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节
原本要离开的脚步又黏了回去。 楚歌忙活了多久,他便看了多久。 此刻,瞧着楚歌汗流浃背的模样,眉不自觉的微拧:“还要多久,什么时候才放?” 楚歌没瞧着时间,道:“快了,八点半就成。” 的确快了,还有十来分钟。 楚歌瞅了瞅,见陆九挺拔的站在一边儿,大概是要等他的意思,便道:“外面热得很,你要不去对面的酸奶店坐坐?我一会儿结束了把衣服退了就过来。” 陆九:“……我刚从那酸奶店里出来。” 楚歌:“……啊?!” 那酸奶店就在超市大门口的对面,正正对着。 楚歌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也是哦。 不然陆九怎么看见,这边儿扮演小黄人的,刚好是他呢! . 旁边还有顾客从超市里面出来,歇一小会儿没什么问题,但摸鱼太久就不好了。 楚歌顾不上去管陆九,又把小黄人头套给带上了。 陆九站在边上,心里生闷气。 ——三言两语就把人给打发啦? 要是楚歌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一准冤枉的不得了。 明明给他说了,现在又要忙起来,可能得要他等会儿啊? 陆九瞅了瞅发现似乎是在推销一种新上市的饮料,于是就拿了一瓶,假装自己是顾客,付了款,小口小口的在楚歌跟前品尝。 楚歌:“………………” ——幼稚鬼! . 好容易终于到了八点半,可以收工了,楚歌摘下头套,匆匆的把衣服退了,就看见陆九站在大门口,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石子儿,百无聊赖。 听着了脚步声,心有灵犀一样的回过身来:“结束了?” 楚歌跑到他身边:“我好啦!” 他赶着快点儿跑出来,有点儿跟不上,是以不住地喘气。 陆九示意他跟上:“吃饭了没?” 楚歌实话实说:“……没。” 陆九忖度着要开口。 没妨着楚歌眼珠一转,忽然笑起来:“你吃了吗?今天结了工资,一会儿请你吃饭吧!” . 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串串店里,两人排排坐,吃果果。 竹签一串串,大眼瞪小眼。 陆九甩过去就是个眼刀:“天天吃这些,难怪你胃病。” 楚歌立刻就反驳:“哪儿天天吃啦,就今天这一次好吧!” 家里的菜清淡的不得了,其实也并不太合他的口味。 好不容易出来吃一次串串,陆九居然还跟服务员说,要微辣? 人干事! . 火锅热气腾腾,凉茶清亮沁人。 这种炎炎的夏夜,最适合凑在一起,一边下锅一边唠嗑。 有些话刚才是在外面,大庭广众,没有办法问,这时候就着蒸腾的热气,却可以问出来。 楚歌琢磨着怎么开口,结果还是被人抢了先。 陆九道:“你怎么找了这么个活儿。” 这语气听上去,很有几分嫌弃。 楚歌贼实诚:“钱多事少离家近,活儿简单,又好做……” 陆九:“???” 是他的理解有错误还是他的眼睛成灯泡? ——今儿个坐在酸奶店里看了那么久,他可没看出来一点点,这活儿有哪里契合“钱多事少”的。 瞧着汗流浃背的那个样,让他心里止不住的怀疑,楚歌会不会受不住热气而晕倒。 他道:“我看上去挺累的。” 楚歌笑了一下:“不累啊,劳动最光荣。” 陆九:“………………” ——敢情吃个串串还要接受思想教育? 楚歌耐心的给他解释:“我没满十六,人家那些小店里都不要。这个扮演人偶又不挑剔什么,而且按日结算工资,也不会拖延,挺好的啊。” . 他是当真觉得这工作,除了热一点、难熬一点,其他都很不错。 陆九本来还要念他,做什么不好去做这种劳力的苦工。 偏生那一刻热气蒸腾过眉眼,楚歌呛着了,短促的咳了一声。 他不知道怎么了就想起来常年咳嗽不断的楚母,那话哽在喉咙里,就被他给咽了下去。 “还要干多久?”陆九闷闷道。 “也就明天了。”楚歌说,“……统共也就只有三天假期呀?” 陆九“唔”了一声,若有所思。 . 楚歌道:“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还回来上学吗?” 他其实有点儿害怕,在一点儿消息都听不到的日子里,害怕陆九会一声不吭的转学到国外去。 陆父给他的那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只意味着,这个时候陆九还没有被他的亲生父母带走,但半点儿都没有说明,他去往了哪里。 他问了这个问题后,陆九便沉默了一会儿。 白雾氤氲里,可以看到,他的神情已不似先前那样轻松,眉心微拧,仿佛思考着什么问题。 或许极难回答的。 陆九终于道:“……我请了人,帮我去查明一些事。” . ——查明了什么事情? 楚歌没有问出口,然而心脏却如同浸了水一般,缓缓地沉下去。 围绕在陆九与陆父身上的,还有什么秘密? ——当然是身世之谜。 楚歌不知道陆九究竟是去查的什么,也不知道他究竟查出来了什么。 然而无论是哪一个,真相,都一定算不得愉快。 . 少年人俊朗的眉目氤氲在了蒸腾白汽里。 他手上的动作已经放缓了下来,筷子敲着了碗沿,也不自知。 那瞧上去,甚至是有一些怅然的。 还有些微的黯淡与难过。 “你说得对。”陆九道,“……是我想岔了。” 这句话没头没脑,无根无由,楚歌却瞬时间反应了过来。 ——那是指的陆父的事情。 上一次相见时,两人剑拔弩张,陆九开口便是夹枪带棒冷嘲热讽,态度之仇恨敌视足以将人给气的七窍生烟。 眼下,这句话却近乎于服软。 . 他查到了什么? ——陆母去世的时候,当真是他的亲生父母,在其中作梗吗? 还是有别的因由? 楚歌心中微紧,连带着手指也用力,捏紧了木筷。 陆九的目光有些涣散,茫然而无焦距,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那过了好一阵子,他才低声道:“……我去了国外,把我妈的遗物取了回来。” 楚歌微微怔愣。 记忆里陆母温柔如水的浅笑仿佛还在眼前,还有那轻声关切,细语叮咛。 一时间,心里竟是漫起了难以言喻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