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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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丽华冷笑道:“是,因为冯氏我才能继续风光的做我的皇后,以至太后,但我也报答过冯氏了,外祖父废除昌乐王,迎立皇太孙,都是打着我这太后的旗帜办事,我若不出面,外祖父就师出无名,是乱臣贼子。而今,我与冯家已经两清了!” 每当夜深人静时,她想起疼爱她祖父、父亲还有哥哥们时,就心痛难安,但是她却没办法替他们报仇,这种痛深深折磨着她。 冯宸妃读过史书,朝堂权势之争,历朝历代都是无比残酷,樊少夫既然不甘于被父亲压在头上,想要争夺权力,那就要承担失败的后果。在她看来樊丽华还算是幸运了,冯熙力保,她才没有被废除皇后之位。 但是看樊丽华这么痛苦,她心软了,安抚道:“丽华,大姐求了父亲,你若是同意,可以让你以为先帝守墓的名义出宫,出宫后,你可以选择重新嫁人。父亲已经同意了。” “不,”樊丽华摇头,“我不出宫。” 冯宸妃面露不忍,“丽华,你才二十多岁,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樊丽华眼神迷茫,“我为什么要出宫?” “留着这宫里过这种活死人的日子有什么意思?”冯宸妃反问道。 樊丽华眼神逐渐变得坚毅起来,“我是樊家的嫡长女,先帝的皇后,我绝不隐姓埋名,背叛先帝与我的姓氏。” 冯宸妃知道她的性子,再无寰转的余地,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打算离开宣室殿了。 樊丽华突然叫住她,“宸妃,恭喜你有孕了。” “多谢。” “告诉齐夫人,我早已不再插手后宫任何事,让她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第 54 章(修) 54 第 54 章(修) 时间如流水一般淌过, 这是王沅在宫里过得第二个年了。开了春,程姮娥顺利地生下了一个儿子,而张婕妤则生了个女儿。李湛大喜,晋封张充容为九嫔之一的充容, 晋封程姮娥为婕妤,并给二皇子取名李瑞,三公主取名徽妘, 在宫里大设宴饮,赏赐宫人,一时之间, 宫里热闹非凡。 这日,王沅与公孙柔嘉结伴去蕙草殿看望张充容。徽妘公主刚刚满月, 张充容满足地抱着女儿,在殿里走来走去,嘴里哼着小曲儿哄她。 见王沅与公孙柔嘉过来, 笑道:“生了妘儿后, 我身子就不太好, 我母亲非要我在屋里好好休养两个月。幸亏你们来看我, 不然我都快闷坏了。” 王沅拿着小拨浪鼓在徽妘眼前拨来拨去, 徽妘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的,“真是个机灵的孩子。” 公孙柔嘉也十分喜爱这个粉嫩嫩的小团子, 看她这么娇弱, 甚至不敢伸手去碰她,张充容将孩子往她怀里塞, “来,抱抱我们徽妘,沾沾喜气。” 公孙柔嘉抱住了孩子,动作僵硬,徽妘不舒服,嚎哭起来,张充容帮她调整了下位置,又轻轻的哄了哄,徽妘乖乖地躺在公孙柔嘉的怀里吐泡泡。 王沅打量张充容,生完孩子之后,她的身材还没有恢复过来,原来的尖下巴仍是圆圆的,身材臃肿。 张充容瞧见她的目光,自嘲道:“王婕妤,你上次说我胖了是真没说错,生了这个小家伙简直要了我半条命。不瞒你说,我直到现在都不敢照镜子。” 王沅笑道:“你还说我黑呢,不过就是开开玩笑罢了。” 公孙柔嘉也安慰道:“女人生了孩子都差不多是这个样子,找一些有经验的医婆看看有什么瘦身的法子,过几个月就好了。” 张充容羡慕道:“那程姮娥却不知怎么弄的,生完孩子后还是一副娇娇俏俏的样子,还运气那么好,生了个儿子。” 说起来,整个宫里的嫔妃中,最幸运的就是程姮娥了,承宠不久就生下皇子。 王沅摸摸三公主的粉红色的小鼻子,道:“我们三公主多可爱呀。” “是啊,”公孙柔嘉低声道:“我也不要什么儿子,只要能生个女儿陪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张充容感慨:“怀妘儿时,我天天求神拜佛,就盼着能一举得子,知道妘儿时女孩的那一刻,心里很失望,但是见到了妘儿,就觉得她天生就该是我的女儿,倒把她不是儿子的遗憾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王沅看着她笑,张充容瞪了她一眼,“你看我做什么?” 王沅忍着笑,“你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废话,”张婕妤道,“我现在是一个母亲了,可不是变了么!来来来,你们都抱抱孩子,沾点喜气,听说抱了小孩子,自己也能够很快怀孕。” 公孙柔嘉把三公主小心翼翼地放在王沅怀里,王沅抱着这小团子,小团子张开嘴巴冲着她笑,她的心都快化了。 王沅送给三公主一块翠玉长命锁,公孙柔嘉则送个她一只温润透彻的白玉镯子。 张充容拉着女儿的小手作了一个揖,“徽妘,我们谢谢两位漂亮姨姨。” 三公主毕竟才刚满一个月,逗了一会儿就困了,王沅与公孙柔嘉二人告辞而去。 张充容一直将她们送出了蕙草殿外。杨花纳闷,“充容,你今日为何对王婕妤与公孙美人如此礼遇?” 张充容扶着她的手慢慢地往殿里走,“因为我觉得她们二人倒像是有良心的人。” 杨花不明白,张充容解释道:“我这暴躁脾气,在宫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这次我生了女儿,估计大家都看我笑话呢。” 杨花道:“充容,您是真性情……” “什么真性情,”张充容不屑道,“我只知道若是我不厉害点,不去抢不去争,那么我就什么都得不到。” 杨花不解,“可是,这与王婕妤、公孙美人有什么关系?” 张充容道:“王婕妤虽然平时与我针锋相对,但彼此都知道这些只是无伤大雅的事情罢了,至于公孙美人端庄温和,她们颇得陛下的宠爱,总会生下孩子的。我这辈子只有妘儿这个孩子了,就希望她以后的弟弟们多多看顾她一些。” 杨花心酸,“充容,您养好了身体,一定还能再生下皇子的。” 张充容摆摆手,“我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这宫里不缺美人,陛下已经很少踏进蕙草殿了。色衰爱驰,我只要好好把徽妘养大就行了。” 王沅与公孙柔嘉回殿的路上,道:“张充容以前多尖酸的一个人啊,生了孩子竟似整个人都柔和起来了。” 公孙柔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回头,王沅提高声音唤了她的名字,“柔嘉!” “啊,你刚才说什么?”公孙柔嘉问。 王沅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怎么你一直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公孙柔嘉摇摇头,道:“我没事,我只是想起在蕙草殿,三公主真可爱。” 王沅道:“是啊,肥肥软软的,等以后会说话了,肯定更可爱。” 公孙柔嘉突然说:“沅儿,以后不管咱们两人谁先生孩子,其中一个就做孩子的义母,如何?” “好啊,这样孩子就有两个母亲疼爱他。” 公孙柔嘉好似松了一口气,两人告辞后,王沅带着采青回到了明光殿。殿里众人都喜气洋洋,鼠尾笑着迎上来,“娘娘,陛下过来了,现下正在暖阁歇着。” 王沅解下披风,推开暖阁的门走了进来,李湛招手,“快过来坐下,听鼠尾说,你是去蕙草殿看望张充容了?” 王沅点点头,挨着他坐下,“三公主简直是一天一个样子,长得很漂亮,真让人爱不释手。” “哦?”李湛放下手,“真有这么漂亮,比徽鸾还漂亮嘛?” 王沅想了想徽鸾的样子,七分似皇后,三分似李湛,模样还算可爱,但真比较起来,徽妘还是要好看一些,毕竟张充容曾经是个艳若桃李,颇得李湛宠爱的女子。但实话肯定不能说,只能委婉地说:“春兰秋菊,各有不同。” 李湛仿佛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于是,王沅问道:“那么妾问问陛下,妾与端娘妹子比,哪个要更好看些?” 李湛愣住了,无奈地笑了,“春兰秋菊。” 王沅扭过身子不理他,嘟嚷道:“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陛下你这样糊弄人,是不是怕我跟端娘说了啊?” 李湛心里好笑,摇摇头,“朕才不怕。” 李湛今日似乎特别开心,用晚膳时,甚至提出要喝酒。平时他一般严格要求自己,轻易不喝酒。两人行酒令猜谜,王沅抢先说要文雅一些,她在姚家学过几年诗词,自然是远远胜于李湛,李湛一杯接一杯的喝,最后终于求饶。王沅笑道:“陛下可是输了,好吧,那就不用喝酒了,用钱来抵押吧。”然后把李湛身上值钱的玉佩扳指等物都给拿走了。 李湛指着她说:“你怎么就是个小财迷呢。” 洗漱过后,两人躺在床上,王沅问道:“陛下,你今日为何这么开心,难道是因为新添了一对小儿女吗?” 李湛笑道:“子孙满堂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不过还有更开心的事情。匈奴内部分裂,在卢将军的劝说下,南匈奴决定向我大周奉藩称臣,已经遣了使者来长安,不日就将到来,而且单于还将他的一个儿子送过来做质子。” 大周朝自高祖建国,自此与匈奴战争不断,直到太宗时期,出了冯家冠军侯这样的神将,彻底挫败了匈奴的元气,将匈奴人赶到塞外。如今,匈奴内乱,南匈奴向大周称臣,可说说大周边境匈奴外患大大减小。 李湛厉声道:“至于北匈奴,哼,再等上几年,朕必定彻底将其降服。”大周虽与匈奴开榷场互市,但这些都是暂时的,李湛骨子里留着太宗好战的血,他眼里燃烧着熊熊斗志。 王沅被他吓了一跳,李湛摸摸她的脸,“怎么了,被朕刚才的样子吓到了。” 王沅老实地点头,李湛道:“别怕。朕是太宗子孙,自然要继承太宗的遗志,将匈奴彻底灭掉,只是现在时机还未到,太宗朝末年,伤民太过,还需要修养生息,待恢复了民力,才有资本对待匈奴。” 王沅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李湛,道:“那么我祝陛下早日建立不世之功,到时候妾也可以沾陛下的光,在青史上小小的留下一笔。” 李湛道:“历朝历代,后妃都会有记载的,不沾朕的光,你也可以留名。” 王沅道:“王氏,婕妤,父王奉光,死于多少年,然后没了。” 李湛把她揽到怀里,道:“那你也要建功立业才能留名呀。” “女子既不能在朝为官,又不能带兵打仗,该怎么建功立业”王沅问。 李湛想了想,说:“或许像孟女史一样,做天下女子之表率?” “她算什么天下女子的表率呀。”王沅满脸都是嫌弃。 ☆、第 55 章 55 第 55 章 椒房殿书房, 孟昭姬正在给皇后讲史。 孟昭姬道:“高祖六年,韩王叛乱,并且勾结匈奴攻打大周。高祖亲自率领数十万大军迎击匈奴,首战告捷, 然后乘胜追击。当时正值寒冬,天气严寒,天降大雪, 高祖率军直追到了大同平城,匈奴人jian诈狡猾,高祖不幸中了敌人的诱兵深入之计, 被围困于平城白登山七天七夜,史书上称之为白登之围。” 余蕴秀戚戚然, “高祖于韩王有知遇之恩,真没想到韩王品行这么差。” 孟昭姬心里暗自哂笑,白登之围与韩王品行当真是一点关系也没有。飞鸟尽, 良弓藏, 韩王善兵, 功高震主。高祖早有忌惮之心, 若非高祖怀疑韩王暗通匈奴, 致书责备,韩王也不会担忧被诛杀, 进而铤而走险, 与匈奴勾结,共同攻击大周。 不过她也没有必要把这些对皇后说出来。 她继续说:“冒顿单于宠爱阏氏, 两人情深意笃,连带兵打仗也时时带着阏氏,于是曲逆侯陈平献计,派人向阏氏送上了重金,在阏氏的极力劝说下,冒顿单于解除包围,高祖才得以脱险。” 余蕴秀点点头,道:“高祖是天命之人,自然有老天爷保佑。”想到此次南匈奴单于遣使者前来求和,她又笑道:“我大周国力越来越强,匈奴人再不复往日了。” 孟昭姬道:“皇后所言甚是,经过白登之围后,高祖决定用‘和亲’笼络匈奴,暂时换取边境安宁。” “和亲?”余蕴秀有些不安。 “对,和亲公主命途悲惨,大多年纪轻轻就过世了。直到太宗皇室时期,冠军侯大破匈奴,直取祁连山,匈奴单于逃到漠北,此后大周才没有再嫁和亲公主。”孟昭姬叹息道。 冠军侯是冯家先祖,连李湛都仰慕他大破敌军的英姿,只恨生不逢时,未曾见过这位封狼居胥的冠军侯,李湛曾亲自去冠军侯陵墓祭拜过。想到这些,余蕴秀脸色有些不好看。 孟昭姬问道:“此次匈奴使者与质子入长安,皇后娘娘,您有何看法?” 余蕴秀有些懵了,“什么看法,匈奴阏氏也要来吗,本宫需要在宫里款待阏氏?” 孟昭姬微微一笑,道:“阏氏并没有跟过来。南匈奴求和,并把阏氏之子送入长安为质,以彰其诚意。按照以往大周与匈奴和亲的惯例,臣猜测匈奴极可能会向大周求取公主,只是不知道是为质子还是匈奴王本人了。质子年幼,今年只有五岁,皇后娘娘,臣今日跟您说这些是希望您早做打算。” 余蕴秀恍然大悟,“本宫明白了,若是那匈奴单于自己求亲,皇室此刻并没有合适的人选;若是为质子求亲,徽娟今年两岁了,年纪倒也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