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 晚饭是在东苑用的。 钟氏让厨房做了丰盛的饭菜,陈氏给他夹菜,方如海热情同他举杯,一家上下俨然是招呼姑爷的待遇。 方槿玉果然顶着祖母绿来了,笑容像春日里的花朵一般,璀璨而耀眼。 在外人面前,方槿玉向来体面,说话也恰到好处,似是随意问起洛容远边关近况,又不显得谄媚,连方槿桐都觉得知书达理。 洛容远却道:“抱歉,滋事机密。不容为外人道起。” 一句话便将方槿玉的体面驳了回来。 方槿桐一面笑,一面低头扒饭。 方槿玉也不气馁,关边问不了,便问起了定州洛家,洛容远十句答一句。 陈氏皱了皱眉头,钟氏便开口,将话匣子往方槿桐这方引,方槿桐又不好拂了嫂子的好意,勉强应了几句。 钟氏想,这两人,倒像了正在闹别扭的一对璧人。 方槿桐草草吃完,借故抄录拓本的事情,要提前回西苑。 洛容远也自觉起身。 方槿玉还未反应,钟氏便笑眯眯道:“四meimei,今日岁岁一直念着四姑姑,奶娘都哄不住。你前日里送他的虎头布偶他喜欢得很,非闹着同四姑姑玩,我稍后要同你大哥要去拜访徐掌柜,四meimei能否帮奶娘一道照看下岁岁?” 方槿玉愣愣笑了笑,应了声好。 她已经得了好处,不好做得太明显,反倒让洛容远厌恶了去。 钟氏才满意点头。 “都散了去吧。”陈氏也和蔼开口。 ***** 方槿桐走在前,洛容远走在后。 长廊上已经长了灯,昏黄的灯火宛若缃色的浣纱,依稀投出两个人的身影。 “瘦了。”洛容远开口。 她敷衍:“二伯母说瘦些好看,我都不敢吃甜食了。” 对不住二伯母。 “是。”他又应声,这倒叫她无话可讲了,全当夸赞。 东苑去西苑的长廊不短,周围又没有旁人,在这里,她算半个主人,方槿桐只得暖场:“姨母和姨父近来可好?” “好。” ……方槿桐哭笑不得:“你呢?” “也好。” ……方槿桐赞同点头。 “表哥这次回来会在家中呆多久?姨母同姨父定是想你了。” “再说。” …… 好在一路尴尬也将这长廊走完了,天色不晚,陈氏也将洛容远的房间安排在临近西苑一侧的厢房内,他也算顺道。 狗蛋在专用的瓷碗里吃米糊糊,见了她回来‘嗷呜’了一声,但忙着吃,也没同她亲近。小奶狗是不怕生的,洛容远近了,它只是瞅了瞅,也没做旁的。 洛容远临近看了看:”你养的?“ “唔,别人的,先寄养在我这里。”方槿桐应他。 “母亲也喜欢。“他难得蹲下,伸手摸了摸狗蛋的头。 方槿桐险些吓倒。 洛容远起身,只是看它的眼神有些不舍:“我从前有一条。” 她怎么不知道? “我溺水,它救我,没气了。”他说的低沉。 “是条好狗。”方槿桐不知怎么安慰他,便唤阿梧去道些茶来,阿梧利索去做。 “大伯母给的茶,消食。”她同他讲。 他点头。 茶没到,方槿桐已经快找不到话题,就随意翻了翻眼前的“拓本”来,最上面的一本是“伞阳局”。这还是前朝两位国手对弈留下的棋谱,不是残局,却很有名。 “过两日还要还给人家。”这棋谱的抄录不同旁的书籍,任意寻个人来都可,棋谱要讲究简练,还有特定的规则,得是会棋的人心无旁骛。大凡错一笔,又需从头开始。 言外之意,她要静心做事了。 洛容远却掀了衣摆落座:“我帮你。” 方槿桐吃惊看他。 “我学了。”洛容远说得认真。 方槿桐更吃惊了些。 洛容远自小喜欢的都是些刀剑,兵书之类,从来不喜欢下棋。 “不是你喜欢吗?“ 洛容远看了她一眼。 正好阿梧端了茶水回来,方槿桐归弄茶水去了,倒也不显太过尴尬。厢房内没有案几,只有临窗一张桌子,桌子只能容纳一人写字。洛容远执笔,她只能起身去逗狗蛋。 狗蛋吃饱喝醉了,和是满意,伸着爪子撩拨着主人,哄她抱。 她果真抱它,心猿意马。 洛容远字如其人,笔锋刚劲有力。方槿桐想,他真是把她当作洛家的人了。 …… 再留了些时候,小厮将厢房收拾好,洛容远便离开。 阿梧伺候方槿桐洗漱。 “三小姐,其实奴婢看表公子对三小姐真好,只是不爱说话一些。”阿梧一面替她宽衣,一面念叨:“但表公子哪回来,不都是陪着三小姐?表公子也是有军功的人,但三小姐喜欢棋,便连棋都学会了,这样的人真的难寻了。” 狗蛋在咬她的裤脚。 阿梧低头望了望它,顺势道:“狗蛋,你说是不是?” “嗷呜~”抗议。 方槿桐低眉笑笑:“对了,明日问问阿福,狗蛋的东西买好了吗?” 早前是预备再留四五日的,但如今洛容远亲自来接了,怕是后日就要走了。 阿梧点头:“奴婢明日就去问。” ***** 待得翌日晚间,阿梧匆匆回了屋中:“三小姐,奴婢寻了一日都没有寻到阿福,问府里其他的人,都说阿福昨晚出去了就没有再回来过。” 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方槿桐也觉奇怪。 “屋里的东西没动过,衣裳什么的也都在,可是没同旁人说一声,整整一天一夜了,都没人知道消息!”阿梧如实道来。 “可有东西丢了?”洛容远问。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又名,阿福去哪里了? a被木头干掉了 b被肖老板干掉了 c被狗蛋粑粑干掉了 d被外星人干掉了 第16章 阿福 “可有东西丢了?”洛容远问。 阿梧和方槿桐面面相觑,倏然,都领会了洛容远的意思。 方槿桐道:“阿福是家中的老人了。” 阿福是家中的老人,跟着爹爹做车夫前后已经有七八年。 爹爹很信任阿福,否则也不会带了二哥回京,却让阿福留在元洲城内给她用。洛容远方才的意思,怕是暗指阿福是否卷了东西跑路。 洛容远低头看了看她:”军中细作都是老人。” 方槿桐竟无言以对。 阿梧询问般瞥向方槿桐,待她点头,阿梧才进去翻箱倒柜。 西苑的厢房都不大,不多时,阿梧便回了外阁间回话:“没丢什么。” 方槿桐如释重负。 洛容远又让阿梧通知方如海一声。 医馆内方如海在主事,又不是确凿的事情,通知方如海比通知方世万和陈氏妥当。 方槿桐没想到他心思如此周全。 洛容远这才道:“我也让人查。”他在军中是左前卫副使,回定州时就带了四五骑随行,这些人原本就安置在医馆中。 他吩咐几人分头去京郊看看,几人就拱手领命。 “你在医馆等。”末了,叮嘱她:“我可能明日回来。” 方槿桐木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