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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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绍看着她因为歉疚而红扑扑的小脸,愣了下,才接过她递来的东西,浅笑:“也是我一时想事情想得出了神,才撞到了姑娘,没想到先让姑娘给在下道歉。” 楼子溪闻言,掩唇浅笑出声。 云绍见她笑,只觉得心内好似照进了一道阳光一般。 正说着话,一道诧异的声音便传了来:“这不是子溪吗?你怎么在这里?” “你是……”看着来人,楼子溪疑惑了一下,而后才歉意道:“对不起,我撞到了头,记不得以前的事了,jiejie是?” 宁婉婉以为她是装失忆,冷笑一声:“楼子溪,这会儿还跟我装什么装,都是因为你爹谋逆,连带着我跟我娘都差点被流放,如今好不容易找了关系才放出来,你倒好,你爹死了,你男人被关在囚车里,你倒是在这儿跟别的男人谈情说爱了。” 楼子溪脸色微微发白,头也隐隐作痛起来,仿佛有什么事情,很快就要从脑海里浮现一般。 云绍看着衣衫破烂的宁婉婉,和她手里提着的满是灰尘的包袱,长眸微敛,睨了眼人群中某个方向。 宁婉婉正要抬手去推搡楼子溪,忽然人群里窜出个人影,扯着她的包袱就跑了。 宁婉婉傻了眼,她的全部家当可都在里面呢! “小偷,抓小偷啊!”宁婉婉要去追,又不想放过楼子溪,可朝楼子溪看去,云绍便暗暗站在了楼子溪身后,手里握着的佩剑也悄悄亮出了一截。 冰冷的寒芒,吓得宁婉婉当即后退一步,恨恨瞪了眼楼子溪,才飞快去追自己的包袱了。 “小贝,小贝……” 楼子溪的心一下子没有安全感了,她想不起任何事,可心里却很慌张,令她只想要逃。 可她刚跑到大街上,官府押着云染的车马便过来了。 云染手脚戴着镣铐,已经漠视了周围百姓扔来的菜叶和臭鸡蛋,如同抽去了魂魄的傀儡一般穿着一身脏污囚衣坐在囚车里。 楼子溪刚冲出来,他就看到了。 “子溪……” 云染发现真的是她,立即站起身来大喊:“子溪——!” 但不等楼子溪听清,云绍已经飞快的将她拉到了怀里,躲开了马车。 嘈杂的人群,将云染的声音淹没了去。 云染看着跟别的男人幸福相拥的楼子溪,眼泪终于落了下来,颓丧的跪在了囚车里;“是我不好,子溪,是我不好……” 云染泣不成声,后悔已经将他淹没,可后悔又有什么用? 若不是他,子溪不会遭遇这些悲痛,她会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天空又飘起了小雪来,云染看着那相拥的人影,郎才女貌,比他好多了。 若是那一日不曾相遇多好呢? 若是那日他不曾倒在将军府外,若是子溪不曾撑着油纸伞倾身过来唤他,若是他没有看到雨幕下,温柔美好如天上仙子一般的子溪,该多好。 “云公子。”楼子溪望着面前的云绍,眼泪止不住的掉,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可她好像听到那撕心裂肺唤她名字的声音了:“我怎么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彻底失去了一般,我的心好痛啊。” 云绍看着她迷茫的眼睛里涌动的泪水,头一次生出这么想要保护一个女子的想法。 “你叫子溪?”云绍问她。 楼子溪点点头。 云绍微笑,松开她郑重的行了一礼,道:“重新介绍一下,在下云绍,碧云山庄的庄主,此番入京是来寻一个人的。” “云公子寻什么人?”楼子溪问。 云绍微笑:“寻一位庄主夫人。” 这雪一下,就连绵下到了二月份,原本该是瑞雪,却造成了严重的雪灾。 刚刚平息秦王旧部之乱的凌北墨根本没有停歇的空隙,又要开始安排救灾与稳定民心。 派出去寻找夏娆的人,根本没有消息传回来,百官又要是要求他广纳后妃延绵皇嗣。 金家开始不安定,李柏狂傲过甚需要解决,还有数不清的请求赈灾的折子…… “皇上,南烟公主昨夜冻死在大牢里了。”新提拔的太监过来回话:“许太后病重,西太后决定,跟许太后一道去皇陵,为皇上和社稷祈福。” 众叛亲离,无外乎如此。 凌北墨的脸慢慢变得冷峻而严肃,他看着面前的折子,朱红的笔终于画下了一个勾。 接下来的三个月,燕诀并未耗费太多兵力,便夺下了曾被北燕夺去的楚国封地,至此,他的大军便再不往前进犯一步。 五月,夏娆的肚子终于有动静了。 “啊——爷,皇上,燕诀——我杀了你唔……” 痛苦的夏娆被阿蛮捂住了嘴,我的娘娘啊,你喊杀了谁也不能喊杀了皇上啊! 夏娆要疯了,自从被燕诀接回来,她的吨位就开始蹭蹭上涨,燕诀还怕她不吃,特意顿顿都陪着她,在她面前花式夸赞饭菜好吃,结果他的身材还是那么健美,她可好,胳膊一甩开都是rou! 宫门外,燕诀背着手,跟燕王一起,两人来回的走。 燕朗头都晕了:“你们别走了,三嫂肯定不会有事的。” 燕朗和燕王停下,沉沉看了眼燕朗,又继续背着手来回的走。 迎春现在已经是熟练的接生婆了,亲自盯着夏娆的生产,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接生嬷嬷们的行动。 楚宫外,大臣们也狠狠捏了一把汗。 皇上只肯娶这一个皇后,若是皇后生产出了事,那他们刚建立的楚国怕是又得亡国了。 一群大臣们围在外面,念念叨叨,盼着里头能赶紧平安。 这一念叨,就念叨到了半夜,才终于听到孩子哇的响亮哭声。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给我洗漱,我要睡觉,我饿了,还要吃饭。”夏娆欲哭无泪,她为什么还想着吃,好悲伤啊。 迎春笑起来,看着健健康康的孩子,和平安无事的夏娆,立即要安排婆子去做,可下一秒帘子就被人拉开了,燕诀也走了进来。 迎春忙道:“皇上,这里是产房……” “没事。”燕诀直奔夏娆身边,若不是夏娆怕吓着他死活不叫他进来,他早就杀进来了。 “皇上,这是小皇子……” 产婆抱着孩子来邀功,燕诀却直接扑在了夏娆身边,又是问她还疼不疼累不累,又是问她饿不饿想不想吃什么。 夏娆委屈,她饿,她想吃。 “上次那个西湖醋鱼,东坡rou,水晶肘子,飞龙汤和三杯鸡,都要……”夏娆咽着口水要哭出来。 燕诀一一应下,吩咐了御厨与做成产妇能吃的级别。 等宫人们收拾好了,燕诀才亲自抱着夏娆去了里间锦被里。 等夏娆吃过饭,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总算是沉沉睡过去了。 “这就是小孩儿啊,怎么皱巴巴的这么……” 燕朗话未说完,就感觉到脖子上射来一道杀气,瞬间绷直了背,笑道:“这么可爱,我的小侄子,真是惹人喜欢啊!” 燕诀挑眉,看着抱在怀里不肯撒手的燕王,又回头看了眼里间睡得正香的夏娆,道:“朕出去一趟。” “嗯。”燕王知道他要去做什么,要解决的,也该解决了。 明亮的宫殿里,一年四季的美景这儿都看得最清楚。 五月的天才刚刚热起来,微风从窗边吹过,吹起窗棂上的轻纱,带着甜甜的花香。 燕诀来时,那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外面黑夜的人才终于笑了声:“生了个儿子?” “看来已经有人先朕一步告诉你了。”燕诀淡淡看着穿着太后华服的越姬,漠然。 越姬微笑:“这里是楚宫,是哀家的地盘,我的儿,你这会儿过来,总不会是来母后面前报喜的吧?” 燕诀看着她还是这般冷漠的样子,心底已经无感。 在她的刀刺入自己的身体时,所谓的母子血脉,便从他的心里,彻底割断了。 “终南山是一处疗养的好地方,父皇曾经最常去那儿,那儿离父皇的皇陵也近,明日开始,朕会送你过去,从此往后,你再不必回宫了。” 越姬眼神缩了几分:“你既恨我,何不干脆杀了我?” “因为你能无情,我不能无义。当年是你拼死将我从楚宫救出去,如今,便算我还你之恩。”燕诀说罢,便径直转身而去,再没回头看她一眼,也没再叫她一声母后。 越姬想起曾经,想起她宁愿半边脸都被烧毁也要救下她的诀儿,那个时候,她还是抱着为人母的爱,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心底,就只有恨了。 “哈哈哈,真是哀家的好儿子。” 越姬笑,笑到泪流不止,也没能换回燕诀的回头一望。 从此往后,母子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凌奕被越姬带回来后,被关在地牢已经半年了,他不但要承受自己生命不可承受之痛,每天还要面临差役们的恐吓。 这是夏娆吩咐的,夏娆自从知道这厮还活着以后,就发誓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来偿还楼子溪一家遭的罪! 直到燕诀过来。 看到燕诀,凌奕还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但刚扑过来,就听燕诀道:“将他绑起来,送回北燕,便说是路边捡到的。” 凌奕早知凌北墨已经登基,此时把他送回去,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燕诀,你饶过我吧,你不是要跟北燕打仗吗,我可以帮你,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北燕太子,你完全有正当的理由可以杀入北燕……” 凌奕话未说完,燕诀的眼神便黯淡了几分。 若凌奕此时梗着脖子要自己杀了他,燕诀兴许还有几分欣赏,但如此贪生怕死,卖国求荣,实在让他瞧不上眼。 “割了他的舌头,再送回去。”燕诀说罢,便径直转身出去了。 送凌奕回去,一来能处罚凌奕,而来,也让凌北墨无暇来管楚国之事,楚国重新复国,还有大量的事物要处理,况且……他也不希望凌北墨再有空惦记他的娆儿。 凭空想想,也不行! 不过在凌北墨知道夏娆生了个儿子的消息之前,北燕某处的村寨里,一身白色长衫的燕萧从房间出来,扶着已经怀孕六七个月的柔福,柔声的道:“你当真要去吗,此路颠簸,万一你跟孩子……” “我们慢些走就是,而且我也想感谢楚玉,若不是她送我去药王谷住了一段时间,又恰好碰上了老神医,恐怕我也无法怀上这个孩子。”柔福眼底满是幸福和感慨。 十年苦相思,她以为她会就此孤独终老,可老天爷还是眷顾她,让她的爱终于有了结果,还开了花。 燕萧见她坚持,也不再反对,只叫侍女往马车上去多放了几个软枕,又换了匹温顺的马,这才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