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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这个丫环是一直照顾夏嘉宁的,夏嘉宁看她哭,眼底也蓄起泪来,上前拉着她的衣襟安慰:“jiejie别哭。”

    “小公子,您救救奴婢……”

    丫环还想找夏嘉宁求救,夏娆不过一个眼神,她便吓得住了嘴。

    夏娆这才牵着夏嘉宁,浅笑安慰:“她在做游戏呢,宁宁别担心,跟jiejie去玩好不好?”

    夏嘉宁懵懵懂懂,转头扑倒夏娆怀里,夏娆这才牵着他上了马车。

    一直快到柔福长公主府,夏嘉宁才软软的抱着夏娆,问她:“jiejie是不是不开心?”

    “宁宁怎么知道?”夏娆笑着问他。

    “因为宁宁觉得这里不舒服。”夏嘉宁摸摸自己的胸口,眨巴眼望着夏娆,糯糯的道:“宁宁喜欢jiejie,宁宁要jiejie开心。”

    夏娆心中微暖,轻轻抚着他的小脑袋,笑道:“jiejie很开心。”

    “真的吗?”夏嘉宁问她。

    夏娆点点头,夏嘉宁这才笑着拥住了她,随他一起下了马车。

    两人下了马车时,凌南烟居然还在,就是看脸色,似乎有些站不住了。

    夏娆刚来,香穗就冲了上来,怒不可遏:“夏姨娘,你也太无礼了,你怎么能……”

    “麻烦让让,我要跟我弟弟一起去给长公主请安了,我们得走侧门呢。”夏娆微笑着将请帖交给了一门口的婆子,这才牵着夏嘉宁走侧门进府了。

    凌南烟本就病弱苍白的脸,这会儿都隐隐透出股青色了。

    “公主,咱们进去吗?”香穗看她如此,胆怯问道。

    “当然要进去。”凌南烟想到她的目的,咬咬牙,转头就跟着夏娆姐弟一起走侧门进去了。

    这一次,没人拦她了。

    夏娆刚进来,于嬷嬷就过来了。

    于嬷嬷再见夏娆时,依旧忍不住心里感慨,这般女子,若是有野心,足够当个红颜祸水了,偏生夏娆眼神纯净清明,还带着一股子倔强。

    “夏姨娘和夏小公子,长公主正在前面,奴婢引您过去。”于嬷嬷依旧疏离着,语气却比之前对凌南烟温和了不少。

    “是。”夏娆应声,却发现于嬷嬷目光落在夏嘉宁身上,浅笑:“这是妾身弟弟,自小离了魂魄,但心性单纯乖巧。”

    于嬷嬷这才收回目光来,朝夏娆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夏姨娘是有福之人,这边请吧。”

    夏娆虽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但还是带着夏嘉宁往前去了。

    凌南烟也要跟上,于嬷嬷这才上前一步,拦着道:“长公主知道您此番来的目的,长公主吩咐了,请您回去吧,您所求的事,长公主爱莫能助。”

    “可是……”

    “奴婢还要伺候公主,就不远送了。”于嬷嬷淡淡说罢,就走了。

    凌南烟见柔福始终不肯见她,却终究忍不住黑着脸甩袖走了。

    这厢。

    夏娆过来时,柔福长公主刚好浇完最后一片花圃的花。

    夏娆不解,昨儿才下过雨,为何她还要来浇水?

    “jiejie,有小虫子。”

    夏嘉宁看到什么,圆乎乎的小脸便已经凑了过去,出神的看了起来。

    柔福过来时,正好看到夏嘉宁聚精会神的模样,神色都恍惚了一下,太像了,这个孩子,与她那个随着丈夫的死而早夭的孩子,实在太像了。

    夏娆察觉出柔福的不对劲来,上前拉回夏嘉宁,朝柔福行了礼:“妾身夏娆,参见长公主。”

    柔福回过神来,克制的看了看夏娆,才淡然的越过她,往前边的凉亭去了。

    去时,只轻声吩咐:“过来坐吧。”

    缥缈的声音,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释然。

    夏娆记得这位公主好似今年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但看她如今挽起的长发只缀这一根银簪子,浑身上下便再无装饰,比庙里的师太都素淡。

    夏娆牵着夏嘉宁跟上去,等到了凉亭坐下,才瞧见一边竟还用个炉子在煮药材。

    夏娆闻了闻药材的味道,杂七杂八,她竟不知道是用来治什么病的。

    “闻出来有哪些药了吗?”柔福问她:“温太医说,你一定能闻得出来。若是你闻不出来,或是有差错,他就输我十年俸禄。”

    夏娆哑然,原来温太医竟是用了这么个法子。

    “里面有白石英两钱,夏枯草一两,附子三钱……”夏娆淡定的将药材都说了出来,不仅说出了名字,剂量也说了。

    于嬷嬷连忙去查看抓药的药材单子,柔福嘴角却是泛起了笑意,看着面前这个年纪轻轻俏生生的小姑娘,也生出几分兴致:“那你且说说,这药是治疗什么病的?”

    “什么病也治不了,公主您在哪儿胡乱抓了一把吧。”夏娆问她。

    “还真是。”于嬷嬷也忍不住笑起来。

    柔福这才坐下,示意夏娆过来替她把脉。

    夏娆也不惧,上前探了她的脉,嘴角扬起,这个柔福长公主,传闻仿佛是一个寡居在府性格乖戾的人,如今瞧着,竟是个有趣的。

    “长公主若是不把左腋下夹着的圆球拿出来,那么您这脉,便是喜脉。若是您拿出来,那您身体康健,除了忧思过重导致的心脉虚弱以外,并无其他病症。”夏娆垂首答道。

    柔福是真的惊讶了,她见过医术最好的,也就是曾经那位燕王府的芸娘。

    “你难不成是芸娘的徒弟?”柔福收回手来,利落的收起胳膊下的一枚木香丸,淡笑。

    “公主知道芸娘?”夏娆正愁芸娘身份,就连阿蛮都查不到,可见芸娘身份是被人有意隐藏过的。

    柔福见她竟然不知道,只浅浅而笑,不再多提。

    “温太医于我有恩,这次我答应见你,便是打算替她报答你,我已经递了张折子给父皇,请他给你赐封,可能封赏不多,但燕王府的人往后也不会那般轻视你。”柔福说完,就起身叫于嬷嬷打发她们走了。

    于嬷嬷看了看乖乖坐在一边吃点心的夏嘉宁,轻声道:“公主,左右夏姨娘也无事,不如留他们下来用膳吧。”

    柔福知道于嬷嬷的用意,只黯然垂下眼眸:“不必了。”

    “可是……”

    “送他们走吧。”柔福说完,就一个人踏进雨幕里走了。

    身影凄凄,形单影只。

    吧嗒吃着点心的夏嘉宁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高兴起来,朝她大喊:“娘亲。”

    “宁宁,那是长公主,不是娘亲。”

    “是娘亲……”

    不等夏娆来拉他,夏嘉宁便已跳下石凳,往柔福的方向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了柔福,还带着哭腔道:“娘亲,宁宁乖,娘亲不走了。”

    夏娆脑海里的记忆涌上来,那是当初叶氏去世时,原主夏娆骗夏嘉宁,告诉他,只要他乖乖听话,娘亲就会回来。

    夏娆要上前去,于嬷嬷却上前一步,低声跟夏娆道:“夏姨娘不是一直想为小公子找个依靠吗?”

    夏娆脚步微顿。

    “长公主看似乖僻不喜与人相处,但内里最是柔和。”于嬷嬷垂眸说罢,眼眶都隐隐泛起了红色。

    夏娆面色沉了沉,望着于嬷嬷,认真道:“恐怕宁宁做不了长公主孩子的替代品。他无法满足长公主的那些期待,他一辈子,都只能这样。”

    于嬷嬷看向夏娆:“可让他留在这里陪着公主,总好过他回夏家。”

    “嬷嬷早就查过了吗?”夏娆问。

    “公主不喜欢与人接触,但凡要见的人,奴婢们都会力所能及的去打探一些消息。夏家的事,并不算难打听。”于嬷嬷答。

    夏娆朝前面看去,柔福已经将宁宁拥在了怀里,红着眼睛低泣起来。

    丧志之痛,夏娆想,那一定要去了她半条命吧。

    “妾身人微言轻,但宁宁是妾身必须要保护的人。”夏娆垂着眉眼,语气也显得强硬起来。

    于嬷嬷笑起来:“夏姨娘敢把燕王府闹得天翻地覆,奴婢便知道您的性子的。”

    夏娆望着她的笑,莫名囧了一下,她在燕王府也没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吧……

    等到用过午膳出来,夏娆原定还要去金府见侯夫人的,如今也不必去了,只陪着于嬷嬷,带着长公主府的一堆赏赐去了趟夏府,夏康和刘氏便高兴的答应夏嘉宁暂住长公主府的事。

    夏娆知道夏康和刘氏又开始谋算什么了,也不担心,有于嬷嬷那样的宫斗老手在,刘氏那点伎俩只怕都登不上台面就胎死腹中了。

    等忙活完夏嘉宁的事,夏娆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想,只要夏嘉宁暂时没事,她就能放开手脚,安排挣钱跑路的事儿了。

    回到燕王府,夏娆刚踏进门,阿蛮便过来,说张mama已经来了。

    后角门处,阿蛮塞了块碎银子给那看门的婆子,婆子便鬼鬼祟祟开了门,放了夏娆和阿蛮出去。

    后角门这儿正对着条巷子,平素只有到清早才会有送新鲜菜蔬的过来,偶尔也有下人们花钱来此见见家人,便无旁人了。

    夏娆才出来,就见到了穿着条藏青色麻布夹衣的张mama,依旧是干净利落的模样。

    张mama见她过来,便上前行了礼,叫了声姑娘。

    夏娆莞尔:“此番叫mama过来,是需要mama安排着,如今已经到春日,咱们元宝铺子也该开张了。”

    “奴婢正是为此而来,您写下的那些个药膳方子,奴婢已经叫人学好了,但铺子里除了要请擅长妇人科的大夫,还要请个掌柜的。奴婢识字不多,怕是做不好这掌柜的,剩下的几个仆人也能打杂帮忙,却也不会记账。”张mama道。

    夏娆想想,这用来招揽生意的掌柜的的确难寻,按夏娆心里想的,必要找个诚实可靠的,还要是个八面玲珑能去各个贵妇人的钱袋子里把钱掏出来的……

    思来想去,夏娆也没人选,便道:“那便先请个做账的先生,掌柜的我到时候再看看如何办。铺子开张宜早不宜迟,春日里夫人们各个娇贵,又爱出门走动,势必需要补补的。”

    夏娆微笑。

    张mama也跟着笑了笑:“那奴婢这就去办了。”

    “还有一件事,要劳烦mama。”夏娆说着,眼底的轻松便退去了些,低低在张mama耳边吩咐道:“你安排好元宝药铺的事后,秘密去一趟江南,找一个清静之地,再置办块地,买一处庄子,造一个身份。”

    夏娆原本打算,就算离开燕王府,也要暂时先留在京城生活的,京城是北燕最发达繁华的城市,在这儿生活,起码能保证她能在对整个古代有全面的了解之前,过着舒适安定的生活,但是如今看来,她若是不彻底离开燕诀的眼皮子底下,悠闲安逸的日子怕是别想了。

    张mama虽然不明白夏娆的用意,还是应下了。

    等她离开,夏娆才显得轻松的往清晖园走去,阿蛮的紧张她看在眼里,却也没有松口,因为她这次,一定要阿蛮把事说出来。

    不过主仆两这厢刚回来,就看到了瘫坐在夏娆房门口喝得烂醉如泥的燕朗。

    夏娆脚步停下,看着如此模样的他,还未开口,就听他打了个嗝,道:“夏姨娘,你别赶我走,我心里有好多话,憋得难受,你就听我说说吧。”

    夏娆看着他死死忍着眼泪不哭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往庭院那边的竹子走了过去,边走还边道:“还不过来挖你三哥埋的陈年花雕?”

    暗处藏着的澜沧差点一个趔趄摔下来,爷的花雕怎么也叫夏姨娘也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