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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大家都觉得有这层仇恨在,有太子殿下在,宁王府算是彻底没落了,谁也不敢继续跟宁王府交好,却没想到宁王的遗腹子被册封亲王。那岂不是完全不拿受委屈的顾承徽当一回事,顾枝要是一生气,说不定还会动了胎气。

    枝枝做出自己应有的模样,脸上怒色尽显:“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宋妃害怕地捂住胸口:“诶哟,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可不能动气,这事啊咱们也只能忍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主意,谁有法子呢。”

    枝枝咬着下唇:“多谢娘娘告知我这些,否则我怕是还蒙在鼓里,任人欺辱了。”

    “可别这么说,都是自己人,没有谢不谢的。”

    “东宫里的人怕我cao心,事事都不与我说,多亏有娘娘在,倒是想麻烦娘娘,多与我说些外面的事情。”

    “好说还说,对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放宽心,好好养胎才是。”

    枝枝柔弱地点了点头:“娘娘慢走,我身子重,就不送了。”

    宋妃脚步匆匆,连忙离去,似乎怕是招上什么脏东西。枝枝冷脸望着她的背影,这个女人,大约是怕自己小产了,赖到她身上吧。

    顾宁平早就忍不住,小声拉着枝枝问:“香儿她……她生孩子了?”

    枝枝点了点头,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来:“蓝jiejie生了个大胖小子,还被封了王爷,她以后的日子好过,jiejie且安心吧。”

    顾宁平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方才吓死我了,我还当她们母子出了什么事,你说这宋妃,到底想干什么,明知你身怀有孕受不得惊吓,还一惊一乍的!”

    枝枝冷笑:“她可没安好心。”

    顾宁平和顾静都是一愣。

    “姐,我们和宁王之间的关系,本就不是秘密,她还非在这个时候说宁王的事情,会安好心吗?”

    “更别提,满天下的人都觉得我和宁王府,和蓝jiejie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是我的仇人春风得意,我定然是气怒攻心,说不定还会气的动了胎气,这才是她的目的。”

    看似好心,实则也是想害她。

    任何对她好的人,这种情况下,都不会告诉她宁王府的事情,而是费尽心机瞒着。姜皇后也没有多聪明,就找了个这样愚蠢的妇人当枪使。

    可惜这些人无论如何都料不到,自己比谁都期盼着蓝jiejie过得好。

    枝枝冷哼一声:“个个都是演戏的高手,个个心里都是黑芝麻!”

    顾静弱弱发声:“我觉得……枝枝你也很会演。”

    枝枝顿了顿,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自己是真的很会演了。

    “可你为什么要配合她?”顾宁平想不通,“干脆拆穿她就是了,省得她再骗你。”

    “不行。”枝枝摇了摇头,“我若是拆穿了她,皇后会派别的人过来找我麻烦,防不胜防,倒不如一个愚蠢的宋妃,我也能掌控她的行踪。”

    顾宁平深吸一口气:“她是皇后派来的?”

    顾宁平对皇后唯一的印象,便是那次进宫请安,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狠辣的话语如在耳侧,她身子颤了颤,抓紧枝枝的手:“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躲着,等殿下回来吧。”

    她真的害怕。

    玩意枝枝被皇后害了,皇后那么坏,她的小meimei如何斗得过对方。

    枝枝摇头:“jiejie,不行的。”

    “我在东宫才是最安全的,如果出了东宫,不管发生什么样的意外都跟皇后无关,可东宫里面也是皇后的职责所在,我若在这里给人害了,殿下理所当然能责问她。”

    明面上看,姜皇后已经害死了她一个孩子,若是肚子里这个再因为她出事,那姜皇后跳进黄河也别想洗干净自己。

    顾宁平握住meimei的手,低头道:“我虽不懂这些,但不管你做什么,jiejie都陪着你。”

    以前meimei保护我,如今她这么脆弱,我一定要保护好她。

    顾静也狂点头。

    枝枝笑了:“姐,放心吧,真的没事。”

    第106章

    枝枝是真没出事,姜皇后那边似乎也能接受,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过了两日,浓妆艳抹的宋妃便带着人款款而来。

    枝枝依然在花园里见她。

    八仙桌摆开,结实的椅子分开四散,枝枝和宋妃坐在一起,看着对方说话。

    “我想着妇人有孕,总爱胃口不好,嗜酸嗜辣,恰好我是川渝人,就捡着老家的点心做了几样子拿来。”宋妃巧笑嫣然,招手对女侍中道,“劳烦医女过来查验一二,确保没问题,再给承徽用。”

    枝枝亲热的握住宋妃手:“娘娘心里有我,我高兴不已,但这么做反而伤了情分,还是别了。”

    若真给验了,传出去倒叫人笑话,大不了她不吃就是,宋妃还能逼迫她不成。

    “话非如此,恰是为了我们的情分,才该验一验,省得承徽疑心,更省得有人借我的手陷害你。”

    宋妃眼底划过一丝冷意,“你到底年轻,可别中了旁人的jian计,有的人表面上亲亲热热的,背地里阴险狠毒,想都想不到,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你们年轻人多加留意就是。”

    “我虽年轻,可还有女侍中等人看着,她们都是宫中的老人,有她们在我身边,想必一切无虞。”枝枝含笑解释,“我家jiejie也在我身边照顾我,娘娘不用担心。”

    她微微有些吃惊。

    宋妃……似乎在提醒她什么?

    别中了旁人的jian计……枝枝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似乎并非想要害自己,反而提醒自己不要相信她。

    “不担心,总之小心无大错。”宋妃道,“这食物不验便不验,你留给下面人用,省得自己不安。”

    微微抿唇,枝枝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叹息道:“我自然小心,半年前因为不注意被皇后害了,连带着我们殿下都伤心过度大病一场。”

    “这个孩子,一定会好好的,我得看着他长大。”

    宋妃望着她坚定地眼神,眼中滑过一丝感伤,久久都散不去,枝枝觉得那不是假的,再出神入化的演技 也演不透人心。

    宋妃却突然道:“我看着你,就想起来年轻时候的自己。”

    “我年轻的时候,也怀过一个孩子,可我没有福分,四个多月成型了的女儿,就这么去了,我这些年,年年梦见她。”宋妃苦笑一声,“你可千万护住自己的孩子。”

    “我也想护住她。”

    “旁的我倒是不担心,只皇后娘娘……”枝枝忧心忡忡,“宋妃娘娘,您也知道的,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水火不容,如今殿下不在京城里,她想整治我易如反掌,我总是害怕……”

    “害怕我不能护住他。”

    “枝枝别怕,jiejie在呢。”顾宁平握住她的手,“谁也别想欺负你。”

    枝枝依赖握住顾宁平的手 十分柔弱无助的模样。

    “姐妹情深,我可真是羡慕。”宋妃笑了笑,十分感慨,“这话你跟我说一说便罢了,只不能拿到外面说,皇后娘娘势力雄厚,地位尊崇,万万不可有半分不敬。”

    “我看着娘娘亲切才说的。”枝枝含笑,“旁人自然听不得。”

    “这就好。”

    “说起来,娘娘可知道宁王府如何了?”枝枝笑问,“王太妃和小王爷,身子好不好,日子过得如何?”

    “嗨……”宋妃尴尬了一瞬,“我知道你怨恨她们,恨不得她们病重缠身,孤苦无依,可宁王府偌大家业,不过母子二人,没有不好的。”

    “更何况蓝太妃才多大岁数,风华正茂,身子强健不让旁人,你且放宽心,不理会他们,待生下皇孙再另行计较也不迟。”

    枝枝这才放心。

    她一直担心蓝jiejie过的不好,如今倒放心了。

    不过她还是道:“宁王害我良多,我恨死他了,见宁王府如此,还有重振的一天,着实……着实不喜。”

    “谁又喜欢呢。”宋妃摇头,“宁王得罪的人太多,可人家是陛下最宠爱的亲弟弟,谁也比不得他,哪怕挟持东宫死了,也能让儿子袭爵。”

    说漫天去,古往今来也没有这样的事情,刺杀储君不诛全家已经够好了,还给个爵位。

    “娘娘,不说这个了,喝茶。”枝枝不欲再提。

    “好。”

    又闲扯了半日,枝枝打了个呵欠。

    宋妃看看日头,抱歉道:“你看我,一说起来就没个时间,耽误你歇息了,我先走一步,改日再来看你。”

    “娘娘不如留下吃了午饭再走……”

    “不必,你先去用膳,双身子的人饿不得。”她站起身,款款离去 。

    顾宁平望着她的背影,蹙眉道:“枝枝,你同她说这个干什么,她是姜皇后的人。”

    “我试探一下。”枝枝摇了摇头,轻笑道,“jiejie,我但凡有大的举动,自然瞒不过姜皇后,说与不说没什么区别。”

    她也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自己的想法是不是错觉,宋妃是随口所言,还是真的要提醒她。

    就看看,她今日会不会把这话告诉姜皇后了。

    如果她真的为了自己好,这种没人知道的事情,自然不需告诉姜皇后,没得让姜皇后觉得自己好欺负,过来找事。若是她说了,那日后便可毫不手软。

    顾宁平叹息一声,没有言语。

    枝枝已经长大,宫廷里的生活让她变得聪慧果决,比往昔更甚,甚至像比自己心智更加成熟。

    倒是顾静极小声道:“枝枝现在也太厉害了,运筹帷幄啊。”

    枝枝扬眉,也是一愣,她似乎是比以前更聪明,也更加看得懂情势了,不过一年功夫,竟好似脱胎换骨一般。

    她想起来着半年时间,总陪着沈璟昀待在书房里,陪他批阅奏折,偶尔说一说政事,看着什么都没管,但其实已经牵扯颇深。

    连带着自己的思维,也跟闺中时候大不相同。

    那时候只想着保命,争宠,夺爱,可如今也会暗搓搓陷害姜皇后了,能够察言观色,做出最有利的判断,不必依靠任何人。

    枝枝浅浅一笑,忽而明白了沈璟昀的用心。

    这个男人啊,总是好像怕她干涉政务,变成姜皇后,可又担心她被欺负,便不由自主将自己教的更强大,更厉害。

    顾静看着她,忍不住问:“你笑什么呢?”

    枝枝低头,拉着两个jiejie的手,慢腾腾走着,“我想起来殿下了,也不知道他何时归来。”

    “殿下一直没有传信回来。”女侍中道,“临走之前说,归期在十月,承徽若是思念殿下,不如给他写封信。”

    “不必了。”枝枝摇头,“他在外面,岂能因为我分心。”

    我只是有点想他。

    枝枝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