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啊！”柳欣琳闻言苦着脸说，“教官不是吧，我们现在不是那么想做运动啊！” 这两套平房虽说占地面积不大，但绕起来少说得有三四百米吧，二十圈那不是要她们的命吗！ “少废话！”毛小芳一点不留情面，“我说跑就跑。” “哎哟！”柳欣琳都快哭了。 毛小芳丝毫不顾，厉声喊道：“一二，跑步——走！” 等她们都跑光了，毛小芳走到林嘉床头前，将手里的袋子放在她床上，“给你找的两套军训服，估计还没下过水，你先将就着穿。” 林嘉拎起袋子，一股子刺鼻的胶味儿扑面而来，可她一点也不介意似的，捞起里面的军训服在身上比了比，露出甜甜可爱的小梨涡对毛小芳说：“谢谢毛教官呢。” 毛小芳看着她的笑容，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子可能不像她一开始想象的那样骄纵。她不善于表达什么，轻咳了两声说：“不客气。往后该休息的时候就好生休息，再乱跑我还罚你站，知不知道。” 林嘉想起今天在太阳下站着的那几个小时，怯怯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待毛小芳走了，她欢天喜地的拿着衣服去洗澡，两天没有换衣服，她都不香了。 林嘉没有行李，这个含义是，她不仅没有衣物，也没有洗漱用品，她站在澡堂的隔间里，呆呆地望着头顶的莲蓬头，“怎么洗呢。” 没有洗发水，没有护发素，没有沐浴液，甚至没有香皂，她要怎么洗澡呢，拿水冲一下就好了吗？ 幸好这时黄一琳出现了。 这会儿还没到大家来洗澡的时间，澡堂里空的很，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隔间里发呆的林嘉，然后欢欢喜喜跑过去问：“林嘉，你洗完啦，还是没洗呢？” “一琳！”林嘉回头见是她，也高兴的很，但想到自己现在的窘境，她露出了苦恼的神情，“我还没洗澡，我没有毛巾，也没有可以洗香香的东西。” 黄一琳想起这姑娘是空着手来了，立刻爽快道：“你等着啊，我那儿有新的，我去拿给你。” 有了黄一琳的帮助，林嘉总算洗净了一身的疲累，换上毛小芳送来的军训服，她和黄一琳两个人像是照镜子似的。 两个人身形本就差不太多，换上一样的衣服后，从背影上看很难区分，唯一明显的差别不过是一个头发长，一个头发短。 或许单纯的人都特别容易交朋友，不过是洗个澡的功夫两个姑娘就像是认识许久了一样，亲亲热热的，两人挽着手走出澡堂，看见洗澡大军才刚刚出动，都笑得特别开心。 回寝室的时候，黄一琳看见高琦她们在跑步，好奇问：“诶，她们为什么在跑步啊？” 林嘉说：“是毛教官让她们跑的，因为她们在寝室‘做运动’来着。” “做啥运动？”黄一琳问。 林嘉想了想，舒敏不让她说，是不让她对毛教官一个人说，还是所有人都不能说呢，她摇头说：“我不能说。” “？？？”黄一琳登时就懵了，做什么运动还有不能对外说的，莫非是那种运动？不会吧！ 林嘉看不懂黄一琳此时突然兴奋起来的眼神是为什么，她只觉得这个军训服穿在身上很闷很痒，她想快点回去吹空调，“我们快走吧。” 当天晚上，高琦她们大汗淋漓的冲进门，抓起换洗衣服就往外跑，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热水供应的时间。幸好现在天气还没那么冷，这里的水都是存在水箱里被太阳暴晒过的水，倒也不会让她们着凉感冒。 洗过澡回来，她们也懒得跟林嘉再做纠缠，一头栽倒在各自的床位上，没有一个人说话，黑漆漆的寝室里特别安静。 林嘉白天的时候睡了很多，这会儿有点睡不着，原本她旁边睡的是高琦，今天换成了舒敏，她见舒敏翻了个身，便悄声问她：“舒敏、舒敏你睡着了吗？” 舒敏很累，但也确实没睡着，她仰面躺着，闭着眼睛回答她：“没。” 林嘉一喜，裹着自己身上的小被子往她那边挪了挪，“舒敏舒敏，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舒敏：“问。” 林嘉：“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对教官说呢？” 舒敏闻言睁开了眼睛，望了一会儿天花板，她翻身过去对着林嘉，“那你自己为什么不说？” 林嘉理所当然地答：“因为你不让我说呀。” “只是这样吗？” 林嘉垂下的眼睫颤了颤，半晌后她才小声说：“其实、其实是大哥告诉我，我一个人的时候要尽量避免引起别人的争议，如果遇到可能会引起争议的情况，那就不要说话，或者不要说实话。我不知道什么是争议，但是刚才那样的情况，我觉得你不让我说，和大哥不让我说，好像是一个意思。” 舒敏低头，林嘉婴儿肥的脸蛋从这样的角度看下去显得胖嘟嘟的，有种憨态可掬的可爱。她轻声说：“嗯，没错。你大哥说的没错，你理解的也没错。其实你很聪明，不是吗？” “真的吗？！”聪明两个字刺激到了林嘉的兴奋中枢，她瞬间抬起了眼睛，双眸亮晶晶的，带着异常的欢喜与激动，就连声音都变大了些，“舒敏舒敏，我是很聪明的对不对！我最喜欢别人夸我聪明了！舒敏舒敏，我好喜欢你呀！” “嘘！”舒敏示意她小点声音，但自己却也跟着她一起笑，只是夸一句聪明就能得到她的喜欢，她也实在太单纯了些。 林嘉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连忙捂住嘴，但欢喜的神情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舒敏，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吗？” 舒敏点点头，“嗯。” “太好啦！可是舒敏，你可不可以先帮我抓抓背，我后背好痒呀！”上一秒还在笑的林嘉下一秒却皱了脸向她求助。 舒敏笑容一顿，随即笑的更大了些，“转过去吧小丫头。” “嘻嘻！”林嘉笑眯眯地翻了个身，眯着眼睛享受着舒敏的抓背服务，“谢谢舒敏呀！” 训了一天，刚才又跑了那么多步，舒敏已经累得不行了，静下来给林嘉抓背还没到五分钟就睡着了。 林嘉比她早睡着一分钟，只是睡得不甚安稳。 她一会儿梦见自己还在太阳下罚站，脑袋一阵阵的发晕；一会儿又梦见有好多好多蚂蚁在她身上爬来爬去，惹得她刺刺痒痒的；然后又梦见姜源，梦里的姜源温柔地揉搓着她手腕里的地方，轻轻地说，快好起来吧；她还没来得及高兴，紧跟着又梦见了蚂蚁，好多好多蚂蚁，甚至之后的一整个晚上，她的梦里全是蚂蚁。 第二天起床号响起的时候林嘉还在梦里挣扎，舒敏叫她的时候她正在抓脖子上的蚂蚁，可蚂蚁还没抓到呢她就听见舒敏惊叫一声：“林嘉……我的天呐！” 第16章 学校1 林嘉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坐起来, 一边抓着脖子一边问舒敏，“怎么啦？” 舒敏的声音引来房间里其他几个人的围观, 大家在看见林嘉的皮肤后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搞得林嘉也有点紧张起来了, “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呀？” 舒敏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小镜子递给她, “你自己看。” 林嘉接过镜子一看, 怔愣了半秒之后，她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呜呜呜，我变成妖怪啦！” 姜源同寝有个男生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 拉肚子拉了一宿, 一直到天亮实在是熬不住了便委托起得最早的姜源去帮他拿点药，顺便请个假。 结果姜源还没走到医务室，刚刚上楼梯就听见有个熟悉的哭腔从楼上传下来。 “呜呜, 我变成妖怪啦！” 是林嘉，她又怎么了？ 姜源想着, 加快了脚步上楼去。 医务室里有三个人，医生，舒敏, 还有嚎啕大哭的林嘉。 “怎么了？”他站在门边，一眼扫过去就看出了林嘉的不对劲，待走近了，她皮肤上的异常便越发刺眼。 林嘉天生白皙，皮肤嫩的在阳光下仿若透明, 即使这两天经过了暴晒也无损她的白嫩通透。只是今天因为过敏，她脖子以下的皮肤都变得脆弱起来，轻轻一抓就是一道红痕，大块的红色皮疹连成一片，在她娇嫩的皮肤上形成难看的赤色印记，一直延伸到领口以下，甚至连她脸蛋上都有一些痕迹。 看见姜源，林嘉哭得更大声，“呜呜，姜源！我变成妖怪啦！” 姜源上前，看着她脖子上还有手臂上的那些红疹也不禁皱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过敏吧，估计吃错东西了。”正在给林嘉上药的医生哭笑不得，“别哭了，变成妖怪有什么不好，我还想变成妖怪呢，长生不老呢。” 舒敏安慰她：“没事的，好了就没事了。” 姜源思索了一会，问林嘉：“你昨天晚上吃什么了？” 林嘉呜咽两声，吸着鼻子说：“我、我不记得了。” 擦完药，医生一边洗手一边问姜源：“你是她同学啊？你也来陪她的？” 姜源摇头说：“我是来拿药的，我们寝室有人拉肚子。” 医生头也没回，“药架子第二排左边第三个，拿一板回去，要是吃完还拉就把人带过来我看看。” 姜源依言找到了药。 医生回过头来又说：“你们这批孩子啊，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个个的毛病这么多。” 姜源没说话，拿了药就先走了，舒敏留下来陪着林嘉开完内服的药，等着医生写假条，今天看样子她是又不用训练了。 回到寝室之后，舒敏去找大部队汇合，留下林嘉一个人在房间里休息。 林嘉睡不着，拿着舒敏的镜子一个劲儿的看。 因为她长得白，这些红疹长在她身上就特别明显而且刺眼，红赤赤的，不仅极不美观，而且还很痒。虽然刚才擦了药，可现在那些红疹不光一点没有消退，反而好像更多了一些。 林嘉很痒，很想挠，可她记着医生说的不能挠，挠破了说不定会留疤，留疤就更不好看了。于是她只能对着镜子呼气，隔靴搔痒地安慰自己：“呼呼，不痒了不痒了，一点儿也不痒了，快点好吧，嘉嘉快点好起来吧，我不想变成妖怪。” 一个人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寝室里突然有人进来了。 林嘉没有听见推门的声音，等她抬头望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已经站到房门口了。 平房最大的好处就是在没有遮挡物的情况下阳光照射的十分充足，就像现在，□□点钟的太阳还未散发出它全部的热力，阳光均匀地洒在房间外的每一个角落，姜源就站在这样耀眼却不刺眼的阳光下。 我们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天生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比如林嘉，娇生惯养和锦衣玉食养成了她对化纤这种廉价面料过敏的金贵体质；再比如姜源，这个天之骄子一般的少年即使身穿着和普通人一样廉价的军训服，但他站阳光下的模样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挺拔，修长，白净，俊美，他身上的每一个零件都像是经过上帝的精心雕琢，大到四肢线条和五官比例，小到他的每一个指节甚至是指甲边缘缝隙，无论你单独去看他身上的哪一个地方都是无可挑剔，而这些无可挑剔组合在一起组成了最完美的姜源。 林嘉从没有看过这样好看的人，这样站在阳光下的姜源是连她大哥都比不上的好看。 姜源将手里的衣服揉成一个团，上前一步抬手精准地投掷到林嘉身边，沉声说：“换上，然后出来。” 说罢，他转身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阳光消失，姜源的身影也被关在了门外。 林嘉不明所以地望着被关上的房门，又低头盯着手边那件白色的t恤，她不知道姜源为什么这么做，但却还是照着他的话去做了。 别看姜源仍身形单薄的少年，但实际上他的骨架是南方人少有的高大，林嘉换上他的衣服就像套上了一个白色的麻袋，没有肩线也没有腰线，松松垮垮的，就像条没有设计感的连衣裙，群摆倒是正好到她膝盖上方十五公分的位置。 全棉的t恤透气性极佳，穿在身上比穿军训服要舒服一百倍，林嘉甚至觉得身上都没那么痒了。 换好衣服打开门，林嘉欢喜地蹦到姜源面前，甜甜的小梨涡被红疹遮住了一些，露出来的双腿上也有那些看起来骇人的红色皮疹，但这都不能妨碍她的甜美，“姜源姜源，你看我换好啦！” 林嘉是典型的南方姑娘，身材娇小可人，但这个南方姑娘的某些地方又和其他人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衣服垂坠感太强，林嘉胸前微微起伏的曲线让姜源的视线有一瞬间的凝固。 没想到，她好像发育的还不错。 “姜源，你在看什么呢？”林嘉见他一直没说话，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想起身上难看的红斑，林嘉捂住脸就要哭：“呜，姜源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呀？”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姜源迅速回神，拉下她的手腕，连哭的机会都没给她：“跟我走。” 林嘉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一边走的时候姜源一边跟她说：“一会儿什么都别说，老师问你什么你照实回答就可以了。” 林嘉懵懵懂懂地点头，“我记住了呢。可是姜源，我们到底要去干什么呢？” 姜源闻言脚步一顿，他回过头来说：“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