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人
宋纾念突然有些不忍,心里暗暗给出揣测。 典型的女主内,男主外。 不同的是,她的消息极为闭塞,甚至有可能,很久都无法见到丈夫一面。 “犯事,什么事???” 陆辰安一脸困惑,自顾自地说:“前几天我还和王哥吃了顿饭。” 妇人嗫嚅:“我也是听村里的人说的......我也打不通他的电话。” “王哥前几天揽了个差事,去隔壁城了,过几天就回来了,嫂子你别担心。” 妇人牵强地笑笑,面容却多了几分轻松。 “王哥好久没回了?”宋纾念随口问一句。 妇人有些难堪,但还是点了点头。 “行了。” 陆辰安起身拿了外套,“这么晚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妇人把他们送到村口。 远去的车灯照在这个女人的脸上,掠过她被皱纹包裹的干涸眼睛。 待到已经完全看不清车灯,这才回头走去。 总有一些人生活在无边的黑暗里,但是他们仍然要勇往直前。 车里 宋纾念递来一瓶水,“挺聪明的嘛。” “那是。” 大老远地来到这里,除了看看王强一家的基本情况外,还要证实他说的是不是假话。 显而易见,他妻子的话并不能提供什么实质信息。 “其实我觉得奇怪。” “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你为什么还要追究?” 是的,这本就是一件典型的酒驾事件,但是他们两个都不约而同地继续跟进。 “那你呢?” 陆辰安轻嗤。 女孩垂眼,“我在想,为什么他会反复强调自己也是一名受害者?” “现场没有第三辆车,难不成是沈渊害了他???” 男人没有说话,像在思考,又或者不屑于这个假设,她索性闭了嘴。 导航上路线弯弯曲曲,车身的晃动让她有些难受,胃不适时地翻腾,闭了眼睛,宋纾念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往村外开了五六公里就到了条大马路,路灯一排排立在两旁,陆辰安眼睛的干涩总算舒缓了一点。 红灯一闪一闪,即将跳成绿色,陆辰安缓缓松开刹车,左转,直行。 这一系列动作他做了千百次,和往常一样的熟练流畅。 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身后有人正在跟着他们。 如影如随,如抓不到的鬼魅。 ...... 自己竟然真的就这么睡了过去,等到宋纾念悠悠转醒,已经能看到医院的招牌。 她不好意思地瞥了眼陆辰安:“辛苦了,我请你吃个夜宵???” “我不吃那些玩意。” “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陆辰安眨眼,“明天给我带个早饭。” 有电话进来,他摆摆手:“吃什么我等下发你。” 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在车上的恶心感也被冲淡不少,她在心里默默规划,先去后街吃个红薯粉,然后搭六号线回家... 等等!!回家!!!! 脑中闪过一道惊雷 “下班我来接你” 糟糕... 她好像放了沈渊的鸽子。 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眯着眼不敢打开。 一长串的问号占据整个屏幕,片刻的纠结后,她视死如归地拨通电话。 “喂?” “是我...宋纾念。” “嗯。” 对方示意她继续。 “我临时出去跟了个案子,一时间忘记和你说了,对不起啊。” “你在哪?” 宋纾念摸不准沈渊的心思,如实报上地理位置。 “原地等我五分钟。” 尽管市里的温度高了一些,夜里的水汽还是厚重地扑下,宋纾念搓手,裹紧外套。 “外套。” 沈渊臂间挎了一件男士的薄外套,手里还握着保温杯。 宋纾念乖乖地披上外套,接过水杯,几口热水下肚,连着手心都热起来。 女孩像是还不愿意回家,眼睛直直地盯着铁栅栏外的夜宵摊子,看了一会,似乎还觉得不够味,用力嗅嗅。 “没吃晚饭?” “嗯嗯。” 点头如捣蒜。 “走吧。” 女孩挑眉,今天的某人意外地好说话。 红薯粉的摊前这下还没有什么人,煮粉的大铁锅盛了满满一锅水,翻腾的热流上飘布蒸汽,码地整整齐齐的配菜摆在锅前,让人垂涎欲滴。 “老板,来一碗红薯粉,特辣的,再给我加两个荷包蛋。” “好嘞,香菜要不?” “要的!” 老板熟练地把粉条放进漏筐颠了几下,卡在锅边。 “你吃晚饭了没?” 男人的袖口被扯了扯,他低头,对上湿漉漉的眼。 沈渊是排斥这些东西的,在他的印象里,小摊贩总是和地沟油沾上关系,长时间的工作环境让他见到各种各样的症状,可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没有。” “那我请你。” 宋纾念拍了下他的肩膀,万分豪气。 “要不要辣?” “微辣。”沈渊顿了顿,“把她的也改成微辣。” “?????” 微辣的红薯粉还有什么灵魂??! 她决定为自己争取一下:“这里的辣椒一点都不辣,特辣才是别人家的正常辣度。” 还没等沈渊回答,一旁的大叔不满:“女娃娃,我们家可是正宗的二荆条,巴适得很!” “......” 俩人坐在支好的小桌板边上,宋纾念拿包里的湿巾把桌面擦了好几回。 热腾腾的辣椒香萦绕鼻尖,女孩巴巴地等到沈渊终于撕开筷子的一次性包装,这才开始大快朵颐。 “呜呜...呜...太...好吃了……” 对面的人吃的一脸满足,嘴唇油油亮亮,不时发出赞叹,身体像是遭到蛊惑,挑起一筷子送进嘴里。 辣,除了辣还是辣,沈医生强压下火辣辣的味觉,喝了一大口水。 “觉得太辣了吗?” 她有些担心,小跑去买了一瓶豆奶,“这个超级解辣,我再去给你买一碗不辣的好了。” “不用。” 他不自然地接过豆奶,倒也把粉吃完了。 或许是今晚的沈渊很好商量,宋纾念的胆子也大了些,叽叽喳喳地和他介绍周边的美食。 “下不为例。” 沈渊扣上安全带,听完女孩的介绍,残酷地宣布:“以后除了中午在食堂,顿顿都在家里吃。” “可是我不会做饭!” “有事的时候我会给你提前做好放温箱。” “没事的时候,” 宋纾念竖起耳朵。 “一起吃。” 长长的兔耳耷拉下来,垂成两道弯弯的穗子。 “哦。” 她不情不愿地应了,心里却想着她一定要早点搬出去。 “你刚才怎么也在医院?” “等你。” 原本只是想找句话聊聊,却没想到等来这个回答,一时间脸不由发烫。 饶是知道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她也有些不自在。 “最近医院里有案子?” “嗯,没多大的事。” 她不愿多说,他也没有再问,只是眸色深了深,透着淡淡的的嘲讽。 “那个陆辰安,离他远一点。” “哦。” “你们认识吗?” 话音刚落,她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废话,不认识怎么可能让她离他远一点,不认识怎么还能在病房里打招呼。 “认识,我们是朋友。” 一句话让宋纾念了然又酸涩,很多青春期的恋爱里别人会将你和另一半的恋爱定义地各式各样,但是大多数的标准则是看你的另一半是否愿意把你带进他的圈子。 “哦......” 气氛一下子低迷,一路安静。 走进家门,沈渊本想给宋纾念泡杯蜂蜜水,谁知小姑娘一进门就跑进了房间,还没等他张口,房门就被重重关上。 他敛去多余的神色,冲了一杯蜂蜜水走到客房门前。 “出来。” “干嘛?”小姑娘的声音闷闷的。 “喝水。” “你放门口吧,我等下出来就喝。” “会冷。” 隔着一扇门,两个人执拗地僵持,谁也不肯让谁。 沈渊耐着性子,继续敲。 手空了一拍,少女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接过手中的杯子,面前扫过一阵风。 “啪!” 门又被关上了。 原本脸色阴沉的男人弯了弯嘴角。 下午的时候拜托姜霜找的资料已经发到了邮箱,陆辰安和沈渊的过去被扒的干干净净,甚至还详细标明了两人的宿舍号和床位,过滤掉这些表面信息以后,宋纾念得出的结论是两个人真的是朋友。 原本吊在半空中的心“啪嗒”一下掉在地上,摔成烂泥。 女人的嫉妒心向来是可怕的,她指尖不停,连发了好几条信息给姜霜,这一次,她想知道的是前一阵子婚礼的主角,周年。 说她没有勇气和胆量都可以,这次回来,所有的事情都像脱缰的野马,再也不在她能看到的草原里。 这种失控的感觉,着实难熬。 另一边, 男人的卧室依旧没有开灯,微弱的光源上映着一张张照片,照片大概有几百来张,男女主角都是同两个人,他们置身在不同的背景上。 男人一张张翻过,点击删除,清理干净所有的痕迹,给一个账号转了一笔钱过去。 屏幕暗下,所有的情绪如同光亮一般快速沉寂,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