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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日一定要你死。”

    “宿主…现在该怎么办?”

    多日不出声的系统这回倒是不怕叶非折打死它了,瑟瑟发抖出来问叶非折。

    算它好命,选在一个叶非折无心打死它的时候。

    “我不知道。”

    叶非折说。

    他有过许许多委以虚蛇,也有过许许多把七成盘算轻描淡写说成三成的时候。

    但这一次是实话。

    不知道是真不知道。

    四方宗主是真正对他掏心掏肺的长辈,虽然理由莫名其妙,但唯独温情维护是做不得假的。

    千岁身份成谜,千岁忧却实打实地在他手里。

    况且他再怎么身份成谜,再爱掉眼泪,也没碰过叶非折一根手指头。

    他们想杀祸世,怎么看都怎么有理有据。

    叶非折想了想:“如果我还在玄山,我还是仙首,大概还能用修为压住他们,用威望镇住他们。”

    可惜这里不是他的世界。

    他没了可以肆意横行的修为,也没人会知道天下第一的名字叫叶非折。

    静观其变才是对叶非折最好的选择。

    楚佑视他如命,四方宗主对他疼爱呵护,千岁也对他有莫名的偏执,无论哪方得利,叶非折的下场都绝不会差。

    叶非折一边自嘲想着,一边抽出了不平事。

    刀光流泄,在如今三方对峙如泰山压顶的局面下,微不足道得像一片飘落雪花。

    也是引起雪崩的最后一朵雪花。

    “但我知道我不想楚佑有事。”

    他知道楚佑在原着中的结局。

    原着中楚佑永远对利弊得失清醒到了冷漠的地步,将自己一身祸世血脉隐藏得极好,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楚佑的头上来。

    楚佑有无上修为,也有无上荣耀。

    直至他飞升的那一刻,也没人怀疑楚佑不是救世的天命之主,不是仙道至高无上的仙尊。

    楚佑落得今日田地,怪他。

    不能动情,至少得负责。

    刀光如雪,映在了每个人眼里。

    楚佑看见那捧刀光,像是孤独久行之人迎来从天而降的一捧甘霖,酷暑煎熬之人抬头遇见了一场大雪。

    躁动的煞气被安抚下去,入骨的伤口也隐有了清凉之意。

    叶非折是站在他那边的。

    楚佑想。

    他始终看不透,猜不透叶非折。

    但叶非折是站在他那边的…

    这便足够了。

    “非折!”

    祸世的出世不曾让四方宗主语调有多大的起伏,叶非折却做到了。

    四方宗主强忍着满怀的激动,和满怀的骄傲自豪,向叶非折道:

    “你照顾好自己即可,祸世的事,便放心交给为师,哪里用得着你一个小孩子来插手?为师自会为你讨回公道清白。”

    温愧云和阮秋辞在那儿一个劲地附和点头。

    他们还没出手,就要累得师弟赌上自身安危——

    那他们哪里还有脸面苟活于世?

    师兄???

    池空明恨不得用力摇晃四方宗主,让他清醒一下。

    池空明早知道四方宗主眼瞎,但没想到他那么眼瞎。

    人家叶非折拔刀明明白白是摆着想帮祸世呢,你一个人在那儿瞎自作多情什么劲?

    但池空明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没办法。

    他眼睛还在那里作疼不止,千岁还在那儿虎视眈眈。

    池空明怕自己再一说话,魔道这个疯子一般的大人就说他污蔑叶非折,冲过来再给自己来两下。

    这都什么事跟什么事啊???

    伴着叶非折的一拔刀,原本沸腾的局面静了下来。

    谁都投鼠忌器,谁都不敢先动手。

    “大家…要不先心平气和一点?”

    心平气和你个头!

    众人不约而同想到。

    但是等看清说话之人面貌后,他们又一致地咽下了到喉头的咆哮。

    谁叫说话之人是宿不平呢?

    这位魔道圣尊虽说从闹剧一开场,就一言不发,安静得好像不存在一样,并不代表着他真的好说话,也不代表宿不平真的就是吃素的。

    魔道圣尊,不是人人都可以吼一头一脸的。

    宿不平站了出来,抱臂睨了众人一圈,桀骜在眼底写得明明白白。

    就当众人以为他要轻蔑来一句“拔刀”的时候,就听这位魔道圣尊说道: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既然谁都打不过谁,谁都说服不了谁,就算了吧。”

    忍一时风平浪静…

    退一步海阔天空…

    众人惊悚看着宿不平,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这两句话正常。

    这两句话谁说都正常,打圆场的,脾气好的,和事佬的……

    独独不应该从杀人如麻,嗜杀成性的魔道圣尊嘴里说出来!

    听听听听——

    这还是魔道圣尊吗?

    这还能杀人如麻吗?

    要是凡事都忍一忍,宿不平圣尊的名头又是怎么得来的???

    连千岁都忘记对宿不平恶语相向,愕然道:“宿不平,你还能更没脾气,更丢魔道的脸一点吗?”

    宿不平果真好脾气道:“曾经有过。”

    后来跟着那人久了,随着他杀人越来越多,什么棱角也该浸透在鲜血里被磨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