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谁知,这当口,对这种事向来睁只眼闭只眼的傅湛发了条微博:生日快乐,师妹@邓玉琳。

    网民手里的瓜惊掉了。

    粉丝也停止了骂战。

    随后,新海传媒爆出了一则消息——傅湛和邓玉琳将联袂出演公司投资、王导执导的大型古装仙侠电影《轩辕》,请大家期待。

    粉丝松了口气,想必傅湛为她解围,是出自公司高层的意思,为了宣传新片吧。

    毕竟,两人不仅是同门,也是一个公司的。

    新海传媒影视公司可是国内三大影视公司之一,这行的领头羊,背后站着傅氏这座庞然大物,傅湛再红,也不过是个艺人,怎么敢跟资本集团叫板?

    撕邓玉琳的少了,粉渐渐多了起来。

    后来,她又上了几档综艺,凭着讨喜的人设圈了不少粉,前几天,官博又出了《轩辕》的宣传海报,可能之前黑太过了,她在剧中扮相不错,不少人转而粉上了这对cp。

    思索着,手机响了。

    南夏瞥一眼,捂着钻去了后厨,偷偷接通:“我在上班呢。哥,有什么事情吗?”

    那头顿了下,道:“晚上没通告,我回家吃,你跟叔叔阿姨说一声。”

    南夏怔了怔,没明白他回家这种事,干嘛要特别告诉她?

    他直接回去不就行了?

    “……还有别的事儿吗?”这边行业人多,伺机潜伏的记者更是遍地都是。

    邓玉琳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儿呢。

    “……没了。”他把电话挂了。

    差不多工作到9点,徐晓慧喊她一起下班。南夏应一声,收拾好东西,跟她一道走出殿门。

    “我有内幕消息,《轩辕》那个女二号,本来不是杨欣茹饰演吗?听说她在拍打戏的时候受了伤,这个角色可能要换人……”

    说了半晌,见她没应,徐晓慧诧异回头,就见她低头刷着手机:“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

    等车的时候太过无聊,徐晓慧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一本杂志,翻了半天,停在其中一页上:“原来傅家的太子爷长这样。怎么和傅老师长这么像啊?”

    她拿手指戳南夏。

    南夏接过来,目光落在书页上。

    这一页,讲述的是傅氏这一代的家族继承人傅时卿,报道者洋洋洒洒,用了一整块的版面来吹捧他。

    他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黑色西装,剑眉、薄唇,眉目深远,看上去气度非凡。只是,肤色有种异于常人的冷白,不笑,似乎有些倨傲。

    这是傅氏这一代的掌舵人,也是海城乃至周边沿海几座城市都无人敢惹的狠角色。

    “这么年轻,已经接手了傅家在海外的所有生意,包括石油和矿业。听说,傅家在南非有108座矿山,有几个香港岛那么大。”

    徐晓慧咂舌,手指留恋在杂志上:“他可真是英俊。不过,太低调了,很少出现在媒体上。你知道,海城有多少名媛女明星想上他的床吗?”

    南夏抿着唇,不说话。

    徐晓慧见她不搭理自己,把杂志塞到她手里,侃她:“长这么漂亮,白瞎了这张脸。好好瞅瞅,海城的青年才俊和中年富翁都在这里了,什么时候傍个大款,请我吃饭!”

    南夏无奈,只好把那杂志卷在掌心,塞进了背包里。大巴车来了,她挥手跟她告别,踩着夕阳的余光上了车。

    车开远了,她才偷偷翻开那杂志,直翻到那一页。

    她看着杂志上的人,那人也看着她,虽是态度温文,眼神却很冷漠,像翡翠山峦中永不融化的积雪。但是,那张脸实在艳丽绝伦,尤其是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欲语还休。

    跟小时候一样,又冷又拿人,眼睛长在头顶上。

    她懊恼,又无可奈何,冲他做鬼脸,低咒一声:“长得倒是挺漂亮,可惜,生了一副黑心肝。”

    手指却忍不住抚摸他的嘴唇。

    硬纸,页面冰冷。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个双向暗恋的先啪后爱文,从小就认识,其实都喜欢对方,但是一开始自己都搞不清楚,朦朦胧胧好感的那种~

    这个文无虐的~

    第4章 渊源

    南夏回到家里,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张姐看到,连忙接过她的背包,给她换了拖鞋。洗漱后,南夏去了餐厅。

    养父凌仲华和养母陈雪萍都在。

    过了中秋,这座城市缓缓褪去了燥热。外面铅云低垂,雨丝飘零,庭院中仿佛曳着一层轻烟。

    南夏咬了口咸rou,牙齿差点被咯到。陈雪萍在一旁见了,忙柔声安慰,又给她倒了杯水:“小心点儿。”

    南夏接过来,说谢谢。

    除此之外,一家三口就没别的交流了。餐桌上,死一般的沉寂,只隐约传来食物咀嚼的声音。

    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在四周蔓延。

    半晌,凌仲华终于不堪忍受,“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到桌上:“欺人太甚!我不过说了两句公道话,他傅时卿凭什么这么对我?”

    南夏闷着头,不敢搭话,陈雪萍倒是开了口:“你不去惹他,他会搞你?”

    凌仲华冷笑:“我说错了吗,为达目的,连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叔伯都可以戕害,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这样冷血,真不愧是傅明山的亲生儿子!”

    陈雪萍头都没抬,只慢慢扒着饭,凉凉道:“狠话谁不会撂?有种,你就去他面前说。股份冻结算什么?真惹毛了他,我怕你在这海城,以后连个立锥之地都没有。”

    凌仲华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这么散了,宛如扎破的气球,颓然坐了下去。

    南夏看着一下子老了十多岁的养父,心情复杂。

    她从小就没有爸爸,8岁那年,她妈也不要她了,只能和乡下的外婆相依为命。后来,她妈最好的朋友陈雪萍知道了这事儿,怕孩子在乡下接受不到好的教育,就跟丈夫商量了一下,把她接到了城里。

    就这样,她在凌家生活了十多年。

    凌家在海城经营一家房地产公司,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也是当地的富豪上流之列。平心而论,凌父凌母对她非常不错,这些年来,衣食无忧,还支持她上了热爱的电影学院。

    这一切,应该是非常美好的,直到不久前,一家三口去乡下拜祭凌仲华的故友——邓淮申。那是那件事后,时隔半年,她再一次遇到了傅时卿。

    傅时卿上位后,他们这些元老,不是归顺同化就是被驱逐迫害,简直都快没地儿站了。邓淮申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年,也跟傅明山过命的交情。现在沦落到什么地步?

    凌仲华本来就不待见他,在这种日子看到他,就更糟心了,没忍住,讽刺了一句:“猫哭耗子假慈悲。”

    那陵园在双溪山山麓,占地千亩,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以前,这是烈士墓园,后来,烈士遗址改迁,这儿就成了海城名流勋贵的葬地。

    那日清明节,来拜祭祖上的勋贵名流络绎不绝,听到这话,一个个的,都用震惊的目光望着他。

    敢这么对傅家太子爷说话的人,还是头一次见到。

    傅时卿谁啊?

    跺一跺脚,整个海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而且,他作风狠辣,更甚其父傅明山。

    那些看他年轻就觉得好欺负的人,现在坟头上的草都长三寸了。

    其实,凌仲华说完这话也后悔了,只是碍着脸面,不好当众反口。

    傅时卿倒是神色平淡,从秘书手里接过一柄黑伞,踩着皮鞋,缓缓走到他面前。雨滴打湿了他的衣襟,眸色清润,仿佛被洗涤过。

    南夏现在还记得,他冷白的皮肤,深刻的眉目,薄薄的唇,还有那如雨中远山般淡淡的眉。

    依稀有小时候的影子。

    可是,又和年少时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郎,有些不大一样。

    他的目光算不上肃杀,只是带着那么点儿玩味,自上而下看着凌仲华,看得凌仲华腿肚子都忍不住打颤。

    凌仲华终于忍无可忍:“我敢说就不怕你报复!放马过来吧!”

    傅时卿望着他,眯着那双桃花眼,稍稍低头,慢条斯理地摘下一双皮手套:“凌叔,你说笑了。”

    ……

    有人传言,傅家是捞偏门起家的,八十年代的时候,傅明山是沿海一带黑帮帮派的头头,后来严打,就转型上岸,做起了房地产和娱乐行业,之后又在国外购买了大量矿山和油田。

    到了傅时卿手里,傅家在海外的势力更大,商业版图逐日扩增,海城是傅青浦的老家,不少傅家子弟便在这里落脚,从商从政,购房养老。美名其曰,不能忘本。

    而傅时卿的行事作风,也很简单粗暴,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半年前,邓淮申就是不满他小小年纪就接替傅明山的位置,带着一帮股东元老一起反抗,想逼他下台。

    结果呢?那场车祸,何其惨烈啊。

    事后,警察在调查中发现刹车有人为损坏过的痕迹,最后,不知是证据不足,还是因为别的,竟不了了之。

    “不是他干的,就是他那个人渣爸!”凌仲华冷笑,犹自愤愤不平,“你说,他小小年纪的,怎么就这么心狠?这么歹毒?怪不得傅家那么多子弟,人才辈出,傅明山却把偌大家业传给了他。论狠,论冷酷,确实没人比得上他。”

    陈雪萍和谭蕴华有点交情,实在听不下去了:“你有证据吗?凭什么说是时卿做的?多好一个孩子,被你说得这么不堪!”

    “你怎么还帮着他说话?”

    “我是在跟你讲道理。”陈雪萍哂道,“你这么痛恨傅家父子?不就是因为傅明山抢了你的班长吗?可惜,你心里冰清玉洁的白月光班长,宁愿给傅明山当情妇也瞧不上你。”

    凌仲华的脸,涨得通红。

    话不投机半句多,陈雪萍甩了碗筷站起来,往楼上走,“与其在这儿浪费唇舌,你不如想想办法,怎么解决公司的困境。”

    “解决?你让我怎么解决?”凌仲华烦躁地抓着头发,眼中一片血丝。

    前几天,他也为了这事东奔西走,可圈里这些人,平日称兄道弟的,一听说他得罪的是傅时卿,立刻不是尿遁就是肚子疼。

    有个平日和她关系不错的老友,实在不忍,拉了他私底下说:“你别去求了。你开罪的可是傅时卿!那个暴君啊,谁敢帮你?不想活了?”

    “法治社会,他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对方用看白痴的眼神,瞟他:“他能不能只手遮天,我不清楚,但是,遮你头顶这一亩三分地,绰绰有余了。劝你一句,还想在海城混下去的,别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趁早去跟他服个软,兴许还能有所转圜。”

    一开始,凌仲华还不信这个邪。

    可是,没过两天,他名下的商铺商场不是关门就是被停,他还惹上了官司,不止股份被冻结,在公司里的职务也被暂停了。

    怎么会这样?

    凌仲华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面如土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