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略过两个，就剩下打杂的和打铁的，最后大家看了看许富强那副尚显稚嫩的瘦弱身板儿，估计也掏不出多少力气，真要把人放进钢铁厂去，能不能承担高强度的劳动都是个问题。 所以最终只有纺织厂那个可以选了，说是小杂工，但因为是在财务科打杂，说出去还算体面，而且重点是有学习的机会，如果将来能当上会计那可真是一飞冲天万事不愁了。 “就这个吧，老三家的再帮忙跑跑，把工作拿下来。”许爷爷许奶奶征求老大一家意见后做了总结。 赵云薇和许国庆对视一眼应下了，不过当即就把跑这个工位需要花点钱的事讲清楚了。 不然她帮着跑上跑下的还得自个儿掏腰包，最后得利的还不是他们三房，她又何苦来哉，有那闲空不如加加班多挣点提成给闺女买鱼吃呢。 这是个理儿，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没有要一房贴着另一房的道理。 许奶奶拿出五十块钱垫上，并说明以后家里的小子遇到这工作的事都给这么些，多要没有，各自爹妈想办法。 老大许国中也连忙回屋取钱，掏了一百块给三弟妹拿着做活动经费，只要事情能办成，花上一笔钱是值得的。 看得李桂兰气的不行，但是她也没别的好办法，只能先忍着呗，打定主意过后要是发现工作不好，她肯定得把钱给要回来。 剩下老二家和老四家都略微表示表示地各给了二十五块钱凑成两百，当然这也不是白给的，以后轮到他们家的孩子了，也得像今天这样一起出钱出力。 许国庆一房因为出了力，所以钱就不必拿了，但是赵云薇离开时并没有显得多么轻松。 因为厂里想要那个工位的人很多，要想从中杀出一条血路，两百块钱都不一定够用。 “尽力就好，最后需要的多了就直接去跟爹娘说，拿不下这个不是还有四弟那里的么。”许国庆安慰妻子。 赵云薇本打算在休息这天提前开始备年货，这下心里存了事她都没心思去弄那些零零碎碎的了，索性把小闺女收拾的漂漂亮亮可可爱爱的，抱着去了财务科领导家拜访，探一探消息。 她是半上午去的，手里提了两瓶水果罐头和一包糕点，就是许国庆拿回来剩下的一部分年货。 毕竟是从土地局国家单位出来的东西，质量有保证，提着上门也倍儿有面子，至少代表了他们家的牌面。 赵云薇跟丈夫和家里打了招呼，就这么提着礼物抱着孩子去串门了。 因为财务科领导家也有孩子，所以许友善这趟的任务就是做个吉祥物，让两家的mama有话题可聊，顺便需要的时候调节调节气氛。 许友善摸了摸扎了红头花的小花苞，决定如果对方的孩子不是太熊惹上来的话，她会很乖巧哒。 赵云薇过去后，人家面上好言好语地接待了，不仅拜访了领导，且和领导夫人还就孩子的成长问题聊了聊，宾客尽欢。 但是涉及到工位的事情，对方两口子嘴巴都很严实，口风都不带露的，只打哈哈不谈正事。 赵云薇坐了一会儿，在午饭前识趣地起身告辞，带来的礼物是留下了，还得到领导夫人一包大白兔当回礼，但是事情没办一点。 走在回去的路上，赵云薇左思右想的眉头都禁不住皱起来，琢磨着怎么才能让人家松口。 许友善瞧见，猫眼转了转，忽然出声给她提示。 “mama，他们家的小崽子说他爸爸最喜欢收集老物件了，他还炫耀地让我瞄了一眼他爸妈的房间，里面摆了一架子的小玩意儿。” 那就是个两三岁的奶娃娃小崽子，被她哄一下就把知道的全抖落出来了。 虽然那些东西在她看来就是些破铜烂铁旧木头，连之前挖到的那个玉质鼻烟壶的一半好都没有，但是这点消息保不准对mama遇到的问题有用。 赵云薇听了确实觉得有用，而且为财务科领导的这一癖好暗自腹诽，心道这是个明白人。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眼看着世道太平，百姓生活越过越好，收集些古董对以后肯定有大助益。 佩服过后，赵云薇又禁不住叹气。 人家是高瞻远瞩，但现实是这会儿她是有求于人的，对方喜欢古董物件，她要是想顺利办成事说不得只能投其所好，挠中人家的痒痒处才最保险。 这么一来就不是钱不钱的事儿了，而是有没有东西的问题。 但别说，他们家现在还真有一个小玩意儿可以用，只是…… 赵云薇摸了摸怀里宝贝闺女的头，那可是闺女挖出来的宝贝，是要留给她压箱底当嫁妆的，为了大哥家的孩子而舍出去就太亏了。 ☆、捡漏 赵云薇心里想着事儿, 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抱着闺女顺道去了菜市场一趟, 准备买点菜回去做午饭。 等到娘俩回到家，没歇上一会儿就听许国庆说起刘家又来闹腾的事。 刘家久等不到老许家同意买房的消息，就带着人过来想故技重施，结果被许爷爷许奶奶打脸说婚事作罢, 刘家的姑娘他们老许家要不起！ 据说刘家人当场就懵了，反应过来后就撒泼打滚的无所不用其极, 整栋楼都热闹的不行，最后人是生生被许家兄弟几个抬下去撵走的。 这么着，亲家是彻底做不成了。 刘家也是不要脸的，稍后过来站在楼下指桑骂槐了整整一天, 赶走还来，也让老许家丢尽了脸面。 许家人被闹腾的头疼, 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儿, 这下非得给许富强找个好工作, 让刘家后悔死不可。 于是赵云薇这边被催促了，且大哥许国中私下问了问情况, 又贴补过来两百块钱，拜托她务必把事儿办成了。 许国庆叹气, 这么一来是不办不成了，不光是大侄子的工作前途问题，还关乎着老许家一大家子的脸面问题呢。 赵云薇斟酌一番终究做不出拿自家闺女的宝贝去给别人家孩子挣荣光的事来，所以瞒下了鼻烟壶的存在, 只把能够打通门路的法子给丈夫说了。 这年头想要弄古董也不是没法子，不过多少也有点冒险，最好是让男人们去搞那些东西。 赵云薇趁机脱身下来，把手里还没捂热的四百块钱都交还给了大伯，让他们爷们想办法去买去弄，反正路子她已经提前给他们打探明白了，接下来成与不成全看努力和老天的运气。 许国中得知情况后回去和许爷爷商量了一晚，第二天傍晚下班刚到家就下楼来找许国庆这个三弟了。 “我准备去琉璃街那边逛逛，看能不能捡点漏，自小你就比哥眼睛尖，要不跟哥去一回？”许国中极力邀请道。 其实他一个是想找人跟他一块去好照应，另一个是三弟从小到大都是兄弟中眼光和运气最好的，有他一块说不定真能捡着一两样好东西，到时送礼的物件儿不就有了么。 大哥相求，而且还关乎到侄子的前途，特别是经过刘家那么一闹，他们老许家的脸面也在上面搁着的，许国庆说不出拒绝的话。 再说他也是许家人，被人在头上动土，他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呢。 好歹这回能找着宝贝，把大侄子的好工作定下来，到时狠狠打上刘家人的嘴脸！ 许国庆和赵云薇打了个眉眼官司，见妻子不介意就点头一口应下了，准备陪着大哥去琉璃街走一趟。 见他同意，许国中首先松了口气，而后带上赵云薇如数退回的那四百块钱，前头带路朝外走去。 许国庆紧跟其后，走到大门口时见到自家两个闺女正在那儿排排坐吃果果，两手一捞就把小闺女带上了。 “爸，你带小妹去干啥啊？”许碧桃原本正舔着冰糖葫芦，这一下骤然失去了小妹的软手，不由得惊慌了一瞬，看到是老爸后立马在后头追着问。 许国庆摆摆手，说是带着小闺女去外面转一圈，让大闺女回去跟她妈说一声，别一会儿找不到人着急了。 话说完他就抱着孩子大步去追走在前头的许国中去了，许碧桃连糖葫芦都顾不得吃了，跑着追赶了几步没追上，最后跺了跺脚跑回家去。 赵云薇正在厨房里忙活，打算开始准备年货了，听到大女儿的告状后忍不住一笑。 她大概知道丈夫带上宝贝小闺女是想干什么了，如果真能借此找到点真家伙也不赖。 只是孩子那么小，前几次能找到宝贝说不定是运气好，哪里会有辨别真假宝贝的能力啊，即使有估计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赵云薇这么想着就皱了皱眉头，心想这次若是真凭小闺女的眼光买回来了宝贝的话，以后他们家可要注意点了，不能让孩子的这项能力透露出去。 许国庆还不知道妻子因为他骤然生出的小趣味而在家都快把好的坏的想了个遍，他自个儿现在正抱着宝贝闺女赶上大哥的脚步，一同进了琉璃街大门。 所谓的琉璃街也就是因为近年政策开放，大家私下里在某个隐蔽的地方组织起来的古玩小集市罢了，与旧时候卖珍宝奇物的真正琉璃街可是大大比不上的，也就口头称呼称呼罢了。 许友善比较好奇，坐在老爸胳膊上跟进去一看，跟前世小伙伴带她去玩的琉璃街根本不一样，也就是在一个位置隐蔽的一处胡同，墙角两边铺上麻布袋子，上面摆了各式各样的古董老物件儿，个个都像是价值连城来历不凡的样子。 其实里面真的稀少假的多，一般人买了都被坑。 然而许友善明显不是一般人呐，那双猫眼在前世被师父拿珠宝玉石金银古玩等宝贝养的刁转厉害，见的真家伙多了自然有了识别真假的能力。 许国庆则是经过家里前三次的挖宝形动，以为自家小闺女是有什么天赋能力，比如自然辨宝啥的，此次脑袋一抽就把人带来了，也存了能万一捡着漏的心思。 “毛毛，看看喜欢哪件儿，让你大伯给你买。”许国庆笑着揉着闺女的脑袋说道。 他猜测他闺女在这方面有点真本事，这趟过来正好验证一下，顺便真能捡漏到好货的话，那么大哥的事情基本就妥妥的了。 许国中在前头听见三弟大剌剌说出口的话，好笑地摇摇头，回头见小侄女乖巧可爱，本想要伸兜掏上两块钱来给她随便买点什么看中的，但是一想等待会儿寻到合适的送礼物件儿，万一没那么多钱买下来岂不是更令人懊恼，所以手伸了几次最后还是没掏出来。 琉璃街虽然地方不大，但是过来闲逛捡漏的人却不少，大家要么是找老物件真有急用，要么就是打着盛世古董的主意，都聪明着呢。 许国庆边抱着闺女观看边心下啧啧唏嘘，若是造个八九十来年，当初正值混乱的时候，那时好多好东西都从深宅大院流落民间，想要私藏些不是问题。 但是现在嘛，许多都被有识之士藏了起来，能碰到的真玩意就愈加少了。 许国庆撂下的话让许友善拍巴掌加油鼓劲儿，令许国中抽了抽嘴角，不知该作何回答，再说他这次来可是办正事的，哪能胡来。 许友善确实没让他胡来，只是瞄到一只灰不溜秋的碗时猫眼闪了闪，扯着自家老爸的衣裳袖子要往那边去。 许国庆顿时浑身一震，在许国中没注意的空档和闺女两个脱离队伍，一起跑去了一个小摊子，共同把大伯抛弃了。 许友善选的那个摊子比较小，且上面摆放的基本都是些废铜烂铁，旧是旧了，可惜看不出颜色，没有其他摊子上一点古董老玩意的架势。 “爸，买！”许友善指着摊子上的东西示意许国庆赶紧下手。 许国庆没有立即答应，先摇了摇头，“全买不了，你挑几件自己喜欢的就行。”话落就把人放在地上，让她去摊子上选东西，另一边还招呼大伯过来，指着那一摊子东西问他有没有看中的。 许国庆经历过挖宝的那些事，对于闺女的眼光那还是有几分的盲目信任的，不然也不会临头把小闺女抱来陪他走一遭了。 然而许国中不信任呐，眼见着三弟让一个小女娃去在一堆破铜烂铁中寻找舞动老物件儿，怎么感觉怎么不靠谱。 他叫他来可是为了蹭他的眼光和运气，而不是拿正事哄孩子玩的。 “买买买！”许国庆一副女儿奴的宠溺模样，紧跟在小小的可爱女娃身后恨不得要啥给啥。 本想说两句的许国中：“…………” 父女俩走到看中的小摊子前，许国庆完全放手让闺女去选，反正都是婆婆烂烂灰扑扑的，他也选不出来什么。 说实话要不是闺女扯着他往这边来，他都看不出这小摊上能有什么好东西。 乔颜人小鬼大，迈着小短腿上去首先挑挑拣拣地选了几个很小的东西，然后让摊主算账，最后又拿了一只碗凑成了整数。 她选好就不管了，付钱当然是由许国庆来。 许国庆最终没付成，返身回来叫他们跟上的许国中rou痛地把钱掏了。 大伯本以为小侄女是一时心血来潮，想学大人们那样捡漏淘宝贝，所以才买了一堆毫无特色的破烂回去。 但是等到许友善第二次从某个摊子上买走几样后，许国中无奈地上去付过钱，禁不住捏了把额头的白毛汗。 “毛毛买这些干啥，知道是什么吗？”许国中掏钱的手坚定不移，心里却已经在滴血了。 四百块钱眼看着要用去一半了，他还没相中一个合适的，不由得开始有些着急了，最后要是实在捡不到漏子就花钱买现成的真品吧，只是不知道剩下的钱还够不够买一件老物件儿。 “大伯不是来买宝贝的吗，这都是宝贝啊。”许友善一脸天真无邪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