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传统和传统的不同
比起脖子上的疼痛和无法呼吸的肺部的灼烧感,最先刺痛心脏的反而是温应伦的眼神,少年琥珀色的瞳孔里一点儿光华都没有,就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任何情绪在其中都会像蜡烛一般被无情地熄灭。 “杀了你…” 他的嘴巴微微开合发出的声音无法听得仔细,不过高雨瞳还是从中听出了对自己的恨意,即便知道是假的,心口处不断涌起的酸楚却是真的。心,应该是真的碎裂开了,不知道多久,这伤口才能愈合。 有些颤抖地抬起手,睡衣宽大的袖口落了下来,露出了骨节分明的惨白的小臂,在透过纱窗的月光之下看起来就好像是石膏雕刻而成的一般。高雨瞳将手掌摊开先是在温应伦面前虚空地抹了一把,随着五指的变化繁琐的咒语也一起流传到了他的耳中。 高雨瞳的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疲乏和颤抖。 最后,掌根轻轻地点在了温应伦的额头上,就像是一个别切断了电源的机器人一般,他奋力睁大眼睛想要保持清醒,但终究是抵挡不住那种从内而外的困倦,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个很小的插曲,高雨瞳这么安慰着自己,同时握着温应伦的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拉了下来,然后搂着他的后颈让他重新躺回了床上,随后把他的手臂也放回到了被子里面。 做完这一切高雨瞳并没有立刻离开,她反而又在床边儿坐了下来,挨过眼前一片冒着金星的晕眩感后,将手落在了温应伦的耳侧,拇指和食指温柔地搓揉着他的耳垂。 “睡个好觉吧。”轻声的,像是哀求一般,随后她的指尖点上了温应伦的额头,“睡个好觉吧…”这一次,黑色的光芒在皮肤与皮肤接触的地方一闪而过,原本还皱着眉头的温应伦翻动了一下身子,倒像是真的进入了沉沉的睡眠一般。 看着他留给自己的后脑勺,高雨瞳无声地苦笑了一下,一时间她的心里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只是觉得疲乏,想要好好休息。 “晚安。” 第二天最先醒来的竟然不是达西,而是高雨瞳,因为昨天头发没有全干就睡了,所以早上起来的时候高雨瞳给上面抹了几把水,好让它看起来不是那么凌乱,不过脖子上新增加的两个勒痕还是把达西的问早都吓回了肚子里。 “紫……”达西先是往她的方便比划了一下,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昨天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是看情况,却不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况且,达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怀表,“已经快十点了,小屁孩还没醒来?” 一边盛奶油蘑菇汤,高雨瞳一边抿着嘴巴点了点头:“是啊,还没醒。”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自然而然地回避了达西的第一个问题。不过,显然达西并不是那么好哄骗的,她推着轮椅干脆停到了高雨瞳的旁边,挡住了她的去路:“你的脖子,”再一次伸出手指,这一次因为距离的缘故,能够立刻明白过来她指的是哪里,“怎么回事儿?” “嗯…”短暂的停顿之后,高雨瞳还是把昨天睡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达西,“…就是这个样子了,他…”耸肩的动作掩饰住了她微微颤抖了一下的身体,“又一次攻击了我。”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对于这样的疑问,高雨瞳只能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该去哪里找答案。” 她绕过了达西,将所有的东西分别摆上了桌子,然后率先坐了下来,甚至还用指节敲击了几下桌子:“快来吃饭,然后我要离开一趟。” 她说得是离开,而不是出去一下,达西立刻抓住了其中的不同,不过现在她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也许高雨瞳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会是她们的钥匙也说不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睡得很好的关系,达西后来还自己去厨房添了一次汤,切成小段的烤香肠配上酸甜口的酱汁,立刻让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早餐结束,高雨瞳把碗碟收拾起来后并没有直接去洗,反而径直离开了厨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么着急吗?” 高雨瞳头也不回地摆了一下手:“早去早回,这会儿他们估计刚刚醒来。” 和这些生活在东方的明显现代化了很多的人不同,西方的吸血鬼贵族还保持着昼伏夜出的优良传统,虽然对于他们而言,阳光早已没有什么伤害,就算十字架也不过是个装饰而已。 但贵族就是贵族,他们一直秉承着自己的血统,并且为之骄傲。 当高雨瞳重新步入这片曾经十分熟悉的土地时,夕阳的余晖已经撒满了正片大地,面前的铁门缓缓开启,像是在对她发出无声的邀请一般。 拎了拎复杂的长裙的两旁,高雨瞳行了个礼,随后一辆马车从远处呼啸而来,稳稳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马和马夫都是一身黑衣,没有露出一点点皮肤,不过从帽子下能看到那双闪着红光的眼眸。 “高贵的,尊敬的,魔女大人,”马车的车门被从里面拉开,声音也是从其中黝黑的伸出传出来的,“特蕾莎.戴维斯,欢迎您的到来。” 一只萦绕的黑雾的手臂从里面伸了出来,虽然看不清楚,但能够感受到他曲起的手指和向上的掌心。高雨瞳再一次行了礼,伸手搭上了那只看起来根本不属于人类的手臂,迈步走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的走过,道路两旁的灯火被逐个点燃,越来越多的马车或老式的汽车开始穿过那道大门,显现出他们本身的样子。 甚至还有马匹,纯黑的,一点儿杂色都没有那种。 对于久未见过的这一切,高雨瞳的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即便知道这古堡里住着的是自己最为亲密的挚友,却还是忍不住苦笑了出来。 大约真的是离开太久了,竟然对这样的生活有些不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