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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微弱的抗议声很快被叶非折压下。

    叶非折说:“是这样。”

    他表情似笑非笑,像是胜者的得意,也有一切尽在掌握的玩世不恭。

    楚佑声音愈哑,声线却愈稳:“你一开始的真实身份,就是魔尊。”

    四方宗主:“???”

    不,不是这样。

    他不允许魔尊这个身份站上他徒弟的边。

    千岁:“???”

    不,不是这样。

    固然里面大有玄机,但叶非折一开始的确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玄机。

    千岁讨厌归讨厌楚佑,希望楚佑和叶非折疏远归疏远,然而不该由叶非折承担的误会,他还是要解释清楚的。

    他刚想开口时,就被宿不平拉了过去,言语一滞,恰好又让叶非折答了一句:“是这样,你想得没错。”

    千岁怒瞪宿不平,他的怒火几乎要化作如有实质的出鞘利剑,一剑将宿不平捅出一个窟窿:“你是想死?”

    “不,我想活。”

    宿不平唏嘘道:“正是因为我想活,我才没说话。相比之下,我看你比较像想死的那个。”

    千岁知道宿不平说得对。

    叶非折想做的事,要做的事,从来没人劝得动他。

    但是为了一个楚佑,又哪里值得白白这许多误会骂名?

    楚佑闭了闭眼睛。

    他情绪鲜少有外露的时候,尤其是对愤怒悲伤这等负面的情绪,更是难能一见,哪怕与萧姚相认时,楚佑至多不过掐了掐掌心。

    此刻外露,说明楚佑的确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修为之所以遗失在萧家,是不是与祸世血脉也有关?”

    人真的是很奇怪一种生物。

    当相信一个人时,哪怕铁证如山摆在他面前,也能说服自己装聋作哑,好像看不懂字。

    当开始怀疑一个人时,过往种种未曾留意到的蛛丝马迹,都成了明晃晃的证据。

    是啊,叶非折的修为怎么会遗失在萧家呢?

    他即使遗失修为,也该遗失在魔道,遗失在四方宗这等与他关系密切的地方,哪里会丢在一个漠不相关的临平城萧家?

    还有叶非折明明从萧姚书房带走,在他口中却无事发生的那叠手书。

    楚佑当时想来只单纯以为叶非折是为他好,不忍心让他得知真相伤心。

    现在想想,叶非折到底是不愿意让楚佑得知真相,还是不愿意让楚佑得知真相中有他的身影在?

    楚佑一直不去多想,一直不去多疑,所以曾经种种他可以全部当作巧合,当作叶非折为他好。

    奈何此刻他体内被剥离的祸世血脉,容不得楚佑自欺欺人下去。

    叶非折依旧照单全收,承认道:“是这样。”

    “……”

    场面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静之中。

    谁都没法再为叶非折辩护一句,谁都沉浸在这惊人的反转之中。

    唯有系统小声地问了一句:“宿主为什么要这么说?取走祸世血脉,并非是没有合理原因。”

    连一个系统都知道,只要叶非折愿意解释,愿意承认他的初衷,在场的人都愿意信他,都不会怪他。

    叶非折答非所问:“刚才我听你说,我的任务完成了?”

    “是的。”

    “那就是说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回到原先我所属的世界中?”

    “是这样,期限由宿主自己决定,宿主是现在就想回去吗?”

    “不用,我应该还要在此处待几年,等一切事情尘埃落定后再回去。”

    说到这里,叶非折不禁略微停顿了一顿。

    系统能觉察到叶非折内心所感,并非如同他面上表现出来的一般轻浮卖弄。

    于是它更不解了。

    叶非折问它道:“系统,我一旦回去,在此方世界中人眼里看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这……”

    系统迟疑一会儿,回答他道:“宿主若是回去,在此方世界中应当是表现为死亡。”

    毕竟叶非折的神魂回到原生世界,这具身体的原主又早已身死,转世投胎,只留下一具空壳子。

    不死还能怎么样?

    “没错。”

    叶非折像是难得卡了一下,方才说下去:“四方宗主待我如极亲近的晚辈,温愧云阮秋辞他们皆拿我当嫡亲师弟看待,备加爱护,你说我若是身死,他们待如何?”

    系统不言。

    哪有自家的弟子,自家的师弟身死不伤心的道理?

    “更麻烦的是楚佑。”

    叶非折的语气很淡,里头蕴含的情感却远为深沉:“他亲口说过爱慕于我,以他的性子,必定是将我看成头等重要的人,才能说出爱慕这两个字,才能为我做这许多。”

    造成目前灾难性局面的系统不敢出声。

    它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做人,是一切的罪魁祸首,首难元凶。

    叶非折:“所以我干脆顺着楚佑的思路承认下去。”

    “一个为了得到祸世血脉不择手段的魔尊,当然会让他们感受到被欺骗的愤怒,昔日的情谊也会在这种愤怒下烟消云散。”

    说到这里,叶非折风淡云轻地垂眼一笑:“长痛不如短痛,等我在这个世界死了,他们的恨意自然留不长久。一时间浓厚的恨意,总比不能消弭的长远遗憾和痛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