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卓承淮轻轻的摸着玉芝的头发，看着她略显狼狈的脸与杂乱的发，忍了半日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却又不敢发出声音怕吵醒玉芝，把脸埋在手里低着头无声的哭泣，却突然被一只小手打在头上，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刚刚出生的儿子不知怎么从包裹的襁褓中抽出一只手臂，却正好轻轻的打在他的头上。 卓承淮轻轻摸了摸他的小手，仿佛还没有他大拇指大，让他不敢用力，就怕一下子把他的小手按坏了…新出炉的父子俩就这么玩了许久，当然是卓承淮逗着儿子，人家却不搭理他，只偶尔被碰的烦了才下意识的挥挥小拳头，就这么一点点的回应就够让卓承淮惊喜的了，他乐此不疲的摸着儿子露出襁褓的所有地方，看着皱巴巴的儿子真是越看越可爱。 玉芝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略微一动身子浑身就像散架了一般，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卓承淮趴在床边拉着她的一只手已经睡着了，感觉到她动了一下子清醒过来，沙哑着嗓音问道：“芝芝，你醒了，饿不饿？” 玉芝张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吞了口口水，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疼，卓承淮体贴的站起来端了一杯热水过来小心喂给她，玉芝喝完了水清了清嗓子觉得终于舒服多了，刚要说话却被卓承淮打断：“芝芝，是我回来晚了，我…对不起你…”玉芝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不怪你，娘说我生的可快了，比别人都快，你也不是诚心没赶回来的嘛…对了，孩子呢？” 卓承淮又想哭了，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今日的眼泪竟然如此之多，他忍住泪半坐在床上轻轻抱住玉芝在她耳边小声道：“孩子被娘抱去给乳娘喂奶了，下一回你生之前几日，我定日日寸步不离你…对不起芝芝…”玉芝能感受到他的愧疚与遗憾，窝在他怀里逗他道：“还生？你可知我为了那小东西差点去了半条命。”卓承淮眉头一皱，担心道：“你睡着的时候我让太医进来给你诊了脉了，他说是产后脱力无需用药，不成，我还是寻他配些补身子的东西来。” 说完站起来就要出去寻太医，玉芝忙拉住他：“谁人生孩子不去了半条命，再说我现在刚生完还得给宝宝喂奶，哪里能吃药。”卓承淮担心的不行，看着玉芝依然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色道：“日后，咱们再也不生了，有这么个小东西就够了。” 玉芝叹口气，用尽力气双手捧起卓承淮的脸，在他唇上啄了一下道：“我愿意，日后我还要生，我的女儿还没着落呢。” 第277章 神奇 玉芝顺利生子的消息传出去，一时间想套近乎凑热闹的都准备了洗三那日上门吃酒，结果卓承淮在第二日一大早就放出话去，洗三礼只家人之间热闹一下，待满月再宴请宾客，一众人只能按耐住着急的心，备好礼等着卓家的帖子。 在玉芝的催促下，喜得贵子第二日的卓承淮依然早早就去上了朝，宣政帝已经知道他的儿子昨日出生了，本还以为他今日会把假请了，万没想到他还会按时出现在朝上，不由点点头，看来卓侍读还是一心为公的嘛，却没看到卓承淮低着头满脸不高兴，他的皱巴儿子还没睡醒呢，自己不能见到他今日刚睡醒的第一面，真是太…难过了… 下了朝卓承淮照例去了御书房，真的是掐着自己大腿才努力集中了精神与宣政帝讲完了书。宣政帝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笑着对德保道：“看来承淮今日可没心思陪咱们俩了，这左脸写着夫人右脸写着儿子，朕可真觉得自己不近人情了。” 德保笑着打趣道：“卓侍读头一回当爹，自然是心神不宁的，奴才还记得陛下当年初得了大公主的时候，走在路上都自己个儿能笑起来，时时与奴才讲大公主的可爱之处，听的奴才可日日盼着能被您派到皇后身边传话，见大公主一面。” 宣政帝想到自己做太子时候得了大公主，虽说不是个儿子让先帝与他都有些失望，但是真真是把她疼在心坎里了，这头一个孩子就是不一样，摇摇头笑道：“雯儿如今都是当娘的人了，在朕心里却仿佛一直白白嫩嫩的那么大点儿，像小猫崽似的一碰就嘤嘤哭，朕那时都不敢碰她，怎么会有如此软的小人儿。” 卓承淮这点可真是感同身受，认真点点头附和道：“陛下说的极是，微臣也不敢抱刚出生的小儿，那胳膊仿佛只有微臣一根手指那么长…”君臣二人就这么说了很一回育儿经，德保一个太监苦笑不已，这话题他可一点儿插不上话。卓承淮不小心瞄到德保无奈的表情心里一激灵，顺着方才宣政帝的话道：“……微臣是只打算办满月了，不过今日带了些喜蛋过来，都是家里夜里现煮的，给德公公与几个平日对微臣多有照顾的小公公们尝尝，也算是给小儿积积福气。” 宣政帝故意道：“怎么没有朕的喜蛋？”卓承淮一愣，笑道：“自然是有陛下的，只不过这喜蛋就是染了色的鸡蛋，口味却是一般…”宣政帝还真没见过喜蛋什么模样，宫里谁生孩子用这染了色的鸡蛋？吩咐德保派人去宫门口寻砚池把喜蛋全都带过来给他看看。 片刻功夫两个小太监就“吭哧吭哧”提着一大筐鸡蛋到了御书房门口，德保一见瞥了卓承淮一眼，这起码有几百个了…难不成他要用鸡蛋噎死他们？宣政帝瞄了一眼门外的喜蛋也歇了让他们搬进来的心思，对德保道：“去，拿几个进来给朕瞧瞧。” 当这红鸡蛋摆在宣政帝御案上的时候，他好奇的拿起来看了两眼：“这鸡蛋上还能写字儿？”卓承淮解释：“回陛下，这是用模子刻出字来，贴在鸡蛋上，上色的时候这块就被模子挡住，待蛋出锅晾凉了把模子揭下来，这块地方就是字儿了。”德保啧啧称奇：“奴才小时候在宫外也吃过喜蛋，可没见过卓侍读家这么精细的。” 卓承淮腼腆的笑道：“德公公可别夸我啦，待会儿就不知道回家的路了。”逗的宣政帝哈哈大笑，指着喜蛋道：“明日朕就要吃这印花蛋，看看咱们御膳房能不能做出不一样的口味儿来。”德保心道，陛下您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御膳房怕是要咬牙切齿的怨上卓承淮了。 却没想到卓承淮拱手回道：“启禀陛下，陈兆贞未入宫前就会做那印花的蛋，那还不是蛋皮印花，是鸡蛋上印花，比这可更精细。”宣政帝好奇道：“这鸡蛋上雕个亭台楼阁朕都见过，只印的却没见过，德保，明日记得让他送些过来。” 这都聊了好一阵了，卓承淮惦记家里的玉芝和儿子，却也只能陪着宣政帝瞎聊，聊到后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逗的宣政帝哈哈大笑，指着他点点道：“原来在这等着朕呢，朕是打算满月那日再赐给你儿子名字的，你就家去安心等着吧，少不了你的。” 卓承淮心里一紧，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了？仿佛说了回去得给孩子取个小名？宣政帝误会他催他取名字了…看着笑眯眯的宣政帝他也不能解释，又跪下谢了一回恩，终于被他放出了宫。 松了口气的卓承淮赶紧回了家，他的一颗心现在是拴在玉芝与儿子身上了，直到看到玉芝的笑脸才觉得心中安宁。玉芝见他气喘吁吁的样子疑惑道：“后面有人追你不成？”卓承淮上前握住玉芝的手，低声道：“芝芝，离开你不过两三个时辰，我却像是过了一整年…” 玉芝脸一下子羞红了，刚要说什么躺在身边的小人儿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新手爹娘之间旖旎的气氛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手忙脚乱的解开儿子襁褓，看看是不是拉了尿了，却发现他身下干干净净，玉芝把他抱起来侧过身喂奶他也不吃，小两口一脸茫然，不饿不拉不尿，这孩子是怎么了… 在二人这么折腾下这胖小子却打了个哈欠又昏昏欲睡起来，卓承淮皱着眉小声对玉芝道：“这小子不会是看不惯我亲近你吧，为何我刚说了句心里话他就哭了起来。” 玉芝笑的不行，小声回道：“别闹了，他今日才出生两日呢。”卓承淮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又伸手抱住玉芝，却见那小子一点反应也没有，玉芝笑着趴在他怀里看着他幼稚的举动，卓承淮不信邪，轻轻在玉芝发间亲了一口，玉芝脸一红，却见那刚要睡过去的胖小子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两口面面相觑，真是…太神奇了。 第278章 取小名 因着孩子的大名已经定下是宣政帝赐名了，家里人就打算取个小名先叫着，小两口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冯先生来给他取这小名，就在洗三这日就告诉了他，这下子可把冯先生激动坏了，日日拿着书本在书房转悠，除了去看孩子就是琢磨孩子的小名。 卓承淮与玉芝生怕再把他累着了，忙去劝他：“冯叔，这名字一时半会的也不着急，反正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糊弄到满月不成问题，您可别愁坏了，这两日看着白头发都多了几根。” 冯先生听了卓承淮的话恨不能把他从书房踹出去，什么叫糊弄，什么叫白头发，这是对他们一老一小最大的侮辱，他强忍住心中的咆哮重重的“哼”了一声，把卓承淮推出书房关上了门，也不管他可怜巴巴的在门外问嚷嚷着要进来。 不知是不是卓承淮的话刺激了冯先生，转过日冯先生就拿着一张纸去寻卓承淮道：“你与玉芝商议商议，看看这个字可好？”卓承淮打开纸一看，上面写着铁画银钩一个字“朴”，卓承淮念叨两声：“朴，朴儿，这名儿不错，我去与芝芝说一声，若是她觉得好那就这么定了。” 冯先生捋捋胡子笑道：“水生木，你的淮字带水，这个朴字带木，正巧与他的八字也契合。且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望他日后成为一个胸怀广大的素朴之人吧。” 卓承淮早就想到这一层了，知道这个名里满满的是冯先生对朴儿的期望与祝福，感激的拱手道：“我自是知道冯叔对他的好。”冯先生却不喜他这rou麻的样子，挥手嫌弃道：“快些去与玉芝说说这字可好，若是不好我好再选一个。”卓承淮这次被赶出了自己的书房，站在门口摇了摇头，笑着去后院寻玉芝了。 玉芝一听这个“朴”字就知道了冯先生的意思，点点头道：“这个字好，寓意好，五行好，就叫这个吧，也多亏了冯叔选出来这么个好名字，以后呀，咱们家这小胖子也有名字了，朴儿，朴儿。”边说边逗弄着小朴儿，直把他逗的瘪瘪嘴想哭才吓得松开手。 卓承淮失笑：“娘总说我下手没轻没重的，真该让她看看你，朴儿被你逗哭的次数可比我多多了。”玉芝心有余悸的缩回手：“幸好没哭，若是一哭被汪嬷嬷听着了又要露出那种不舍又委屈的表情了，这两日每回我把他逗哭了汪嬷嬷总是那种表情，也不说我也不念叨我，就低声哄他，看的我都感觉自己罪大恶极。” 卓承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来芝芝在汪嬷嬷面前是失宠了。”玉芝翻了个白眼对他道：“冯叔还在前面等着呢，你就在这磨蹭，赶紧去与冯叔说一声，再好好谢谢冯叔。” 朴儿这个名字就这么叫了起来，听过的人人都说这名字好，李氏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只悄悄与玉芝道：“冯先生到底是读书人，这名起的那叫一个...雅俗共赏，我与你爹就觉得这名字起的是朴实本分的意思，你几个哥哥念叨一回说什么胸怀什么璞玉的。你爹呀，觉得自己起的满满和康康被撇在身后了，可十分不服气，现在自己整日琢磨书，说给你大嫂肚子里的孩子再取个好名儿。” 玉芝惊讶道：“什么？嫂子又有了？怎么没人与我说呢？”李氏一时失口拍了拍自己的嘴道：“瞧我这张嘴，正是朴儿洗完三那日才查出来的，那时候你这月子坐的还昏昏沉沉的呢，看着就虚的很，这不是怕你心里头波动太大嘛，你嫂子是想等你出了月子再与你说，现在可好，被我先捅出来了。” 玉芝的确是发自内心的欢喜，闻言笑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也只有高兴的，我又要当姑姑了，这对咱家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儿。”李氏点头感慨道：“娘现在才知道大户人家弯弯道道真多，你大嫂生了满满，二嫂生了康康，那些咱们来京城以后买的一些下人们都往你二嫂眼前凑趣，好几回你送去的稀奇吃食我要分给两个孩子，她们都是先送到康康那，转头再去满满那。 你大嫂以为是我安排的，也不好意思明面上说什么，你二嫂与大嫂本就是好友，几回之后悄悄与我说起，让我别再这样了我才知道这回事，发作了几个下人出去才好了些。我与你爹现在是想通了，待你三哥成了亲就给他们三兄弟分家，到时候他们想住在宅子里也成，不想住出去自己买宅子也成，反正先把家里的钱和买卖都分开，我与你爹日后做不动活了再跟着你大哥大嫂养老。” 玉芝叹口气，其实自凌冉生了康康起这种事儿她就已经想到了，只是当时想到自己毕竟已经出嫁出去了，不好插手娘家的事，所以只委婉的与李氏说了一下别重男轻女，谁知道家里大人们倒是一视同仁，但是下人们却各有各的心思。她自然也是赞同早早分家的，毕竟他们一家子历尽千辛才分了家，知道分家的好处，又怎么能让几个儿子再绑在一起。 李氏也是许久没人说这些心里话了，兆厉在京城赁了个小宅子，怎么也不愿意再住到三房的宅子里来，她与赵氏虽说依然亲密却也不是日日都能见着，这种事儿也不能与媳妇说，闺女又快生了，她一直憋在心底，终于在玉芝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一时没忍住开了口。母女俩说了好一通话，直到玉芝感觉到乏累才停了下来，李氏照顾着玉芝睡下，又与朴儿亲热了一会才回了陈家。 既然宣政帝已经说了满月会赐名，那这个满月酒定要大办特办了，玉芝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坐月子，看着身边的人忙来忙去的准备，急的她也想帮忙安排，却被所有人拦住，无奈只能帮着拟拟菜单。 第279章 满月·完结 眨眼就到了朴儿满月的日子了，这日一大早卓家门口就挤满了马车，有些消息灵通的早就打探到宣政帝今日可能会赐圣旨，更是眼红心热，恨不能天没亮就挤过来。 卓承淮早几日就把三个亲舅哥还有兆厉都找了来迎客，结果天还没亮就看到有小厮在这附近转悠看陈家何时开大门，心里觉得今日来的人怕是比想象的还多，赶紧让人送了信给彭显，借彭宇几兄弟过来一用。 彭宇跟着大军自北边儿回来之后对卓承淮那是好的跟哥俩一般，谁让他爱上了那番椒的滋味，几日不吃就想的抓心抓肝的，可是这番椒却只有皇上和卓家有呢。 一听卓承淮派人悄悄摸摸来求救，他急忙带着亲兵挨个闯进弟弟们的院子踹起几个弟弟，拾掇的精神利索带着一众小厮就去了卓家。 卓承淮见他们这么快就来了也有些吃惊，心怀感激之余让鸣沙赶紧带人给他们端上了早饭，彭宇一听要吃饭忙喊道：“且慢，上一碟子那个油泼番椒过来。”卓承淮睨了一眼他微黑的俊脸道：“大清早的就吃番椒，也不怕吃坏了肚子。”又扭头吩咐道：“别听他的，只上几样平时的早饭就成，嗯...上一盘子那个热干面吧。” 片刻功夫之后早饭就端了上来，说是平日家里吃的，但是班班样样的一数也有十来样，彭宇兄弟几个一见几碗红彤彤的番椒油就笑了起来，在卓承淮的指导下一人捞了一碗干面，加上调好的各式酱汁辅料，浇上一勺红彤彤的番椒油，撒上葱花，趁热搅拌均匀一口下去整个人都满足了。 兄弟几个吃的热火朝天的，一大盘子热干面消灭个干干净净，最后一人还喝了一海碗浇了辣油的豆腐脑，腆着肚子站起来溜达溜达消消食，准备开始一天的忙碌。 玉芝也早早的起来收拾，今日可算是出了月子了，这一个月她被看的死死的，只能用热水擦擦身子擦擦头发，想洗澡那是绝无可能，一想到今日能痛快的洗一番她就忍不住的欢喜，睁开眼睛也不管卓承淮在哪儿喊了似云过来就直奔旁边的房间沐浴。 从头到尾洗洗刷刷，玉芝觉得自己能洗掉了二斤称，足足换了三回水玉芝才依依不舍的出了浴桶，在丫鬟们一齐上下给她擦干净身子与头发的时候还抽空回头对指挥着倒水的汪嬷嬷道：“嬷嬷，晚上我可还得再洗一回！”逗的一屋子的丫鬟们笑的花枝乱颤。 李氏早早的带着一大家子来帮忙，曹佳现在不过一个多月的身孕，正是怕累的时候，已经在装扮的玉芝听闻娘与嫂子们来了急忙让人把她们带过来，互相寒暄过后对曹佳道：“大嫂今日就别忙了，就留在花厅里帮着我招待彭家柏家程家这几家子亲近的人家吧。”曹佳摸着肚子笑道：“这也成，这几家人家我也都熟悉，平日里往来也算频繁，指定累不着我。” 玉芝也笑了起来：“我可不就是怕累着我的宝贝大嫂，只是今日我要劳烦我的宝贝二嫂了，二嫂今日可得陪在我身边，万一我出了什么错了可得提醒着我点。” 凌冉自然是心怀感激满口答应，其实她也知道玉芝哪里用得着她来提醒，她不过是一个富商之女，明年兆亮若是春闱考中了进士怕是就要踏入官场了，玉芝不过是趁这个机会与她多介绍一些人罢了。 因着今日正巧是沐休日，辰时一到，卓家大门一开就有人上来递帖子拜访，小半个时辰之后门口就排起了长队。兆志与彭宇负责一文一武两边接客，配合的天衣无缝，二人竟然有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抽个空约好回头一同去喝酒。 彭夫人等人也都早早的过来打算帮忙，却见玉芝处处都准备好了，她们过来也不过只能坐着说说话，心里都感叹玉芝竟如此能干，家里也没个正经长辈，坐着月子还能安排的如此之好，哪里想得到这些大部分都是冯先生卓承淮与李氏曹佳几人准备的。 一个月没晒过太阳的玉芝肤色白嫩的皎若秋月，清澈明亮的眼眸，比怀孕之前略微丰腴几分的身子越发显出几分风流，眉目间洋溢着初为人母的喜悦与温柔，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玉芝与彭夫人几人应酬几句，玉芝留下曹佳，带着凌冉去了二门迎客，现在卓承淮简在帝心，兆志也在翰林院开始渐露头角，那可是沈太傅的亲外孙女婿。前来参加朴儿满月酒的夫人奶奶们不管心中怎么想，面上却都一片和气，玉芝捡起放下许久的应酬功力，不多时就在夫人们中如鱼得水的应酬起来。 人是一波一波的来，许多人竟然带着礼不请自来，幸而卓承淮早就想到这遭，临时在花园里搭了许多小花棚，这个天气在树荫之下，享受微风拂面的清爽，彭显与柏学士这种性情中人带头在花棚坐下，这下子花棚突然变的招人起来，众人纷纷拒绝入席，都道要享受下这大好风景，反而那正经的宴席桌子却没人去坐，看的卓承淮与陈家几兄弟都苦笑不已。 卓家的宴席自然是上等中的上等，一些老饕舔着脸亲自过来可就是为了卓家的宴席，同样的熏酱拼盘不知为何卓家的味道就特别的好，那西施豆腐料足鲜滑，几种菌菇与鸡杂和鲜rou的鲜味浸入豆腐之中，让人恨不能把舌头吞下去。更别提那金沙粟米贝与海鲜酿年糕等新鲜菜式，哪怕是为了钻营过来的人，都忍不住多吃了好几口。 正当众人大快朵颐热热闹闹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一个尖锐的声音从门外到门内由远及近有节奏的喊道：“陛下有旨，请卓侍读卓夫人与卓小少爷一同接旨。” 一时间一片哗然，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筷子，早知道消息的人心道果然来了，一些不明所以的人心里突突的，听这传旨太监的语气应是大好事，卓家怕是要有天大的好事了。 所有人男人都挤到传旨的前院，待看到来人心头一惊，竟然是陛下身边的贴身大太监德保亲自来传旨，后院也乱成一团，玉芝带着抱着朴儿的汪嬷嬷匆匆赶去前院，一众夫人奶奶们就在二门前站好，等着传旨。 德保见人来齐了，香案也都摆好了可是时辰还没到，上前逗弄了汪嬷嬷怀中的朴儿一会对身边的卓承淮笑道：“真是个乖小子，不哭不闹的。”卓承淮见他眼底藏得极深的一抹渴望，心中叹口气，上前接过朴儿递给他道：“德公公抱抱他？” 德保万没想到卓承淮能这么做，捏了捏手心，伸出双手轻轻环过朴儿稚嫩的小身子，轻轻抱在怀中，朴儿从爹爹怀中被抱出去微微挣扎了一下，德保双臂一僵，却见他眯缝着眼瞄了德保一眼，轻轻把头靠在德保怀中，“咯咯”笑了起几声，德保眼泪都快出来了，他已经年过半百了，还是头一回抱这么大小的孩子，他看着怀中的朴儿片刻，感受着他小小身子带来的柔软与温暖，收拾好心情小心翼翼的把朴儿递给卓承淮道：“卓侍读有福气...咱们先来宣旨吧，吉时快到了。” 众人齐齐跪好，德保看着手中的西洋怀表，时辰一到把怀表塞入怀中，从身后的小太监手中接过圣旨打开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翰林院侍读卓承淮喜得一子，朕躬闻之甚悦，卓爱卿献军粮、番椒于国家社稷之有大功，故此朕特赐卓爱卿之子名为霁桓，钦此。”语毕收起圣旨道：“卓侍读接旨吧。” 卓承淮抱着朴儿与玉芝同磕三个头，齐声道：“臣/臣妾接旨。”接了圣旨的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脉脉的眼神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