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节
谢悠然心里叹了口气，人在遇到危机的时候，精神会高度紧张，意志力也比一般人更加坚挺，看乔氏这癫狂的状态，恐怕一时半会儿孩子也要不回来。虽然说，她总有懈怠的时候，但孩子受不了。 他不吃不喝，又一直在哭，小嗓子都哭哑了，看着让人心疼得不得了。 韩墨辞皱眉，对谢悠然道：“实在不行，就先把人弄昏。” 把乔氏弄昏的方式很多，他们这么多人，乔氏不可能每个人都能防备到，一件小小的暗器，就能将她击昏。 这样的话，孩子是能抢回来，但是，乔氏若清醒过来后，发现孩子不见了，只怕会闹得更凶，到时候情况会更糟。 不管怎样，这家人救了四宝的命，就是他们家的恩人，他们总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不管他们的死活吧？ “让我想想。”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理了理乱糟糟的脑子，让自己平静下来。 未几，咬了咬牙，道：“我想到了个法子，姑且试试吧，看能不能成。不能成的话，再将人弄昏不迟。” 看那乔氏的状态，已然是癫狂状况，瞳仁都有些茫然散乱了，显然，已处在了很不正常的边缘，这个时候，她手里只要有个孩子就行，至于那孩子是谁，恐怕她也分不清了。 于是，她对苗婆子道：“大娘，家里还有没有你家孙儿穿过的衣服？” 苗婆子愣 了一下，忙道：“有有有，我那屋里还有两套。” 孙儿死后，她留了两套他穿过的衣服做念想，一直放在她的枕头底下，想孩子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虽然不知道这姑娘要孩子的衣服做什么，但总比儿媳被官差押走的强。 于是道：“我去给你取来。” 谢悠然道：“我跟您一起去。” 再出来时，她的手里竟然抱了个孩子。 众人惊讶极了，仔细看去，却发现，她手里的孩子只是个人形布偶，但有鼻子有眼的，外面又穿了婴儿的衣裳，乍一看，就像个孩子。 谢保顺奇道：“大丫，这娃娃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谢悠然做了个手势：“嘘——” 然后招手把苗庆叫了过来，耳语叮嘱了一番。 苗庆点头，接过她手里的布娃娃，努力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然后抱着那假孩子走到内室门边，小心翼翼地道：“琴儿，你看这是谁？” 乔氏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他手里的“孩子”身上那眼熟的衣裳时，顿时瞳孔一缩。 那套衣裳，她实在是太熟悉了，那是她给孩子亲手缝制的，孩子刚出生的那几天，一直穿着这身衣裳。 “孩子……”她喃喃地道。 “是呀，”苗庆硬着头皮道：“这个才是我们的孩子，你手里抱着的那个，是别人的。” “是吗？”乔氏更加茫然了，下意识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四宝。 四宝的嗓子早已哭哑了，此刻却还是不放弃地在她怀里乱扭动着，谁都能感觉到他被乔氏抱着的不情愿。 苗庆又照着谢悠然教的道：“琴儿，那个孩子不是咱的，我手里这个才是。你看，他多乖巧，多听话啊，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真是爹娘的贴心小宝贝。你手里那个是这位大姐的，你认错了，他不是咱的儿子，所以才这么不乖，又哭又闹的，不肯让你抱。” 杨氏听了，扶着门框在一旁含着泪忙不迭地点头，“嗯嗯嗯，你手里那孩子是我的，你抱了我的孩子，你的孩子在你丈夫的手里……” “真的吗？”乔氏有点信了，毕竟怀里这个真是太不听话了。 她热切的目光，瞬间就落在了丈夫手里抱着的那个身上。 苗庆又道：“琴儿，咱的儿子出生还一个月不到呢，哪有你抱着的那个那么大？你再看看这个，这才是咱们还没满月的儿子，他身上这衣裳，还是你亲手缝制的呢，你忘了吗？你看看这针脚，这用线，这料子，可是用的你娘家送来的布料做的，你娘亲自给咱儿子换上的，你都忘了吗？” “我儿子？那个才是我儿子？”乔氏下意识地松开了紧紧箍着四宝小身子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丈夫手里的那个“孩子”。 苗庆吞了吞口水，道：“要不，你抱抱咱儿子？” 第312章 失而复得 乔氏道：“好啊好啊。” 苗庆把“孩子”抱过去，乔氏几乎是立刻就松开了四宝。 一旁的杨氏，此刻爆发出了惊人的母爱本能，几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在眨眼间冲了上去，稳稳地接住了四宝掉下来的小身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像护崽的母鸡一样，牢牢地护住了自己的孩子，眼睛警惕地盯着乔氏，生怕她再把孩子抢过去。 好在乔氏的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丈夫手里的“孩子”身上，她巴巴地瞅着，颤巍巍地朝丈夫伸出手，等着接孩子。 苗庆一直都提着心，吊着胆，尤其是刚才妻子撒开手里孩子的瞬间，他的一颗心几乎都要冲出了胸腔。 好在杨氏手快，在孩子落地之前，将孩子接住了，他这才暗地里松了口气。 待到杨氏抱着四宝退到了一边，他这才咬咬牙，将手里的布娃娃给妻子递了过去。 乔氏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自己的“儿子”，脸上浮起满足的笑容来。 “我的孩子，我儿子……”她痴痴地抱着那孩子，嘴里喃喃地念着，“是我的儿子，看，他多乖啊，多安静，多听话……” 见状，所有人都放了心。 果然，乔氏已经精神错乱了，压根儿就分不清自己手里的是真孩子还是假孩子了。 也是那布娃娃做得逼真，眼睛鼻子嘴巴都有，只是，不会说话而已。 又加之，那套衣裳是孩子穿过的，乔氏有印象，所以才会轻易相信了丈夫说的话。 “唷，我的乖宝宝，娘抱着你睡觉觉好不好？小宝宝，快快睡，为娘陪你一起睡……”乔氏抱着那“孩子”，竟然哼起了摇篮曲，在内室里踱着小碎步，轻轻拍打着“孩子”的背部，哄起孩子睡觉来。 苗庆见状，腿一软，跪倒在地上，然后，鼻子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而下。 苗婆子也在旁抹着眼泪，此情此景，见之无不感慨潸然。 说到底，这乔氏也是个可怜的人儿，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这个打击，哪个做娘的能轻易熬过去？ 所以，谢家人也都原谅了她刚才扣着孩子不放的事了，更何况，四宝的命，还是这家人救的。 众人轻轻地退了出去，顺带着掩上了门，留了他们夫妻二人在内室。 孩子找回来了，大家也都纷纷告辞了。 石虎和韩墨辞回县衙去复命，谢家人对苗婆子千恩万谢，执意要她收下带来的丰厚谢礼。 苗婆子不肯收，说自己救这孩子不是为了图他们的感谢，只是机缘巧合，让她遇到了，她不忍心看这孩子出事罢了。 说话的时候，她不停地瞟向杨氏手里的孩子，目光中明显充满了不舍。 毕竟也是自己一手从河里救起来的孩子，还当亲孙子似的带了这么些天，骤然分开，断是舍不得。 谢悠然见状，便笑着道：“大娘，您若是喜欢我弟弟，咱们今后就当亲戚来往，有空啊，您就到烟村来看孩子，我们都欢迎你们来！” 苗婆子一听眼睛一亮，“真的？” “是真的，”谢保顺也道，“大姐，这孩子跟你有缘，你若不嫌弃，咱两家以后常来往，想孩子的时候你尽管过来，我们真心欢迎！” 原本他想让四宝认苗庆夫妇当个干爹干娘什么的，可一想对方小两口年纪太小，比自己大闺女才大个六七岁，让四宝认他们当干爹干娘，有点不合适，所以大闺女说两家当亲戚走，他正好求之不得。 四宝被扔在河里顺水漂下，若不是苗婆子刚好去了那河边取水看到，若不是那乔氏用自己的体温把孩子救活，孩子的小命没准早就完了。这些都说明，两家有缘，以后常来往，外人见了，也会念一句他们重情义，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 谢悠然也笑着道：“是啊大娘，这几天多亏了你们，我弟弟才捡回一条生命，这些谢礼你们若不收，我们家人也心里过意不去。您若是愿意跟我们结这亲戚，就把这些东西收下来。” 相比谢保玉那种虽然有着血缘关系，但是狼心狗肺的亲人，苗家这种心地善良不图回报的外姓人，才更值得他们结交。 话说到这份上，这谢礼苗婆子不收也不好了，于是笑了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得知四宝是被自己的亲姑姑给偷走扔到河里的，苗婆子不胜唏嘘，颇为感慨这世上人心险恶，忍不住也咒骂了谢保玉一阵，诅咒她没有好下场，死了会进十八层地狱之类。 彼此又说了会话，谢家人这才抱着四宝起身告辞。 临上马车的时候，谢悠然将一个荷包塞给了苗婆子，道：“大娘，这点钱，拿去给嫂子好好看看吧。她还年轻，只要等病看好了，还能再生孩子的。” 看得出，苗家家境窘迫，估计也拿不出什么钱来给乔氏看病，但他们救了四宝，还把他照顾得很好，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四宝还喝了乔氏那么多奶水，作为回报，他们出点钱帮忙也是应该的。 苗婆子连忙推阻：“使不得使不得，我已经收下你们那么多东西了，不能再要你的钱了。” “拿着吧大姐。”谢保顺笑道：“这也是孩子的一片心意。给弟妹看病要紧。” 苗婆子只好收下了。 谢悠然道，“大娘，那我们就告辞了。” “哎，路上慢点。”苗婆子站在门口，看着谢家的马车远去，心头好一阵的惆怅。 等到马车不见踪影了，妇人这才怔忡着转身，回到屋里。 这时苗庆从内室走了出来，神色有些疲惫。 苗婆子迎上去，看了内室的门一眼，问道：“琴儿怎么样了？” 苗庆苦笑道：“抱着那布娃娃睡着了。” 又道：“娘，那娃娃是从哪里来的？我记得咱家好像没有这种东西。” 苗婆子叹了口气，道：“是那谢家大姑娘做的，我亲眼看着她穿针引线做好的。” 苗庆道：“那姑娘是个聪慧的。” 要不是她想出了这主意，琴儿只怕真要被官差带回县衙了。 目光扫到老娘手里的荷包，怔了一下，“娘，你拿着什么？” 苗婆子将荷包递给他：“是那谢家给的，说是给琴儿治病的。” 说着打开那荷包，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母子俩顿时给吓呆了。 第313章 恶人恶报 没想到那谢家人出手如此大方，一百两银子啊，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母子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竟都沉默了。 半响，苗婆子才道：“带你婆娘好好去看看吧，早点看好，才对得起人谢家这一片心意。” 苗庆重重点头：“嗯。” 荷塘村外的大道上，谢家的马车慢慢地往烟村的方向跑着。 谢保顺这些日子也学会了赶车，这车由他赶着，谢广成陪他坐在车头。 马车里是谢家的女眷们，杨氏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不撒手，不停地亲着他的小脸，好像怎么也亲不够似的，紧紧地抱在怀里，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落下来。 四宝也闻到了娘亲身上熟悉的奶香味，哭也不哭了，闹也不闹了，吭哧吭哧着在娘亲怀里拱，找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