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为了不露馅,木婉清都尽量不去找木月,路上遇见了,也避开得远远的。

    万一坏了林朝英的大事,那就不好了。

    因此木婉清十分克制自己想要接近木月的心情。

    木婉清在旁边一声不吭,上官雪儿就觉得很奇怪,她碰了碰木婉清。

    上官雪儿:“你怎么都不说话?”

    木婉清:“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官雪儿瞪大了眼睛,“岁忧天天找木月玩,你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你心里不会觉得嫉妒吗?不想对木月破口大骂吗?”

    “人人心中都会觉得嫉妒,你不可能不嫉妒。”

    木婉清愣了一下,然后看向上官雪儿。一身黑衣的姑娘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声音难得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木婉清:“可我觉得木月真的很难令人嫉妒,如果岁忧对你像对木月那么好,我说不定就会嫉妒。我一嫉妒,就控制不住自己,到时候说不定会拿修罗刀砍了你。”

    上官雪儿:“……”

    上官雪儿到底是什么感觉,对千岁忧来说,根本不重要。毕竟,谁也没有求着上官雪儿跟她们一起。

    上官雪儿拿回了金鹏王朝的那笔财富,忽然就成了有钱人。树倒猢狲散,霍休死了,青衣楼的人也就成了一盘散沙。

    可总有一些人没有了安身之所,就会迁怒他人的。

    青衣楼也总会有一些人痛恨陆小凤和乔峰等人,当然,武力值不高又更有钱的上官雪儿会更容易招人恨一点。

    上官雪儿心里很明白这一点,因此她在千岁忧面前都十分识时务。

    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上官雪儿觉得自己要是能进入古墓派当靠山,那是最好不过了。

    虽然上官雪儿也不知道古墓派到底是个怎样的门派,可看千岁忧一手驭蜂术十分神奇,武功能打又漂亮,想来她的师父林朝英也是个特别厉害的人。

    前几天上官雪儿觉得自己已经和千岁忧相处得不错了,可谁知横空出来个木月,把千岁忧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

    千岁忧这几天连乔峰都很少去找了,天天跑去围着木月转悠。

    上官雪儿百思不得其解,皱着眉头,很是生气地问木婉清:“木月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岁忧会那么喜欢她?!”

    这时,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后方传来——

    “怎么?你对我很好奇么?”

    上官雪儿和木婉清一怔,不约而同地回头。

    只见木月和千岁忧一起站在后方的廊道上,清风拂过,两人衣带微动。

    木月脸上带着几分像是逗弄一般的笑意,而在她身旁,千岁忧歪着脑袋要笑不笑地看着上官雪儿,“你好像很关心我最近的动向。”

    上官雪儿默了默:“因为我投靠了你,你忽然对别人很感兴趣,我当然是要关心的,我可是还想着要拜师的啊!”

    木月闻言,秀眉飞挑,看向千岁忧。

    千岁忧嘻嘻笑着,跟上官雪儿说道:“那是你想而已啊,我可是没答应过的,我不能替师父做主的。”

    木婉清看到千岁忧和木月,就觉得很不自在。尤其是对着木月的时候,她很不自觉得就想喊人家前辈。

    木婉清默了默,觉得自己还是先离开好了。

    可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却被木月喊住了。

    “小木。”

    木婉清微微一怔,回头看向木月。

    木月笑道:“我听岁忧说过你的事情,你后面有何打算?”

    木婉清低下头,她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说道:“我其实还没想好要怎么办的,有的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岁忧劝我说,要是想不明白,就别想。说不定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会豁然开朗。可我觉得时间过得也挺久了,我也没有觉得豁然开朗。”

    木月听了,好气又好笑地看向千岁忧,她倒是不知道在古墓中淘气活泼的少女,如今居然也会劝慰别人了。

    只是感情身世之事,又岂是别人能劝慰的?

    木月对木婉清倒也十分同情,她笑着说道:“我年轻之时,也遇到过想不通的事情。到如今,也还没想通。”

    木婉清低头,沉默不语。

    她不想回去见师父,也不想回大理,天下之大,好像无处安身。

    木月忽然笑道:“其实我有个徒儿,跟你一般大的年龄。我有时候总觉得只有她一个小姑娘,未免太过寂寞。你若是不嫌弃,愿意与她相伴,便拜入我的门下,如何?”

    木婉清愣住了,感觉好像是一个馅饼从天上砸下来,砸得她半天不能回神。

    木月:“怎么?不愿意吗?”

    木婉清连忙摇头,“不!我愿意的!前辈,我愿意的!”

    上官雪儿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千岁忧遇上木月中了邪就算了,为什么木婉清也中了邪?这个叫木月女子是不是有毒?!

    第053章

    九月, 如今正是月末。

    明日便是红鞋子一月一次的聚会,乔峰和花满楼正在喝酒。

    陆小凤自从遇上薛冰之后, 就再也没办法随心所欲地跟人喝酒聊天了。毕竟, 像乔峰那样的人喝酒聊天, 大概是不会喜欢跟薛冰那样的女子在一起的, 而花满楼又是个特别体贴的人。

    花满楼觉得薛冰和陆小凤这对男女,内心是相互喜欢的,所以只要薛冰和陆小凤待在一起,他都相当体贴地把空间留给他们独处。

    十天前陆小凤快马加鞭,拿着上官飞燕的红鞋子去京城品绣阁去调查,问京城到底哪些人家,买过这样的布料。不查还好,一查陆小凤就又被扎心了。

    千岁忧说的不错,查了说不定也是白费功夫。那布料和绣线确实一绝, 只有品绣阁才有, 也并非是人人都能用的, 因为那是特供品。

    然而即使是特供品,京城那么大,达官贵人也多的是, 品绣阁的本子上登记的人家,十家有九家都买过那样的布料, 也从未听说哪户人家的边角料被人裹了起来偷走了。

    陆小凤无奈,不得不承认千岁忧虽然淘气爱闹,可在考虑事情的时候, 总是一针见血。

    可公孙兰已经出现,并且在花灯上盯着千岁忧,就不会半途而废。

    陆小凤从未听说过红鞋子做事情会半途而废,她们之所以弄得武林中人心惶惶,大概便是因为红鞋子的人都很执着,一种病态式的执着。

    再查下去也无补于事,只好从京城溜达着回来从长计议。

    从京城溜达回来的陆小凤,依旧不能自由地跟乔峰和花满楼喝酒,因为薛冰跟他在一起。

    乔峰手里拿着一壶酒,跟花满楼说道:“丐帮弟子打听到一些消息,道听途说,不见得是真,但一听也无妨。”

    花满楼手中拿着酒杯,微微侧首,转向乔峰,“怎么说?”

    乔峰:“芦舵主说昨天在城外的一个农庄,有十个佃户的耳朵在深夜睡觉之时被人割了下来。”

    那些被割了耳朵的佃户不约而同地声称割他们耳朵之人是个女子,那女子在割他们耳朵之前,先将他们身上的xue道制住,令他们口不能眼,身体又动弹不得。可她并不是将佃户们的xue道制住后就把他们的耳朵割下,那个女子与他们说了许多动人的话,一会儿喊他们好哥哥,一会儿喊他们郎君,声音柔媚入骨,令人听得骨头都酥了。

    若不是下一刻那女子便手起刀落,割下他们的耳朵,那些佃户们都说,他们差点以为自己深夜做了个志怪故事中艳梦,梦中有美丽动人的女妖相中了他们,要与他们相会。

    花满楼听得眉头微皱,轻声说道:“这女子,是红鞋子的人。你和陆小凤猜的不错,红鞋子这个月应该是选中了此地作为相聚的地点。”

    乔峰:“距离上次十五之日,到如今已经快半个月。这半个月熊姥姥等人好似忽然销声匿迹了一般,毫无音讯。可就在昨天,忽然有人深夜闯入民宅,割人耳朵。花兄弟,你认为此事可有蹊跷?”

    花满楼将手中的酒杯搁在桌面上,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桌面,“红鞋子的人知道我们正在追查她们。”

    乔峰点头,“不错。就我推测,红鞋子的人并不是一直都待在一起,每月一聚,大概是她们的习惯。除了定下每次相聚的地点,在下一次见面时赶往约定的地方,她们平日大概不会频繁联络彼此,因此才会有红鞋子在昨晚的深夜去割人耳朵之事发生。”

    那个红鞋子,应该是不知道红鞋子已经被丐帮盯上了,更不知道陆小凤和花满楼也在追查此事。

    因此才会如此猖狂,顶风作案。

    乔峰:“还有一事。”

    花满楼:“何事?”

    乔峰:“你和岁忧曾去过的那家酒肆,有一个伙计的胳膊被人砍了。”

    花满楼一愣。

    乔峰:“就是岁忧曾从薛冰手中救下的那名伙计,他的胳膊是昨晚被人砍下来的。”

    花满楼面露诧异:“也是昨晚?难道也是红鞋子做的吗?”

    乔峰叹息:“不清楚,那名伙计说他只是半夜起来上茅房,出来的时候便有人从背后偷袭,将他的胳膊砍了下来。那人只是要将他的胳膊看下来而已,砍下后并未取走。”

    红鞋子的人有收集战胜品的习惯,譬如公孙兰,她喜欢杀人,更喜欢办成熊姥姥的模样,去毒害别人,她收集的是人命。而那个割人耳朵的红鞋子,她虽然不取佃户的性命,却要将佃户的耳朵割走。城外酒肆中的伙计胳膊被人砍了下来,但他的胳膊并未被人取走。

    但不管做这些事情的人是不是红鞋子,这些无端被伤害的人,未免太过无辜。

    花满楼想到这些事情,心中不由得有些难过,他轻叹着说道:“有的人活着已是不易,为何总会有人会雪上加霜?”

    乔峰坐在房中的窗台上,将手中的那壶酒喝了大半,并未说话。

    他本以为凭丐帮弟子之能,很快就能查出红鞋子的所在,然而并没有。

    公孙兰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什么动静也没有,十五灯节,她本是冲着千岁忧去的,乔峰最近时时警惕,包括花满楼也留在了大智分舵,可公孙兰并未出现。一连十来天,也没有谁送什么糖炒栗子来给千岁忧吃,而千岁忧最近好像也忽然安静了似的。

    这让乔峰心中觉得有些怪异,可姑娘家的心思,他又哪能捉摸得透?

    更何况,千岁忧还不是一般的姑娘家。

    就在两人各怀心事的时候,陆小凤来了。

    陆小凤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这让花满楼有些意外:“薛姑娘呢?”

    陆小凤笑着在花满楼身旁坐下,只见他手臂一伸,放置在墙边的一壶酒就已经朝他的掌心飞去。男人拍开了那壶酒的封泥,一口气喝了小半壶,才笑道:“薛冰走了,天知道我最近被她管得浑身不自在,找你们喝酒都不自由,如今她总算是走了。”

    花满楼忍不住笑,“人不在的时候心中想着,人来了又嫌不自由,你为何总是这么矛盾?”

    陆小叹息:“可我会想起的人太多了,她却希望我只想着她一个。”

    花满楼闻言,便不再说话。

    乔峰的心思却并不在薛冰身上,他看向陆小凤,问道:“薛冰走了,那位叫木月的女子,是否也与她一同离开了?”

    陆小凤耸了耸肩,“大概是的吧。我听薛冰的意思,是她要带木月去见什么重要的人。也不知道为何,我总是觉得薛冰有些奇怪。”

    乔峰:“哪里怪?”

    陆小凤:“她从前与我在一起,恨不得去个茅房都要跟着一起,可这次竟然有一两次夜里不见人了,等到天都快亮了,才回去的。”

    乔峰忽然想起了城外酒肆的那个伙计,他不像花满楼,花满楼从来是个体贴的人,对陆小凤深信不疑,爱屋及乌,自然也不会觉得薛冰还会有什么嫌疑。而乔峰经历了身世之变,自己最信任最敬重的恩师和养父母,或许都有事情隐瞒,更何况薛冰与陆小凤之间,与其说相托终生,不如说是露水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