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路途（三）
转身走回自己的包厢，但是并没有像刚开始的那样，把门关的紧紧的，而是大敞开着门，外面断断续续传过来谈话声，大部分都是那位女士漫无目的的东扯西谈，都是一些无聊的八卦，东家长西家短的琐事。 “你李家阿姨她的那个丫头，真太不像话了，竟然学会抽烟了，我都见到好几次了，跟她玩在一起的那个几个，穿的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是好学生，这刚初一就这样，以后还了得，家里也不知道怎么管教的，女孩子什么时候都要自尊自爱， 不然吃亏受罪的还是自己，冬宝儿啊，你年纪还小，离十八岁还有两年呢，不算成年，去到学校不要谈恋爱，外面的花花世界是很繁华，可是那些都是雾里看花的过眼烟云，等年纪到了，阅历增加了，就会看清是是非非。” “mama，口渴了吧，来喝一杯水，润润嗓子再说。” 裴儒风心里一暖，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小丫头，刚才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可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他知道，冷淡有礼，拒人千里之外，带着教养得法的面具。 容mama润了润嗓子，继续刚才的闲话，人到中年唠叨的毛病自然而然的信口拈来，反正自家丈夫，闺女不嫌弃，别人谁会在乎？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 “你五师兄的那个meimei，太不知道检点，每天花枝招展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青楼的头牌呢，每次看着她的脸，我就在数到底有几种颜色，不知道怎么舍下在自己脸上涂来抹去的，又不是画布，最后就是捉摸着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妈，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她卸妆以后，你晚上会做噩梦的。” 裴儒风多年的冷酷再也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个小家伙一针见血，好在火车行走的声音大，包厢里的动静并没有影响到外面唠叨的中年妇女。 包间里跟随他而来的几个人，一脸震惊不置信的看着他们的大哥，这，这位笑的开怀的男人，真的是我们冷酷无情的大哥吗？不会被人掉包了吧？互相看了看，都想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到答案。 裴儒风敛起笑容，眼神犀利的看过去，几个家伙立马老实乖巧的低头，各自玩着手机，仿佛刚才的一幕是花絮，并不存在日常生活当中，满意的点点头在，嗯，算你们识相！ 容妙冬也不过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不在意的瞟了一眼，继续专心致志的听容mama的东来西扯，毫无章法的闲聊，反正听一听也不会少一块rou，至于有没有记下了，她心里最清楚。 另一边的包厢门哗啦一声推开，容爸爸兴高采烈的走出来，见到妻儿，眉飞色舞的向自家女儿炫耀他的丰功伟绩，心里期待着她们的赞赏，她们崇拜的眼光。 “闺女，爸爸今天把戚叔叔杀的片甲不留，呵呵。” 对于自己父亲这个二货性子，容妙冬再一次有想扶额的冲动，爷爷，您的儿子基因突变成这样，在阴间有没有后悔打的少啊，怎么把这个烂摊子放在您最最可爱的孙女身上呢。 “老爸，你忘了尊老爱幼是我们民族的优良传统了吗？收敛一下脸上的表情，戚爷爷会舒坦点的。” “呃，也是，下次我悠着点。” 刚从包厢里走出来的老者，正好听到两人对话最关键的一句，心里那个火，忍不住冒了出来。 “臭小子，长本事了，什么叫悠着点，告诉你戚大炮会越挫越勇的，后来居上的例子有不少呢，是不是啊，妙冬？” 再一次加重想要扶额的冲动，一个两个的，都是那么不醒事，我的爷爷啊，您为何离去的那么早呢。 “嗯，戚爷爷是最棒的，我支持你把他打趴下，骄兵必败！” “看看，妙冬都比你懂事，还是侄媳妇教导的好。” 本来正在得意洋洋的容爸爸，听到老者说这话，脸子拉的老长，不高兴的说道： “也有我的功劳啊，一半一半啊，军功章哪里能都给她呢，太偏心了吧。” “我就看你不顺眼，就想偏心，你想咋的？” “不能咋的，言论自由嘛，还不让人争辩几句？” “容老哥是怎么教养你，跟自己的媳妇儿争风吃醋，丢人不丢人啊。” 容妙冬一听这话，不得不开口为自己死去的爷爷喊冤，这个黑锅咱不背，澄清是必须的。 “呃，戚爷爷，我老爸是放养，跟我爷爷没什么关系的。” “哈哈，是，他自己造就今天这个样子，你爷爷温文尔雅，满腹经纶，他差远了。” 容妙冬十分赞成戚长征对自家爷爷的赞赏，小脑袋使劲的点头，嘴里还重重的说着， “嗯！” 容爸爸用极其哀怨的眼神看着自己宝贝闺女，我是你老子，是你老子，亲生的老子啊，那个死老头只是你爷爷，给你老子点崇拜行不行，就一点点，可否，可否？ 容妙冬嫌弃自己老爸在外面丢人现眼，看了看容mama，对方立即会意，站起来热情邀请老者去包厢里叙谈，容爸爸那是家丑，还是不要在外面宣扬了。 外面的没了家长里短，裴儒风心里升起一股子失落，烦cao的伸开四肢躺在床铺上，其他人弄不明白他怎么了，但是没有谁有胆子上前打问，以往的行为太根深蒂固。 进入包厢的容妙冬，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五颜六色的糕点，热情的招待容爸爸手下的败将，唉，做女儿的真不容易啊，爷爷以往给老爸善后，现在轮到自己接班，命怎么这么苦。 “戚爷爷，吃点东西吧，这些都是宫廷秘方，外面可是尝不到的，新鲜的花瓣，新鲜的食材，口感绝对难忘。” 戚长征拿去一边的银叉子，插了一块白色的糕点，入口有一股子极淡的花香，一点都吃不出来里面还放了什么东西，满嘴的天然滋味，刺激的胃口大开。 容妙冬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磁盘，装好糕点递给容mama，转身又拿出一只硕大的保温桶，刚一打开一股子沁人心脾的香气扑鼻，饶是见过世面的戚长征都忍不住口水直流。 “丫头，这也是你们家汤水秘方？” 她盛了一碗递给他，抬头笑了笑，手里继续盛汤， “戚爷爷，你忘了，我容家世世代代都是御医，伺候宫廷的那些达官贵人，手里岂能没有好东西，无论是吃的，喝的，用的，穿的，都不是凡品。” 戚长征点点头，嘴里的糕点，手里的汤，占住了说话的通道，可是又舍不得少吃那么一口，好一会才说道： “是啊，宫廷的秘方岂能少，那可是聚集天下财富珍宝之地，今日能品尝到，三生有幸啊。” “您要什么时候想吃了，就来家里，我给您做，反正离的也不远，我爷爷不在了，我爸还需要您看着呢，那些秘方材料外面贩卖的良莠不齐，需要反复精准处理，除了我真没用谁能有这个手艺，我爷爷还特意交代， 不要糟蹋了那些老祖宗的智慧结晶，这些东西连我老爸都没有掌握，爷爷总说他是朽木不可雕也，没有天赋再好的秘方做出来也是四不像，别白白辱没了那些好东西。” “那我可要经常叨扰，到时候不要嫌弃啊，你们容家的药浴，养生，香薰，针灸，丹药号称五绝，我可是多年都没有见识了，当年要不是药材奇缺，你爷爷能救治很多人，就是我们几个的命，有好多次都是你爷爷钻山越岭，找寻需要的药草这才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我听爷爷讲过好多次，他呀，特别佩服你们奋不顾英勇杀敌的虎劲，总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空有一身血rou，无法上阵杀敌。” “我就说你爷爷心思太重，个人的素质不一样，无法行军打仗，他那一身医术也不比我们这些冲锋陷阵的人贡献低，活人无数那就是大功德。” 容爸爸嘴里吃着糕点，手里端着汤碗，听到这里，抬起头说道： “我爸身上肩负的东西太多，医者仁心，总想着解救天下的百姓，可是他一人之力又有限，哪里是他螳臂当车能完成的事情，我才不要学他呢，有多大的力量行多大的事情，能力所不及的地方，我也不内疚。” “你爸身上有一股子侠义，这是很多人身上没有的东西，你跟他比不了，臭小子，要不是有妙冬在，容老哥不会瞑目的。” “那她也是我生的，没有我哪里来的她，你们总是想要抹杀我的功劳。” “妙冬果然最了解你，我就勉为其难行使一下容老哥的职责，经常管教管教你，免得你跑偏了，丢的还是他的脸。” 容妙冬，容mama笑眯眯的看着戚长征训容爸爸，容爷爷走了一年多，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场面了，真有点怀念啊，两人相视而笑，容爸爸吃瘪很有趣啊。 凌晨五点多，裴儒风一群人洗漱完毕收拾好行李，他们的目的地并不是总站，而是离总站有两站的地方，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车厢门，脑海里想起她的容颜，眼神定了定，转身干净利索的下了火车。 十点多是时候火车到达总站，戚长征，容爸爸走在前头，容mama，容妙冬走在中间，轻装前进，连背包都没有拿，后面跟着三个身强力壮的保镖，手里拿着她们的箱子背包。 戚长征早年的时候有一位青梅竹马，可惜战争年代不知所踪，后来经人介绍找了一位进步女青年，可惜生第一胎的时候一尸两命，自此以后就歇了再婚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