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7)

    处理完钱宁,正德皇帝继续行军,过了保定就进入山东境内,一路由德州、济宁、淮阴到扬州。沿途的官员不乏死谏之士,他们敢骂皇帝,敢骂宦官,敢骂jian臣,敢于抗命,哪怕是仗刑、坐牢、杀头也无所畏惧。保定御史、山东御史都纷纷上奏折劝正德皇帝回京。

    王守仁也上奏折劝谏:“诚恐沿途伏有jian党,疑有博浪、荆轲之谋,或有意外之虞,臣死有遗憾矣。”

    这封奏折里说的jian党,既指宁王朱宸濠的余党,也暗指埋藏在朱厚照身边的权jian江彬,点破这些jian党有荆轲刺秦之阴谋,告诫他会有生命之虞,可是朱厚照仍然蒙在鼓里浑然不知。

    这位皇帝已经习惯了官员们的劝谏奏折,照例是束之箱底,一概不予理会,也不处罚他们。可是江彬倚仗权势胡作非为,每到一地,他都乘机敲诈勒索,倘若不给就随意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地方官吏扣押起来。江彬还派出锦衣卫抢劫百姓钱财,有违抗者就抓捕入狱,搞得沿途鸡犬不宁,百姓冤声载道。

    扬州是一个盐商富豪云集的繁华都市,妓院教坊鳞次栉比,盛产歌妓美女。江彬派走狗吴经到扬州打前站,强征民间豪宅作行宫,强征许多黄花美女给皇上享用。为了家中闺女不被强征,家人就让闺女紧急说媒婚嫁,甚至于到大街上抢男子,不管他是光棍还是有老婆的,拉郎就配,据说有一个秀才同时被三家抢去作女婿。

    扬州民冤沸腾,民变一触即发,知府蒋瑶是个不怕死的官员,他警告吴经说:“要是一旦官逼民反,朝廷追究责任,你罪责难逃。”

    吴经狡辩说:“我是奉旨行事,最多办我个‘矫上意’。”

    正德皇帝在扬州过着神仙般的yin福生活,临走时派人到蒋瑶那里要扬州特产琼花,蒋瑶对来人说:“自从宋徽宗北狩后,扬州琼花就湮灭了。”这个“北狩”,是专指宋徽宗沉迷于声色,不理朝政,当了金国的俘虏,后来“北狩”就成了亡国之君的代名词。

    蒋瑶说这话是暗讽正德皇帝长此下去也将成为宋徽宗第二,他冒丢官杀头风险,在同皇帝的较量中取得了胜利,终于将这尊yin僧送出了扬州。

    正德皇帝率领十万京军,一路游乐,历时四个月才到达南京。应天府尹齐宗道要供给这十余万京军和部众的日常开支,每日消费高达上万两银子,再加上贪官污吏敲骨吸髓地勒索,府库亏空,无力支付,竟然忧惧而亡。

    再说王守仁率领三千精兵,押解朱宸濠前往金陵行宫,半路上打探到正德皇帝派出的一支由张永统辖的先锋队已经抵达杭州。

    顾撷冈说:“这个张永曾经和杨廷和、杨一清等人同心协力,诛杀了刘瑾,在宫中的地位仅次于钱宁,江彬也奈何他不了。我义父说张永与钱宁、江彬不同,良知没有泯灭,是宦官中唯一可以结交的盟友,我们应该争取他的帮助。”

    文昌君说:“张永确实比较正直,但是毕竟是个权贵宦官,我们没有金钱去贿赂他,就连门也进不去,甭想见到他人。”

    王守仁说:“你们说得很对,想找人办事必须金钱开路。但是我看张永与杨廷和、钱宁不一样,在宁王朱宸濠的帐本上没有他的名字,看来还是个比较有良知的人。不要忘记我们手中还有一块敲门砖,他一定想见我的。”

    他们两手空空地来到张永衙门,居然吃了闭门羹,看门狗不让他们进去。文昌君和顾撷冈气愤地在门前大喊:“我们是江西赣南巡抚王守仁的卫戍将领,是押送宁王朱宸濠给张大人的!请开门吧。”

    喊话穿门透院,在衙门上空回荡,紧闭的大门终于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