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在岁月里新生（三）
“你尝过了？”楚皓轩从托盘里拿起一枚，在手指间掂量着。 沈白嘴唇失了些血色，仍是带着笑的，“皓轩哥哥不相信我么？” “这只是普通的小点心而已，皓轩哥哥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可以吃给你看。”沈白说着，伸出手去就要去拿。 楚皓轩躲开她的动作。 “怎么能让你试呢。” 他语音里带着喟叹。 “这到底是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你说的，我自然信，既然它可以吃，那我就尝尝，它到底有多难吃。” 楚皓轩把托盘放到桌面上，慢慢抬手，把那枚和果子送至唇边。 沈白终于忍受不了的伸出手。 她使劲儿的拍飞了楚皓轩手里的东西，看它砸烂在墙上。 “皓轩哥哥，你为什么要逼我呢......我已经让步了，我表现的那么好，你怎么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呢？”她眼底猩红一片。 抬起的脸颊上满是泪痕。 楚皓轩沉默的看着散开的点心。 “你往里面加了什么？” “我加了什么？自然是能要她命的东西！”已经被拆穿了，沈白不再做丝毫掩饰。 本该漂亮的脸蛋儿扭曲着，刻满了疯狂的狰狞。 “你这个疯子，你杀人，你以为自己能跑的了？！”楚皓无法理解。 房间的温度都因为两人的对峙而开始蔓延出冰寒。 终究，还是沈白先抵不住楚皓轩冷然的眼神，崩溃坐到地上。 “皓轩哥哥，我们曾经那么好，你忘了么。” “小时候我学说话晚，院子里的孩子都叫我傻子，只有你跟我玩，你比我父母还耐心的教我说话，所有人都放弃我，只有你没放弃我。” “你走进我的世界里，为什么又不要我了！！” “不可以，你不可以不要我！你还是原来的皓轩哥哥，对不对？” 她对这个世界绝望冷漠。 是楚皓轩让她温暖起来，让她非黑即白的世界有了颜色。 出现在她生命里的楚皓轩，就像是阳光一样。 “所以，你现在是想做什么呢？”楚皓轩看着她，眼神如同一口能溺死人的古井。 那是不掺杂丝毫感情的漠然眼神。 沈白痴痴的看着他的眼睛，终于毫不掩饰的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疯狂的一面。 漆黑的瞳孔里，只有楚皓轩的影子，重重叠叠，变成了她支撑了那么多年的整个世界。 而当她再出现的时候，却是物是人非。 她笑了，笑到咳嗽的地步，脑袋难受的底下，闷闷的笑声还是止不住的传出来。 “我喜欢你呀。” “我喜欢你呀，皓轩哥哥。” “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喜欢你，可是你怎么喜欢上别人了，你怎么不能等到我回来呢。” “我们明明曾经为了彼此放弃了那么多。” 眼前的楚皓轩，跟曾经为了替她出头而跟别人缠斗在一起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跟那个非要踩到椅子上才能够到炉灶也要学做她喜欢的食物的孩童重叠，跟那个明明是个小孩儿却替她跑到父亲面前争取关注的小人儿重叠在一起。 原来都已经回不去了啊。 她费尽心思掩藏的，最丑陋的一面。 终于还是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早就知道，她其实是配不上那抹阳光的。 可她偏偏要强行把自己粉饰成纯洁的花，想要进入他的世界。 这一次，她输了。 虽然她很不喜欢晓晓，可是，她不得不承认。 这样的晓晓，配的上楚皓轩。 她简单，又不简单，总能让她的算计落空，最重要的是，曾经属于自己的关怀和呵护，如今已经完完全全的落到了晓晓身上。 她再不甘心，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皓轩哥哥，以前的你，把我当成什么？”她笑够了，安静的氛围像是凝固一般。 带着些颤抖的疑问，总算让楚皓轩也蹲下来。 “meimei，朋友。” “我们都不是当初的年纪了，从你来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楚皓轩扶正她的肩膀跟她对视。 “那晓晓呢。”沈白失神的望他。 楚皓轩微微摇头，“她还在我们当初的年纪。” 沈白捂住了眼睛。 哪儿来的那么多理由。 纯粹是，面对想要珍视的人，刻意伪装成的不知情罢了。 她倒吸了一口气，“我会走的，就明天吧。”沈白当着楚皓轩的面，拉开抽屉。 “或者，你比较想把我送到警局。” 楚皓轩看着那袋蓝色的液体，缄默半晌，终究还是退出了这间房间。 “我相信，你能想通的。” 皓轩哥哥。 为什么你还在念着你都不关心的那点儿旧情呢。 这样会让她更加难堪。 沈白把自己压进床里，任由眼泪蔓延。 第一次，哭泣成了破坏的发泄。 心中似有什么，彻底断了，很难过，却终于释然。 漆黑的花本来就不该妄想攀到阳光的世界里，她也会有她自己的生活。 第二天，沈白仍旧醒的很早。 像是每一个早晨一样。 她按部就班的做好早餐，倒好还温热的牛奶，不同的是，做完这一切，她进了自己的屋子。 她拉着不久前楚皓轩陪她收拾东西时候带着的小皮箱，穿着一身得体的小洋裙，头上扣着一顶精致的草帽。 明明没人叫他，楚皓轩还是醒了。 他打开门从卧室走出来。 看着最后把书房的东西复原的沈白。 她记性极好。 迅速抹去自己留在这里的一切痕迹。 除了她身上带着的清甜冷香氤氲在空气里之外，书房被整理的像是之前无二。 沈白拉着小皮箱，开门出去。 楚皓轩跟着送出去。 没人注意到。 另外一间房，晓晓也推开了屋门。 透过窗子看着窗外的两个人。 初晨柔和的金色笼罩里，一高一矮的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楚皓轩看着仰头看他的沈白。 他第一次看见沈白是笑着哭的。 “皓轩哥哥，这一次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突然觉得，可能国外的生活，更适合我，不知道在我离开之后，你还能不能记住我。” 楚皓轩视线一沉，“不会忘记的。” 哪怕封存再久的记忆，永远是无法抹去的痕迹。 “皓轩哥哥，对不起，我的出现给你们添麻烦了。”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无比的认真。 再多的不甘心，在想通的一瞬间都变成了释然。 她倾慕的太阳，始终存在，不是么。 明明不想哭的，眼泪却止不住的落下来。 “皓轩哥哥，给我一个送别吻好么。”她痴痴的看着。 金色的光辉里。 他慢慢倾身过去。 最后落下的，也只有一个轻轻的拥抱。 还有消散在耳畔的低语，“在国外，不要再任性了，好好照顾自己。” 离开的路散落了晶莹的泪光，她终于迷失在岁月里，又再度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