张景已知晓冯皇后盘问宫人一事,早有应对之语。来到凤央宫,他面上瞧着什么都不知道,假作以为冯皇后找他是有事,笑着问:“娘找儿子有急事?” 冯皇后沉下气来,见大儿子一脸的无辜,只将宫人尽数遣退了,方道:“景儿,你同那个夏姬这些时日可曾有什么接触?” “娘怎么突然这么问?”张景满是不解,“儿子同她能有什么接触?” 冯皇后瞥他一眼,叹气:“娘是怕你和她有接触。” 张景随意在冯皇后身侧坐下了,复听得冯皇后道:“她生得那个样子,当初又是你发现的人,娘担心你瞧上她,和她有一些什么,会不小心将自己给葬送了。”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你知道你父皇……”冯皇后想到丈夫前后诸种变化,心中不无忧虑,“她既已是你父皇的人了,万万不可再惦记,知道吗?” 张景不将这些放在心上,口中却好声好气的应着:“娘您怎么会cao这个心?儿子怎么会这样胡来。何况,那样卖身求荣的女人有什么稀罕,儿子不会犯糊涂。” 冯皇后见张景说得信誓旦旦的,又左右没有真的抓到证据,想着在这件事上暂提醒提醒也就罢了。她信了张景,放下心,微笑说:“你心里有数那是最好的。” 张景逃过自己母亲的一次盘问,却知她起了疑心,姑且消停了一段时间。他明白因尚未册立太子,张诚又是萧淑妃的孩子,若被他们抓到把柄,自己不会好过。 冯皇后在找过张景之后,也找过苏禧敲打她几句,倒没有找她别的麻烦。如今在这宫里,冯氏虽占了皇后位置,但张寿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反而更偏宠萧淑妃。 不止萧淑妃,便是萧淑妃的儿子张诚,亦得张诚许多赞赏。张诚是会威胁到张景将来的存在,冯皇后不想在此时生事,招了张寿的不喜,也牵累到自己的儿子。 苏禧冷眼看这平静表面下的一场乱局,张景不过来找她,她便不闻不问,只一日一日消瘦的下去,犹似饱受相思之苦的折磨。及至后来生了一场病,卧床不起。 她在病中依然不找张景,可心里明白,消息必会传到张景那里。他只要没腻味,那么或早或晚都会出现。她看着是守株待兔,却不怕兔子不来。 果然如苏禧预料,听闻她生病又好一段时间没来的张景出现了。望见病榻上容颜憔悴、楚楚可怜的美人,张景但觉得她这般比平日更叫人怜惜,顿觉心疼不已。 苏禧病中多昏睡,因而张景来的时候,她正在休息。感觉到有人爱怜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她方徐徐睁眼,看到是张景,眼底几乎刹那涌出了泪,也握住他的手。 “殿下,殿下……”美人掌心覆着自己手背,颊边有清泪滑落,说不出的绝美。呢喃亿般的两声,却似含着百转千回的情谊,张景心口一热反握住她的手。 “夏姬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殿下了……”美人坐起身来,如瀑青丝散落着,越衬得一张小脸柔弱。张景将她抱在怀里,发觉她瘦了好些,恨不能千般疼万般爱。 “殿下既来了,夏姬便不问殿下之前为何突然不见人影。只是这一段时间,以为殿下是厌弃夏姬,心中绝望,吃不好睡不好,感觉自己成了无依无靠的人。” 张景听着她的话,也知道自己是冷落了美人,见她如此,愈认为她爱惨了自己,暗地里一阵窃喜。他口中道:“是有一些忙,抽不开身,怎会再不来见你?” 苏禧倚在张景的胸前,任由他抱着没有说话。张景又说:“我瞧着你怎么瘦了这么许多?这个样子不是白白叫我心疼么?这病不见好,可是也没有好好吃药?” 听不到她的回答,张景越是自己认定了,便叹一口气,吩咐了人送药和吃食来。他低头看怀里面的人,手指压在她唇上,复逗弄着说:“一会我喂你可好?” 苏禧像是经不住这般的调戏,红着脸嗔怪道:“殿下一来便不正经……” 张景一笑道:“美人在怀,要正经何用?” 两个人一阵笑闹。 自此之后,张景又时不时要去寻苏禧了。 二皇子张诚原本对张景的一举一动异常关注,因此时间一长,也注意到他和夏姬之间似乎有什么。后来一日,张诚的人在暗处观察时,捡回来一个荷包交与他。 张诚手下的人说,这荷包是夏姬落下的,而荷包上面,偏绣着个“景”字。张诚拿到了这个荷包,甚为欣喜,冷静下来,又担心张景会故意与他设了个套。 出于谨慎,张诚没有想着要将荷包交出去或是马上揭发了这事情。只是东西落到他的手里,大小是一搁把柄,他以为总要让它多发挥点作用才好。 虽然不似张景那般,初初便与夏姬有许多瓜葛,但张诚也见过的。那样的一个叫人见之忘俗的美人,他焉能无动于衷?如今有好搭话的借口,他自然不会错过。 苏禧将荷包这个饵放出去后,等到身体好转了,便主动帮张诚制造机会来搭话。她的住处,张诚不会随便去,那么她借着在宫里闷得太久了,到外面来走一走。 “见过二皇子殿下。”苏禧坐在凉亭里面,见张诚走了进来,起身冲他行个礼。她脸上些微的笑意,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站在那儿。 张诚微笑道:“夏姬在此处做什么?”他四下张望两眼,看起来是瞧一瞧附近的风景,待目光落回眼前的人身上,不动声色的细细观察。 面前立的人粉面含春、婀娜身姿,一双秋水潋滟的眸子,一张宜嗔宜喜的脸,有若仙子落入凡尘,是生平不曾见。如此美人,天底下能有几个男人不动心? 哪怕张景犯了错,张诚都不觉得稀罕—— 毕竟,光是被她瞧上两眼,他已是心神荡漾,只恨无缘消受美人福。 “在这儿能做什么?自然是赏赏景、看看花。难道二皇子殿下,不是来赏景看花的么?”苏禧不卑不亢的应着,面上笑又不笑,仿佛是什么都不明白。 张诚被她婉转的声音、娇媚的笑容勾住,几是控制不住一双眼睛黏在她的身上,慌忙定住了心神,又笑:“只是瞧着望眼欲穿,还以为夏姬是在等人。” “不知二皇子觉得,夏姬有什么人好等?”苏禧睁着无辜的眼,反问。 鼻尖嗅着丝丝缕缕的香味,被她眼神一勾,张诚脸上笑意越深。他凑近了些去,靠近苏禧的耳边压低声音:“譬如,夏姬其实是在等我大哥,也说不得。” 苏禧脸色一变,分外不悦:“二皇子殿下,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张诚只笑,不紧不慢自袖中掏出一只荷包:“这东西,夏姬不认得的么?” 苏禧瞥了过去,一时脸上发白,檀口微张,甚为诧异。 张诚见她如此,心里越有把握,将东西收回来,笑道:“看起来是认得的。” 仿佛终于反应过来,她沉着脸:“不明白二皇子殿下在说什么。” 张诚耐心很足:“要是叫父皇知道了你们两个的事情,你猜……会怎么样呢?” 苏禧像是说不出话。 张诚笑笑:“不想我说出来也是可以的,端要看夏姬的表现了。” 苏禧僵着声音,问:“二皇子殿下……是希望夏姬做什么?” 张诚默了片刻,负手道:“你既能跟我大哥,我觉得,自然也是可以跟我的。” 他挑起苏禧一缕头发,轻佻放到鼻尖轻嗅,莫名觉得异香扑鼻,这般香味也是在别处再没有闻到过的。微闭了闭眼,张诚微笑松手:“捅出去,你知道后果。” 苏禧转头看他,深深望他一眼,人却走到桌边坐下。 她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不。”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 对的啊,这个世界没有男主,如果硬要说有也可以,不过还没出场233333 第57章 一笑百媚生(四) 张诚未想在这样的情况下, 眼前的人会拒绝得如此干脆。想到她同张景有私情,还为这个人绣荷包,做出这般举动,只怕是情根已深种,由不得眼底闪过狠厉。 苏禧视线落在面前的石桌,不去看张诚,低声道:“此事终有瞒不住的一天,难道能逃得开去么?先时见荷包丢了,遍寻不见,已知不妙……也早有预想了。” “只不曾预想, 东西会落到二皇子殿下的手中。”她细声细气说着,“殿下若是将事情捅出去,当真有许多好处么?不过一只香囊罢了, 或其实算不得什么。” “无非是, 如我这般无足轻重的人要丢了性命,可别人,又怎见得?若事情捅了出去,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要面上难堪, 那个时候, 殿下当真能独善其身吗?” 张诚多少被说中心思,却轻易不肯承认。 他抬了抬下巴,笑笑:“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苏禧仰起脸看着张诚,似在看一个犟嘴的孩子, 复抿唇一笑道:“殿下心里是有数的。”笑意散了又说,“我自觉不曾做错事,却不知哪日才能过得安稳些。” “若有得选择,谁愿意做这样见不得光的事情?倘若不应,也是要丢性命的。事情假使暴露了,同样是要丢性命的。左不过是这样的结局,可蝼蚁尚且偷生。” 张诚从她的话里听出来了一些端倪,暗暗揣测真假。苏禧低着头怅然道:“殿下今日同我说这样的话,是觉得我如今唯有任人摆弄的份吗?这话,倒也不假。” 美人心伤,张诚思索着她对张景或非当真有情,想着自己不是没有机会。他上前一步,说:“怎敢有如此想法?若不是没有早些发现夏姬,我定然……” 欲言又止,张诚不将话说尽。 苏禧徐徐抬了眼看向他,腮凝新荔,滚过晶莹泪珠,哽咽,复别开了眼。 张诚走上前去,抽走苏禧手中帕子欲帮她拭去泪痕。苏禧将脸也别开去,不给他这个机会,站起身来说:“东西,殿下随意处置罢,夏姬的命,在您手里了。” 不等张诚答话,苏禧快步走出凉亭。张诚手中握着她的帕子,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将帕子拿近了轻嗅一嗅,闻到她身上的那股异香,又深吸一口气,勾一勾嘴角。 苏禧没有将一只荷包落到张诚手上的事告诉张景,也没有叫他知道他们见过面、说过不少的话。而张诚,最后没有把事情捅出去。这件事成为他们之间的秘密。 五月中旬,冯皇后在宫中摆下宴席,邀请一众命妇贵女入宫赴宴。为显大度,宫中的妃嫔亦尽在被邀请之列。是以这场宴席,在宫里头办得分外的热闹。 苏禧顶着的身份,在宫里面没有人乐意和她亲近,参加这种宴会,大家也是看起来客客气气却绝不与她多说一句话。她不去攀谈找不痛快,一个人去往了别处。 已是夏天,荷花都开了,粉嫩的花朵被田田莲叶称得娇美。池边停着提前准备好了的小舟,苏禧扶着宫女的手上得了小舟,有宫人撑起竹篙让舟从岸边荡出去。 苏禧乘着小舟穿梭在荷池中,不客气的摘了两朵莲花抓在手里面,好似兀自玩得兴起。不经意往岸边看过去,她正巧见远远有个年轻男子朝这个方向走了过去。 “这莲蓬倒新鲜。”苏禧目光迅速收回来,落到近处。 宫女在一旁附和:“而今这个时节的莲蓬,当得上是最为新鲜的。” 苏禧抿唇笑一笑:“那可是稀罕了,我要趁机摘一些带回去才好。”她说罢不管不顾似的站起身,探着身子便去够那莲蓬,船身左右摇晃起来,人也载到水里。 宫人吓得顿时尖叫一声,只他们这会离岸边不算远,也没有到很深的地方,苏禧人从水里钻出来,无奈的说:“水不深的,哪有那么容易出事啊。” 她却没有再上船,举着两支荷花往岸边走,宫女忙让宫人将小舟给撑回去。等到宫女回到岸边时,苏禧早已上了岸。她手里攥着花,望向眼前立着的年轻男子。 苏禧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见到这个人。两眼扫过去,剑眉星目,长身鹤立,倒不失一个翩翩好儿郎。光是身上这份光风霁月的气质,便比张景张诚要好上几百倍。 齐昭是她早就看准了的计划一份子。张寿那德行,即便过去是为临江王,也得不到群臣拥簇,而在内乱时期,也恰恰有那么一个更得朝臣推崇的人存在。 这个人,恰好是齐昭的父亲齐如山。齐如山曾是西夏的大将军,为西夏立下过汗马功劳。西夏皇帝一日比一日糊涂,且想斩杀他,齐如山为保命便也发动叛乱。 在那个时候,齐如山和张寿尚且各自为营,相互没有牵扯。只到了后来,两边碰上以后,齐如山无心为帝,有意相让张寿,张寿却觉得他碍事,寻机取他性命。 旁人都看到齐如山和张寿志同道合,张寿取他性命自不会叫任何人知道。那时齐昭不同齐如山在一处,只以为自己父亲是被他人所杀,而张寿也做一副好人状。 战事平定后,为显示自己对齐如山的惋惜,也同样为安抚齐昭,张寿将齐昭封为武安侯,且赐了府宅,以及金银财宝无数。齐昭一一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