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对，你们把我杀掉吧。” 阮白也顺从地说道。 她别过头，一把抹掉眼泪，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说道：“我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值得拥有太多，雯雯，顾三他……以后就麻烦你照顾了。” “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哥这就放你离开！” 村民似乎是被她们的争吵惹烦了，直接瞪了王雯雯一眼，转而帮阮白解开了身上的绳子：“你才多少岁啊，还有大好的未来，离开那个顾什么的不好吗，外面可多的是男人！” 另一个村民则冷笑一声，瞥了王雯雯一眼：“小姑娘之间的龌龊我就不说了，囡囡，你怎么能这么心狠手辣，要对这样一个无辜的小女孩下手？” 王雯雯：“……” 昨天要把她们两个拿来喂鬼的，难道不是你们吗？！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啊，这两个npc是脑子有病吗？ 阮白不留痕迹地看着王雯雯扭曲的脸，心里得意一笑。 王雯雯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经历了四个世界，和数以千计的npc打过交道的阮白，却是知道的。 其实就算她演绎得不那么用力，那些村民指不定，也不会听王雯雯的话。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王雯雯这些玩家，估计从一开始就把npc不当人看，没有刻意交流过，说话也非常冷漠。 王雯雯一进来的时候，阮白就发现了，她一个十六岁的，模样还不错的小女生，居然和两个二十岁的明显认识的男人关系生疏。 一般的钢铁直男，对待比自己年纪小的又好看的女生，态度都会好很多，然而王雯雯还能和他们把关系处得这么平淡，说明她在npc心里的印象，是比较差的。 阮白也明白，王雯雯被游戏安排了一个这样的身份，心里估计也是有些慌张和抵触的。 可是nppc，但也有人的情感，有些npc甚至比玩家都聪明不少，王雯雯的抗拒，这两个村民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 他们只是碍着王雯雯是和他们一个村子里出来的，所以迁就她罢了。 而一旦面前有一个模样更漂亮的，性格柔弱无助的，还有过凄惨过往的女人，他们的心，自然就偏了。 【滴！恭喜宿主，随机任务完成，1000积分奖励已下发！】听着耳边传来系统的提示音，阮白嘴角不留痕迹地勾起。 “谢谢哥哥们，软软能遇到你们，真的很高兴，”她双目含泪，哽咽着说道，“我……我会报答你们的。” 目的达成后，她也没必要继续推托了，不然把村民烦到了可不好。 不过话虽如此，阮白也不忘膈应一下王雯雯：“雯雯meimei，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不会回到顾哥哥身边了，我这样的女人不配，他是你一个人的……” “你说你马呢？！” 王雯雯毕竟才十六岁，见这人竟然还在演，气得要死，忍不住破口大骂出来：“她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你们不要放她走！” 然而她越这样，那两个村民就越是烦她，认为她是为了顾三才针对阮白。 这么一个可怜又瘦小，还一心寻死的女人，能给他们惹什么麻烦呢？ 仔细一想，那顾三确实长得也还行，也不在乎王雯雯会这么做了。 最终，王雯雯一个高一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根本抵不过两个二十岁的壮汉。 她只能愤恨地看着阮白被解开绳子，被扶着走出地下室，还被塞了些钱和食物，安然无恙地离开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阮白沧桑点烟：论婊，你们都是比不过我的 第11章 阮白出去后，也没有放松警惕，而是杂七杂八地向两个村民套了不少话。 她非常小心，只是好奇地问了两句关于池子里那个小人鱼的事情，又提了人鱼阿妈，半点不往深处聊，也顺利得知了不少信息。 首先，人鱼这种存在，确实很久以前就在他们村子里出现过了，而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人鱼的出生是吉兆，会给村子带来幸福和丰收，人鱼阿妈的神像，也就是因此建立的。 只是时代已经变了，如今的人大都不再信仰神佛，更别说好好对待那些没办法干活，只能在家吃白饭的人鱼。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发现了这样畸形的人很值钱，在经过合计后，村民决定将人鱼私下贩卖出去。 对于他们这种村子，人口贩卖都是很常见的，村里人也没有多少抵触心态，甚至还觉得理所当然。 “我们辛辛苦苦种一年的粮食，最多卖三千块，可是一条人鱼，却能卖上百万，”村民说，“现在这社会，哪里不需要钱？结婚要钱，养孩子要钱，房子要钱，车要钱，如果不这么做，我们连衣服都买不起。” 他们看阮白估计也是被人卖过的，说起这些来完全没有顾忌，非常直白。 阮白：“……” 看来这个游戏的设定，还挺接地气的…… “既然有钱了，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在城市里买房，从这个偏远的地方搬出去？”阮白问，“这样的话，孩子也能受到更好的教育，读大学，不用在家种田。” 她对村民的话完全无法苟同，在她看来，他们已经被这种暴利迷了心智，只会抱怨环境，却没想过如何凭借自己去努力改善生活。 “说得轻巧，可实际上哪有这么容易，”一个村民摇了摇头，“我们又不识字，户口也在这里，而且搬出去又有什么用，就算和外村人结婚，生下了孩子，要是没有了人鱼阿妈的庇护，还不是照样要回来保命……” 说到最后，他察觉到了什么，连忙住了口。 保命么？ 阮白闻言，手指微微一颤。 她想，终于找到了让她始终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了。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就算外面花费高，就算外面开销大，在去过了高信息时代发展的城市后，谁会乐意回到贫穷闭塞的村子里？ 选择一些较偏僻的乡镇定居，也不是不行啊，不仅方便，物价还便宜。 一条人鱼可以卖这么贵，他们拮据一点，能活得很好。 但是，如果他们不是不想离开，而是离开不了呢？ 阮白觉得，她已经可以猜出来，他到底想说的是什么。 这一切的故事，终于在她大脑里形成了一个稳定的，清晰的概念——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村子里的女人，已经开始飞快减少了，而这几年里，怕是再也没有人鱼出生了。 五年前，那死去的人鱼姑娘还能和杜文书交好，甚至还对其产生了恋慕之情，说明那时候的人鱼，虽然是货物，但并不像她今天看到的小人鱼一样，是被严格关守，不让外人接近的。 村子里只有小男孩，没有小女孩也是因为这一层原因，而那些仅存的，可以产下人鱼的女孩，自然而然也被□□了起来。 至于那个“和外村人结婚生下来的孩子”，应当就是王雯雯在游戏里的身份。 这整个故事，大致就是这样的： 从小被当成货物养大的人鱼，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年轻又文雅的研究员，在与研究员的相处之中，爱上了对方，妄图跟着对方逃走。 这样的行为，一定会惊动村民，最终导致研究员惨死，尸骨被匆忙处理，人鱼愤而自杀，在无数同类的怨气驱动下，化成恶鬼向村民索命。 而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能看到的细节，也要比这些村民更多。 人鱼阿妈对这些村民，绝对是有怨恨的，但是她很聪明，她表面上看似用那些符箓保护了村民，却又间接地把他们都封闭在了村子里，让他们即使获得了巨额的金钱，也无福享受。 什么户口，什么不识字，都只是借口罢了。阮白一个外人都不信，也就他们能骗骗自己了。 至于王雯雯为何要把外村人引进来，她觉得，大概是村子里的人死多了，决定让外面的人过来替死。 这样一来，阮白不免有些后怕。 还好当初她直面人鱼时，没有把人鱼铃拿出来，而是选择了用杜文书来接近她。 这人鱼铃的作用究竟是好是坏，她都不清楚呢！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后，阮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很快就不留痕迹地把话题引向了别的地方。 最后，她在村民将她送到村子外后，她就匆匆找了借口，离开了这里，重新去找顾三。 她是不敢回村子了，怕被村民发现，但她知道杜文书的坟墓在哪里。 她相信顾三是肯定会过来坟墓这边调查的，于是阮白干脆先去那里，刨一下杜文书的坟。 对于这个研究员，阮白是没有太多余的想法的，也许是她观念太消极了，她看出来人鱼喜欢杜文书，可她并不觉得杜文书对人鱼有好感。 不过，这也和她无关，她只要把尸骨带过去给人鱼就行了。 杜文书的坟在深林里，是一个很简单的矮土堆，不知道是谁帮他弄的，只有一个木质的墓碑，上面连名字都没刻。 阮白撸起袖子，二话不说直接开挖，将上面那层松松软软的土都扒开，用了大概半个小时，成功翻出来了人的骨骼。 与此同时，她听到旁边传来了顾三冰冷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 “白软软，我可终于找到你了……刚刚我忽然被村子里的人骂渣男禽/兽，这一事，我想，我应该需要一个解释吧？” 他的尾音拖得很长，说到最后时语调微扬，听上去冷淡又傲慢。 站在坟墓里，全身狼狈的阮白：“……” 第12章 听到顾三的话后，阮白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等等，顾三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 “啊、呃……顾三，好久不见啊哈哈……” 阮白干巴巴地笑了两下，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哎呀，昨天晚上可太危险了，你知道吗，那个内鬼居然是王雯雯，我还和那个人鱼——”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对不起大佬我错了！！！” 见顾三瞥过来，阮白一下子就怂了，不得已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编一个凄惨的故事打动他们。” 在那地下室里的时候，王雯雯对她的杀意根本就没掩饰过，她要是不做什么，就完全没法了。 “编故事可以，但我怎么觉得，我身上那莫须有的渣男故事，怎么显得很鸡肋呢？”顾三冷淡地抬了抬下颌，居高临下地看着阮白，“如果只是编故事，完全没必要带上我吧。” 阮白：“……” 阮白：“啊，这个嘛……” 她当时，就是单纯地想膈应一下王雯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