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周瑾桐目送他远去才转身回了自家花店，顾琴南在柜台后面算账，花架上包好了几捧花，她走过去看了花上的卡片，都是明天要的，不着急送。 顾琴南见了她，于百忙中提醒她：“回来啦，上楼吃饭，给你炖了鸡汤。” “今天什么日子啊，给我炖鸡汤。”周瑾桐平日里不是爱吃荤腥的人，经常吃鱼是因为顾琴南告诉她吃鱼能变聪明。顾琴南道，“没什么日子，就早上去菜场买菜看到有卖本鸡的，想着你要高考了给你补补。” 周瑾桐了然点头，上了二楼。 灶上的鸡汤煨着小火，咕咚咕咚冒着热气，醇香四溢。她关上火，用汤勺舀了半瓷碗汤出来，捧在手里。外面天全黑，对面的茶馆二楼亮了灯，从她家窗户能清楚看到对面的情形，周瑾桐走到窗边，夜色悄然而至。 巷道上明明暗暗，路灯的光照不进里面，只靠店家的灯光维系着，索性大晚上也没什么人进来。周瑾桐放目四看，远处万家灯火，璀璨至极。 傅迟现在应该是上车了吧。 周瑾桐突然想，她朝回来的路看了眼，巷口处的电线杆下一道人影晃过。 她没看仔细，再去看时，什么都没有了。 应该是看错了吧。 周瑾桐没细想，喝着鸡汤进了屋子里，拉上了窗帘。隔绝了外间的一切。 从那次体育课上闻朝不小心踢球砸了方绘声后，他们越走越近，近到周瑾桐发觉自己是多余的。每当吃午饭时，闻朝总是会冒出来，拉着方绘声一顿扯天扯地，到了放学，方绘声也会一改往常，不等她跑得飞快。 对于这一切，周瑾桐很是烦扰。 她朋友不多，玩的最好的就是方绘声，而连着几次，闻朝的出现拉走了方绘声全部的注意力，她已经好久没和方绘声好好吃顿饭，好好说话了。 这不，饭刚打好，闻朝就来了。 从不缺席。 方绘声乐意见到他，看到人之后眼睛都笑没了，“你们这堂课又是体育？” 闻朝没有端餐盘。 “嗯。对了，我堂哥林池昨晚来我家了，我特意给你要了他的签名。”闻朝说。 “卧槽！真的吗？”方绘声激动的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眼睛都在发光。 闻朝手僵了一瞬，表情也冻结片刻，过了会恢复自然：“是啊，就在我书包里，等会你跟我一起去拿。” “好好好。”方绘声一连三个好，对午饭完全没有兴趣，又怕下午上课饿，快速扒了几口，抹抹嘴，“我吃好了，走吧，去拿偶像的签名。” 周瑾桐：…… 她这么大人不至于被当空气吧。 动了动唇，她出声：“绘绘——” 方绘声不等她说话，急急起身，催着闻朝道：“我们快走吧。”又转向她，“桐桐啊，你慢慢吃，吃好了先回班上，等会带你一起欣赏我偶像的签名。” 说完，拽着闻朝的手腕就往外跑。 周瑾桐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筷子恨恨地戳在鱼块上，心里把闻朝骂了个遍。 傅迟老远看到闻朝被方绘声拉走，周瑾桐一个人独自吃饭，端着餐盘慢悠悠过了去，“学姐，我可以坐吗？” 周瑾桐抬头看是他，欣然应允：“可以啊。”正好她也没人陪着吃饭。 傅迟放下餐盘，周瑾桐看到他还是一贯来的喜好，牛rou上面配着香菜，他一坐下，先不急着吃，拿起筷子开始对付那讨厌的香菜。周瑾桐笑了笑，“其实香菜吃惯了也挺好吃，我喜欢把它放在牛rou或者羊rou锅子里吃。” 傅迟用心挑着香菜，深情严肃，像在对待炸.药一般，听到她的话，摇摇头：“吃不惯。我讨厌的东西他再好，再被人称赞，都讨厌至极。” 话里仿佛意有所指，周瑾桐没在意。 傅迟挑完后，才开始吃饭，“学姐，你今天怎么一个人，那个学姐呢？” “她呀，追偶像去了。”周瑾桐说起这个就咬牙。 傅迟笑笑，假装随意问，“我看你们经常在一起，关系应该很不错。” 周瑾桐道：“嗯，我和绘绘初中到高中一直都是一个班，关系挺好的。” “哦。”傅迟了然点头。 “你呢？”周瑾桐问，她就没看过傅迟和朋友一起过。傅迟闻言，眼睛弯弯，双手撑着下巴道，“我啊，可能人缘凉薄，一直没有什么朋友。” “一个都没有？”周瑾桐惊讶。 傅迟想了想，闻朝应该是算的，“有一个。”过了会，补充一句，“关系一般。” “我也就绘绘一个。”周瑾桐说着突然有点心酸了，顾琴南说有朋友走遍天下都不怕，以后社会好混，她却只有一个。不过傅迟比她还惨，想想心里平衡不少。 “没关系，关系好的有一个就够了，再说——”傅迟掸了掸额前的碎发，温和说，“我也是学姐的朋友啊。” 他们昨天说好了的。 周瑾桐微微一笑。 “我们以后的关系会越来越好，好到谁也分不开。”傅迟语调轻缓，说到最后近乎唇语，乌黑的眸子映着她的身影，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周瑾桐追问。 傅迟摇摇头，“我说饭菜该凉了，快点吃，你中午还要去班上午睡。” “哦哦。” 结束后，餐盘被放回回收处，两人一起去往教学楼。 一路上，傅迟吸引了大多数女孩的目光，惊羡仰慕的窃窃声就没止过。周瑾桐浑身透着不自在，因为那些女孩说完了傅迟还要对她评头论足一番，他们两个像动物园任人观赏的猴子。 傅迟习惯了，对周围一切都不在意，淡漠的神情配上隽秀雅致的容貌，无异于锦上添花。天生的衣服架子，连被众多校友吐槽“丑到智熄”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也像名品店里的高定，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族气息。 周瑾桐暗自感叹：不愧是住春宴街的。 “对了，听我妈说你和顾阿姨这个周末要来我家玩。”傅迟忽然想起。 周瑾桐回：“嗯，周六去。” 傅迟：“真好。” 他暗自高兴，这样就可以把人拐到自己的房间里，让整间屋子沾染她的气息，夜深人静时，也就没那么想她了，不过这不是永久之计。胳膊上的痕迹隐隐发烫，傅迟手按上去，那里蠢蠢欲动的是他的败坏因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提前更啦 第23章 周六早上，周瑾桐睡醒就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窗台上，房间里也像裹着一团湿气。她收拾好下了楼，顾琴南在准备去傅家的礼物，特意订的宫灯百合，这花看着像屋檐上的小灯笼，金灿灿好不喜人。 “起来啦，快点收拾，高先生已经等了不少时候。”顾琴南把花束好，朝门外抬了抬下巴。 周瑾桐看过去，傅家的司机一身工整的西装撑着把长柄纯黑的伞站在廊下，他没有朝里看。她收回眼，抬起手腕看了眼，“现在八点不到，来的太早了吧。” “要不是等你，我们估计都到了。” “那你可以喊醒我。” “你昨晚学习那么晚，休息日再不多睡会，我怕你熬不住。”顾琴南心疼道。 顾琴南把那捧宫灯百合交给她，自己去楼上看了水电有没关好，然后取了包下来，对高先生道：“抱歉，让你久等了。” 高先生公式化微笑。 车子开不进来，就停在了巷外。雨下的不小，高先生撑着长柄伞替她们挡雨，自己衣服湿了大半。周瑾桐一路都护着花，等上了车，轻弹花上沾上的水珠，下一秒，前方的高先生递来了干净的毛巾。周瑾桐道：“谢谢。” 顾琴南给她擦拭，边道：“到了那边，你跟着我，少说话不要乱跑。” 周瑾桐乖乖点头：“我知道的。”毕竟不是自己家，没那么自在。 车子在主干道上行驶了二十多分钟拐进春宴街，霎时感到车都少了许多，就算有，也是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豪车，比如高先生正在开的这辆，方向盘上的图标她有幸在电视上看到过，豪车录里排的上名号的劳斯莱斯。 高先生把车停在傅家大门处，开了车门，撑开伞，替她们打开车门：“到了。” “谢谢。” 张妈开了大铁门迎了上来：“您们来了，我们夫人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周瑾桐跟在顾琴南后面，随着张妈进了去。 未走近，里面传出悦耳的钢琴声，推开门，客厅里质感的黑色钢琴椅上，傅明霖端坐在上，他指尖跳跃在黑白琴键上，流淌出华丽的乐章。他面容沉静，似完全沉浸于自己手里的曲子，嘴角流出淡淡地一丝微笑。 容曼丽倚靠在沙发上，手中摇着红酒杯，姨妈色的唇角有浅显的笑容。 张妈道：“夫人，人到了。” 容曼丽如梦初醒，看向她们，“来啦，快过来坐，明霖好不容易弹一次钢琴。” 傅明霖听到动静，只偏头笑笑算作招呼，指尖丝毫没受波动，灵动的乐曲如情人间的呢喃响在耳畔。周瑾桐听了会，只觉好听，也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她左右看了看，偌大的家里空旷的很，也没看见傅迟。 张妈端上容曼丽特意嘱咐的点心和红茶。 周瑾桐拘谨地坐下，陪容曼丽听完了傅明霖久久的一曲，结束后，傅明霖手指按在钢琴键上，随即起身，坐到了周瑾桐的对面，精致的面容对着她，“桐桐家的花真好看，这捧宫灯百合不好弄吧。” 他话说完，周瑾桐才发现忘了把花给容曼丽。 她赶紧起身，手里的宫灯百合随着她的动作而晃动，像点点铃铛摇来摇去。 周瑾桐道：“对不起啊曼丽阿姨，钢琴曲太好听，都忘了送花给你。” 容曼丽接过，笑笑：“谢谢桐桐，这花看着好招人。” 周瑾桐也笑。 傅明霖抿了口红茶，突然咳嗽几声，容曼丽立刻担忧道：“没事吧？” 傅明霖挥挥手，起身：“我上去吃个药。”继而对顾琴南道，“失陪。” 顾琴南点头。 周瑾桐目光跟着他的身影，等到人有所察觉回头时，才慌乱垂了眼。 傅明霖笑笑。 他走后，许久未开口的顾琴南清了清嗓问：“怎么，明霖身子不好？” “是啊，打小身子就不好，差点就没熬过来。”容曼丽说得轻描淡写。 顾琴南倒是被吓到了，追问：“怎么回事，你都没和我提过。” 周瑾桐也好奇，本来以为他咳嗽吃药就是寻常的感了风寒，未料到还有这样一段惊人的往事，她聆听着容曼丽的话：“我年轻时身子不好，怀他的时候可能也没顾好自己，他出生后不久就开始发热，还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