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可她却因为那些可笑的理由，放弃了舞蹈。 穿书过来后，她可以轻而易举的说，自己要好好读书，也确实一直在为了考高分而努力着，可在心里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跳舞呢？没了那些糟心的事情之后，她可以好好跳舞吗？ 她无数次的迷茫的在黑夜里睁大了眼睛，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现在，这个选择又再一次的摆在了她的面前，她也终于可以直面内心，毫不避讳并且大声的说出自己是喜欢跳舞的。 柳绿璇擦了擦泪，抱紧了自己的女儿，欣喜的道：“好！你喜欢跳舞，咱们就走艺术生这条路吧！” 母女俩商量完，等到柳绿璇情绪平复后，任苒苒回自己的房间。 这一天，她没再如同往常那样，拿出作业本就做，而是打开了抽屉，里面安静的躺着一个被□□成了一团的海报宣传单。 是那夜她出去买笔芯接到了传单，后来又半路遇到沈行止，害怕被他窥探见自己的心事，她做贼心虚的把他们都揉成了一团塞进口袋里，回来就一直丢在了抽屉里，这些日子以来，却一直都没有勇气去打开。 她把那张宣传单给铺开，宣传单页上的艺术字也终于都露了出来。 【第十二届中学生舞蹈大赛火热报名中！】她深吸了一口气。 在宣传单页的最下方，清晰的写着报名截止日期：20xx年6月1号。 她抬眼去看日历。 挂在墙壁上的卡通日历，写着她每一天都列出来的to do list，每一个日期的格子里都被用彩色的笔填写的密密麻麻的。 原来一眨眼，五月已经过去了。 而六月一号，就是明天。 第26章 正式确定下来自己要跳舞，考舞蹈学校后，任苒苒向学校打了申请，请了假去外地。 比赛场地在锦城，六月二号开始进行选拔赛。今天是她最后的机会，她必须分秒必争。 柳绿璇打算放下咖啡店陪着她一起去，爬她孤身一人在外有诸多不便，可任苒苒早已习惯了凡事靠自己，再三强调不需要柳绿璇陪着，柳绿璇游说不过她，也知道闺女主见强，怕自己惹她不高兴，可闺女出门，当妈的哪里能放心的下来，只好再三嘱咐任苒苒：“你飞机落地了给mama打个电话，到酒店了也汇报一下，咱们的联系不要断。别嫌mama啰嗦，你一个小姑娘去外地，太危险了！” 任苒苒笑着应下来，临走前，又回身抱了一下柳绿璇，她伏在mama的肩头，一颗心被暖意填满，嘴边的弧度一直弯着，声音平静又柔和：“妈，谢谢你。” 柳绿璇怕时间来不及，推了推她：“快去吧，别赶不上飞机了！” 锦城有点儿远，坐飞机过去需要三个小时。 早上十点半，任苒苒坐上了飞机，给柳绿璇发了条短信，等收到回复后她把手机丢进包里，看向了窗外。 有点儿久违的心潮澎湃。 三个小时后，飞机落地，她径直打的去了报名场所，时间不过下午三点，她深吸了一口气，走进楼道里。 报名点的老师正在翘着二郎腿磕瓜子，她已经磕了有一阵子了，嘴皮子都磕白了。 今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了，这几天都没什么人来报名。可暑气却愈发的重，已经进入六月了，日头毒辣，空气也闷热，这报名点设的地方连个空调都没有，就一架老旧的电风扇吱呀的扇着热风。 下一秒，教室门就被轻轻的扣响，她看过去。 十七岁的少女站在门前，皮肤白皙，脸蛋被太阳晒的有点儿红，她穿浅淡的鹅黄色长裙，站在门外笑意盈盈的问：“老师，还能报名吗？” “能的，能的。” 报名老师掸了掸报名表上的瓜子壳，把报名表递给走进门里的任苒苒，一边看她写报名表一边偷偷打量她，学跳舞的，不乏有好看的女生，这些年见了不少，可眼前的这位，长得也太好看了，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人似的。 任苒苒填写好，把报名表交还给她。 “报名费三十块，这是赛程安排和入场许可证，你看一下。然后这是酒店入住券，就在这附近。” 任苒苒没料到比赛组还提供住宿，眼睛一亮，欣喜的接过来，“谢谢老师！” 考虑到有外地同学来参加，因此比赛的赛程很紧凑，初赛两天，选拔完就进入半决赛和决赛，她请了一周的假，正好能走到决赛。 比赛组提供的酒店很豪华，是锦城星级最高的酒店，任苒苒入住后，给柳绿璇报了平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柳绿璇却非常高兴，住在这样的酒店里，她也不用太担心女儿一个人独住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任苒苒只好把疑惑压进心里，酒店的房间足够大，她洗了个澡。 手机上有沈行止的短信。 【比赛加油。】 这些天来两人之间那层尴尬的关系逐渐化解，回归了朋友关系。任苒苒笑着，给他回消息：【好啊。】回完短信后，她就放下手机，开始做拉伸。 明天是初赛，她得准备起来了。 锦城晚上的天气算不上特别好，白天艳阳高照，夜里又开始下雨，雨点拍打在露台的栏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风刮树叶沙沙响，嘈杂一片。 沈行止站在露台上，雨沫子被风一吹，直往脸上飘，他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两个字，淡淡的笑了一下。 她真的话不多，回复他的短信总是很简短。 但这一回的两个字，不再是疏离礼貌的谢谢。他几乎能想象的出来，少女尾音上扬，带一点儿俏皮的声音，一双杏眼弯成月牙，和他说“好啊。” ——在他主动掩饰自己的喜欢后才能得到的回应。 他拿着手机，一时犹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手机屏幕暗了又被点亮，雨沫子洒了一屏幕，直到隔壁露台的墙壁上有舞动的剪影，他收了手机，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影子看。 橘黄色的暖灯自落地窗里斜斜的露出来，影子被拉长了些，少女的身姿纤细灵活，她舒展着肢体，优雅又灵动。 他第二次看见她跳舞，和平日里的那个冷清的她不一样。 雨下了一会儿，雨势骤然变大，风也吹的猛烈，豆大的雨点开始往他身上砸，不一会儿，半个身子都湿了，可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墙壁上的那倩影，人生中第一次尝到了想得而不可得的滋味。 乌云密布，大雨倾盆，他湿了半个身子，在风里瑟瑟的冷。无端的想起一句话：“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 他在露台上停留了许久，直到隔壁的灯光灭了，大雨下了一夜也歇了，寂月皎皎，清辉自云后漏出来一点儿，刚下过雨的栏杆上还沾着水珠，在月光下反射着亮光。 初赛共分了两天，任苒苒报名的晚，自然而然的被排到了第二天。 正好她可以有一天时间练舞，时间紧迫，她选择了最基础最简单的舞曲，她的基本功很扎实。穿书前就算放弃了舞蹈，可平日里下班后，她就窝在床上看舞蹈视频，她放不下心结，不愿意再跳舞，可跳舞却仿佛嵌刻进她的生命里一般。 她的心绪忽然沉淀下来。 好像穿书后，上辈子的遗憾都在一一的被弥补上，就连她最抵触的重回舞场的机会，也如命运般的再次交到了她的手里。 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放弃了。 初赛的第二天下午，任苒苒到了比赛现场，她把入场许可证给工作人员看了后，得以进入了比赛的大礼堂。 大礼堂里还坐着三十来个人，是还没有表演的选手，四个评委坐在最前方，她进来的时候大门关上发出一声响声，把不少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她有点不好意思，猫着腰坐到了最后一排。 舞台上的选手跳的火热，她知道，这里坐着的都是和她一样，心怀跳舞梦想的少年少女们，一颗早已沉寂了许久的心久违的又燃烧了起来。 等待的过程对很多选手来说很煎熬，前排有好几个女生捂着肚子哀嚎：“怎么还没有轮到我啊！我一紧张就想拉肚子。” 任苒苒坐在后排无意听到，抿着唇淡笑了起来。 她竟然一点儿也不紧张，更多的还是激动。 她是最后一个报名者，自然排在最后，期间看少年少女们有进入半决赛的欣喜，也有落选后丧气离场，她始终安静不发的坐在最后排的座位上，淡定且安静。 “请最后一位选手任苒苒上场！” 她站起身，所有选手都已经走光了，整个初赛场里，只剩下她和四位评委们，她走上台，对着众人鞠了一躬。评委们面试了两天，都已经有点困乏了，任苒苒快速的介绍完自己后，较为欢快的音乐声响起。 她跳的是爵士舞。 原主平日里爱跳街舞，柔韧性一般，身体不比她自己的灵活，因此任苒苒选择了相对来说对柔韧度要求没有那么高的爵士舞。 场下的座位都空了，就连四位评委都有点儿意兴阑珊，她的脸上却全是笑，跳的很认真很投入。 考场没有开追光灯，只有顶上亮着几个顶灯，音响也不够好，时不时窜出几声“呲呲”的杂音。 任苒苒很放松，她以前总是很讲究技巧，跳舞的时候脑子转的飞快，考虑的全是下一个动作，可这一回，她第一次摒弃了那样的跳法。 曲声欢快，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渐渐的把评委们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少女的动作很简单，却行云流水，一分拖沓都没有。 而同样被吸引目光的，还有坐在单独房间里的沈行止，自她下午到来后，他的目光就一直没有挪移开过。 此刻他正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他等了她两天。 明知道她的赛程在第二日，可又期待着她也许会到现场，昨天便也枯坐了一天，可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身影却并不在。 直到下午看见她来，他的神色才稍稍放缓一些。 他不能出现在现场，怕影响她的心情，只好从监视器里看她。 沈行止想过很多遍任苒苒跳舞的样子，第一次看到她跳舞时，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她为什么举动奇怪上，而第二次，也就看到了墙上一个被拉长的剪影。 而今天他第一次发现，跳舞时的她是那么的生动，她可以是内敛的，也可以外放，柔柔的杏眼里全是璀璨的光，她透过镜头，直直的看向他，眸光潋滟，一眼看进他的心里。 他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知道她看不见自己，所以目光深沉，眸中的情绪可以不用遮掩。 一舞毕，任苒苒笑着对着评委席鞠了个躬，气息微喘：“谢谢。” 场下寂静，选手们都走了，没有人会给她鼓掌。 可她却比之前任何一场有人鼓掌、夸赞的舞蹈都跳的快乐。 主评委是个较瘦的女人，扎一个很干净的发髻，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气场会比较凌厉，她在记分本上写下了分数后，抬眼看向任苒苒：“你的舞蹈基础很不错。” 得到首肯，任苒苒抿着唇轻笑了一下。 “但是动作因为过于简单，所以你的整只舞蹈的变化没什么太大的亮点，以后可以加强一下。我的意见的是通过。希望在半决赛能看到你更好的一面。” 任苒苒走出大礼堂时，手里还紧紧的攥着红色的ass卡。 她的脚步轻盈，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 已经是傍晚了，暮色四合，对面的大楼纷纷都亮起了灯。她仰着头，想摸出手机拍张照片，记下这是她梦想再开始的地方，才发现自己竟然忘记拿包了。 真是沉不住气。 被老师们夸赞，又得到了晋级卡，都有点高兴的找不着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