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是张老师带队，”林惠兴冲冲说：“我们班集体活动，待会儿还要到船上玩。” 小孩子能跑到船上玩，应该是很新鲜的。 颜生点点头：“其余人呢？” “在那边呢，”林惠指了个方向，看着有点远，她热情邀请：“柳老师，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不了，我还有事呢，”颜生刚从船上下来，真不太想再上去了：“这样，我送你们过去吧。” 沙滩上人不算多，但也不少，几个小孩子要是走丢，就不好了。 “好吧。”他们有点失落，但还是跟她过去了。 班主任张老师颜生是见过的，三十来岁的温柔女性，看她把孩子们送回来，连声道谢：“一转眼就看不见了，吓我一跳。” “孩子多了就容易疏忽。”颜生笑着说了再见：“你们玩，我先走了。” 一群孩子齐齐向她摆手，这场面有点壮观，还有点可爱，她笑着走了。 会议已经结束，苏昱今早就离开，她在这儿也没什么事，回去洗个澡，让助理把行李收拾走，就打算离开，哪知刚下了楼，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是枪声。 距离酒店应该有段距离。 海滩上游人很多，相对密集，要是发生什么，死伤肯定不会小。 她在国外接受过射击训练，熟悉枪声，隔着一段距离也能辨别出，其余人就不一定了，侧耳听了一听，就转过头，继续自己手里的事情，全然没当回事。 颜生人在楼下，看不见远处发生了什么，返回酒店，让前台报警，安保戒备，自己则留在这里，等待对方来人。 外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贸然出去，不一定是好事。 前台小姐知道她的身份，不敢迟疑，电话打出去后，警方很快赶来，颜生也从他们口中得知，刚才发生了什么。 就在她离开后不久，那艘船被出事了。 嫌疑人为数不少，且持有枪械，先是劫持了一艘普通游船，然后驶向那艘游轮。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等到发现时，已经晚了。 警方无法排除已经有人遇害的可能性。 颜生很幸运，出事之前离开，免了这场祸事，但有点不幸的是，她离开的时间太巧，又是第一个授意报警，警方的态度很微妙。 她还没来得及感慨主办方办砸了无法收场，就被客气的请到了督办这件案子的警察局长面前。 第43章 救人 苏家关系网很硬, 警察局长表现的也挺客气，见面说了几句, 就表示请她跟具体负责人详谈。 周恪看起来三十上下, 成熟英俊, 体格瘦削, 像是只随时可能会发起攻击的猎豹。 这个年纪就能做总负责人，能力跟背景缺一不可。 “苏小姐，” 见到颜生后, 他有转瞬的失神，但回神也很快：“能请你说一下游轮上的情况吗？尤其是陈设和构造, 嫌疑人带着人质到了船舱内部, 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颜生顿了顿：“我觉得，你们可以向游轮出厂方要图纸, 那更加详细。” “已经问了, ”周恪说：“那艘游轮是法国出产，等国内拿到具体数据信息，可能已经晚了。” 颜生想了想, 说：“给我支笔, 我试着画画看。” 末了她又补充：“我只能画出我到过的地方, 其余就不知道了。” 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周恪目露讶异, 挥挥手示意下属拿纸笔过来，自己则出了门, 具体统筹别的事情。 游轮上的人都是达官显贵, 一出事, 就有人向警方施压，要是出现伤亡，后果更加不堪设想，警方暂时在酒店驻扎，已经戒严，连海滩上的游人都遣散了。 颜生速度很快，毕竟这时候要的是大概，细微之处没必要精益求精，大约过了十分钟，就将甲板上的陈设与船舱内部构造画了出来。 “谢谢你，”周恪没想到她能画的这么好，顿了顿才说：“帮助非常大。” 颜生礼貌的笑：“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还不能，”周恪一板一眼的说：“对不起，我们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助，请先到客房休息，好吗？” 颜生只能点头：“好吧。” 她起身往外走，刚好碰见有人进来：“谈判专家已经到位，但目前劫匪还没有回应，下一步……” “等，”周恪说：“确定人质的数目了吗？” “短时间内很难有具体的数字，”对方为难的说：“游轮上的宾客名单是固定的，但额外还有工作人员，还有些宾客邀请了私人朋友，再加上劫匪劫持的那艘游船上的学生老师，还要进一步核实……” 颜生原本都要走出去了，听完又回过头：“学生和老师？” 这并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而且看起来，她像是知道内情。 周恪顿了顿，说：“是的，绑匪先劫持了一艘游船，开进海里去，用它靠近游轮。” 颜生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那群孩子的面孔。 会这么巧吗，在这儿的还有另一个班？ 她觉得不太可能。 “那群学生，是小学生集体出游吗？”她问周恪。 “怎么，”周恪立即反问：“你认识他们？” 颜生把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了。 “我知道了，”周恪点头，说：“苏小姐先去休息吧，如果有需要，我会让人请你过来的。” 颜生说了句“好”，转身走了。 这么大的事情，警方会对外封锁消息，却很难瞒过高层，苏昱知道她没事，也没打电话，只发了个短信过去。 注意安全。 颜生回复他说知道了，又给姜子安打个电话报平安，还在群里说了声，叫他们别担心。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那边却没有任何动静传过来，总会叫人觉得不安，但既然没听见声响，从某种程度而言，其实也是好事。 周围这几条街道已经戒严，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酒店的客人有许多匆匆离开避难，这也是无妄之灾，颜生跟管理层商量，到时候对客人进行适当的赔偿。 已经到了傍晚，她忙完这些就觉得肚子里饿，跟前台叫了餐后，又叫给在这儿的警察送一份过去，大家都不容易。 天色越来越黑，事情却没有任何进展，这是个不太好的预兆，颜生担心那群孩子，就一直在大厅沙发那儿等着，唯恐错过了消息。 等到九点多的时候，她听见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抬眼一看，就见周恪带着人脚步匆匆离开，大概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轻轻点了下头。 应该是事情有了什么变化，颜生正在心里这样想，就听有个脚步声近了，前不久她在周恪那里见到的那个警察站在她面前，很客气的说：“苏小姐，能请你一起过去吗？对于游轮上的具体情况，你可能比较熟悉，只是在幕后帮忙，不会有危险的……” 换了别的时候，颜生肯定不愿意掺和，但有那群孩子在，她不过去看看，总觉得不安心。 “走吧。”她说。 局势比颜生想的还要坏，从游轮被控制到现在，已经将近六个小时，恐慌心理在人质中发酵，大人们还好，孩子们又怕又饿，有的还忍不住哭起来。 劫匪在谈判中表现的很不耐烦，虽然没听见枪声，但不排除已经有人遇害的可能。 最终谈成的赎金条件是十个亿，美金。 那艘游轮上多得是想破财消灾的人，对他们而言，这个数字不算少，但还是要比一条命廉价多了，钱可以再赚，但命不行。 为了表示诚意，他们放掉了几个孩子。 夜色浓郁，巨大的探照灯照亮了黑夜，但在更远的海域，却还是昏暗的一片。 按照双方的约定，那艘游轮缓缓动了，警方乘坐轮船跟着，等远离岸边一定距离的时候，他们会将人质放到救生船上，因为轮船与游轮的速度限制，警方很难再追上他们。 事情似乎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人质被一一放下，或狼狈或嚎哭的被救上来，有人立即过去登记身份，又给了保暖毛毯和食物。 颜生仔细数了一遍，还是觉得不对，避开得救后欢腾的人质，跟周恪说：“还少五个孩子，照现在拉开的距离，他们再不放，可能追不上了。” 周恪还没说话，他身边就有质疑声：“事关重大，数据都不确定，苏小姐别乱说。” 还有几个孩子前途未卜，颜生心还提着，语气不怎么好：“哦，你也拿过心算冠军吗？” 那人被噎住了，没再说话。 周恪深深看她一眼，招招手，示意旁边人过来，低声说了句什么。 等到了约定的地点，距离果然比原定要拉的远，劫匪如约放掉了孩子，大海和夜色融为一体，孩子们的哭声远远传来，颜生蹙着眉看了会，忽然开口：“少了一个。” 她直起腰：“他们只放了四个孩子。” 劫匪果然没打算践约，因为手里还有人质的关系，警方难免束手束脚，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远，颜生的心也提了起来，用夜视望远镜看见那个留到最后的孩子被扔下海后，心都沉了。 劫匪不是什么君子，周恪也不是，从一开始他们所乘的轮船就限制了速度，这瞒过了警方自己人，也瞒过了劫匪。 速度不再是限制，靠近游轮并没有花费多久，颜生前不见还看见那孩子在海水里扑腾，现在已经见不到人影，想也不想就脱掉高跟鞋，跳进了水里。 “哎！”那会儿被她怼的说不出话来的警察抱怨：“怎么老是擅做主张！要是出了事，可跟我们没关系！” 周恪看她动作，知道是会水的，而且后边还有警方的人陆陆续续过来，不用担心安全，正事要紧，跟人说了一声，追了上去。 夜晚的大海像是墨水，黑漆漆的，根本看不见光，这样的环境对于别人而言是危险，但对于颜生，却是如鱼得水。 真正意义上的如鱼得水。 不需要潜出水面透气，连眼睛都不需要闭上，要是有人能看得见，肯定会觉得惊叹，在水里，她像是一尾真正的美人鱼。 那孩子不会水，手舞足蹈的扑腾了会儿，就沉了下去，颜生找到他时，已经陷入暂时性的假死，再晚一点，估计真就死了。 她心里松一口气，给他渡了口气，又抱着往上潜，这当口已经有枪声传来，先是零零散散，后来又密集起来，应该是交上火了。 夜晚黑漆漆的，有船的地方就有光亮，周恪让人在这儿停了艘船等她，颜生游了会儿，手掌就碰到了船板。 早就有人在等候，以防万一，还有专业人员跟着下水了，颜生一露头，就被人拉了上去，医生赶忙凑了过去，她摆摆手说没关系，让先照看孩子。 那孩子呛了水，没什么生命危险，医生急救之后又赶紧叫人往医院送。 折腾了这么久，不远处的枪声也停了，这场绑架事件，应该快要宣告结束。 颜生从海水里出来，浑身**的，长发海藻似的散在身后，嘴唇嫣红，面颊在夜色里一片皎皎，不知怎么，就叫人想起活色生香四个字。 船上的人都不好意思看她，可低下头没多久，就忍不住偷偷抬头，悄悄看一眼，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