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她只是烦恼自己是不是爱上顾息澜了,压根没想过以后的事儿,可到陆秀玫这里,怎么一下子跳到求亲结婚了。 她才不想跟顾息澜过一辈子,怕被郁闷死。 只是想到顾息澜低低地说,“你的意思我明白,往后我不再干涉你”,她心里就像压着块石头似的,沉甸甸的,堵得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中年心事浓如酒,少女情怀总是诗————by梁羽生 第57章 意外 陆秀玫把跟杨佩瑶的谈话告诉杨承灏。 杨承灏咧嘴笑, “十七八岁毛头小伙子,要是对瑶瑶没意思,谁有那个闲工夫cao心学习cao心考试?让瑶瑶不用难过,她长得漂亮, 少不了人追, 没了这个还有另一个。等下次回来, 我挨个过过目,挑个长相好性情好家世也好的。” 陆秀玫瞪他, “爹娘还没发话,你先跟着掺和,也别在瑶瑶跟前胡说八道。” 杨承灏反问道:“我是未来的大舅哥, 怎么不能掺和?” 可到底听从陆秀玫的话,看到杨佩瑶没有乱说话。 转眼两天过去, 初三一早,杨承灏与陆秀玫要回龙泉。 杨佩瑶主动请缨送他们去火车站。 进到站内,杨承灏搂着杨佩瑶肩头, 亲昵地道:“瑶瑶,不用发愁, 凡事都有哥, 天塌下来也有哥给你顶着, 知道不?” “我知道,”杨佩瑶点点头,又叮嘱道,“哥照顾好嫂子。” “就爱多管闲事, ”杨承灏攥住她鼻尖捏了捏, “回去吧,马上到点了……哥心里有数。”见杨佩瑶满脸警告的神情,忽然低头,凑近她耳边,“哥跟你嫂子保证过了,以后不娶姨太太,除了你嫂子,谁都不碰。” 杨佩瑶笑靥如花,转身抱住陆秀玫撒娇,“这次没吃到嫂子做的菜,下回多住几天,一定做给我尝尝。” 陆秀玫细声细气地说:“瑶瑶放暑假来龙泉吧,我把西屋收拾出来了,到时给你住。” 杨佩瑶考虑一下觉得可行,连连点头应好。 少顷大喇叭里开始广播检票,杨佩瑶目送两人检票进去,朝他们挥挥手离开。 刚回头,瞧见身后站着一群男人,顾息澜竟在其中。 仍是穿着先前的墨色长衫,胸前挂着金表链子,冷着一张脸,老气横秋的。 而那双幽深的黑眸却亮闪闪的,牢牢地凝在她身上。 杨佩瑶心中百感交集,本能地想避开他,却见旁边的洋人已热情洋溢地跟她打招呼,“密斯杨,又见到你了,这个世界真小,祝你中国新年愉快。” 是洋大夫罗伯特。 杨佩瑶只得含笑招呼,“这么巧,又碰面了,我来送我哥,您也来送客?” 罗伯特拉着身边蓄着络腮胡子的洋人,“这是我儿时的邻居汤米,八年前他去了美国,而我远渡重洋来到了中国,没想到时隔八年,我们竟然能够在杭城见面。汤米是工程师,来给顾先生调试机器。” “这个世界真小,”杨佩瑶随着感慨声,笑着跟汤米打招呼,“欢迎您到杭城来,机器已经调试好了吗?” 汤米夸张地点头,“当然,顾先生工作效率非常高,五天前就调试完成,这几天试运行,我们的机器质量很好,完全没有问题。相信你们很快就能穿到顾先生公司生产的布料。” “那太好了,我很期待。”杨佩瑶客气道,“您这是要外出?” “不,我是要去申城坐船回国,我们的机器很受欢迎,有许多客户等着我,我不能多做耽搁,尽管杭城的风景非常美……杨小姐的英文非常地道,你以前去过美利坚?” 杨佩瑶笑着摇摇头,“谢谢您这么说,我没去过美利坚,希望有机会能够去看一看。” 他们几人热切地聊着,旁边周秘书低声给顾息澜翻译。 没过多久,大喇叭开始广播去申城的旅客检票。 周秘书将陪伴汤米去申城。 杨佩瑶问罗伯特,“您要回诊所吗?我可以送您。” 罗伯特摆摆手,“不用了,现在诊所仍然在放假,我正要拜访附近的几个朋友,再见。”说着,又朝顾息澜挥挥手,“再见顾先生。” 转眼间,一群人便只剩下杨佩瑶与顾息澜两人。 顾息澜淡淡道:“看见人也不知道拜个年?” 还是以前那副教训人的腔调。 却没了往常的冰冷,而是多了几分试探。 杨佩瑶忽觉酸楚,眼眶热热的似乎要流泪,拼命忍住了,嘟哝道:“拜年有压岁钱吗?” 顾息澜“嗯”一声,“有。” 杨佩瑶深吸口气,“会长过年好。” “半点诚意都没有,”顾息澜摇摇头,仍是从袖袋里掏出只红包递给她,“记着新学期也得好好学习。” “用你管?”杨佩瑶下意识反问一句,将红包塞进手袋里。 顾息澜不言语,转身就走。 杨佩瑶“嘶”一声,这人……心眼小得也没谁了,针尖儿似的。 加快步子去追他。 刚好有壮汉挑着两只庞大的麻袋走近前,杨佩瑶收不住脚差点撞上去,就感觉一股大力扯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旁边。 抬眸,对上顾息澜的眼眸,幽黑的眸底仿佛寒潭,深得一眼望不到底儿,潭水里却清清楚楚地映出她的面容。 怯怯的,带着惊吓后的苍白。 顾息澜极快地松开她,斥道:“走路不看人?” “还不是因为你走太快,”杨佩瑶翻着白眼瞪她,“我又不像你,后脑勺长眼睛。” 顾息澜回瞪她一眼,又皱眉,“出门不知道多穿件衣裳,你看你那手,冰得跟冻猪蹄子似的。” 这应该算是句关心的话吧,可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不中听呢? 原身是学过古筝的,双手纤细灵巧。 谁家猪蹄子这么好看? 杨佩瑶赌气道:“你才是猪蹄子,大猪蹄子。”顿一顿,又开口,“会长,您能不能说话好听点儿,别这么凶?” “不能!”顾息澜断然回答。 杨佩瑶悻悻地跺下脚。 这人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正想着,只听头顶传来他的问话,“作业都写完了?” “写完了,”杨佩瑶撇下嘴,嘀咕道:“不是说再不管我了吗?” 心里却有小小的喜悦。 口是心非,说不管,还不是照样问东问西。 抬头见顾息澜在前面停住步子,急走两步跟上去,问道:“会长待会儿要回家吗?” “不回,先去工厂看看,然后约了青水在戏院碰面。你有事?” 杨佩瑶原本是没话找话,听闻此言倒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您能不能问一下袁老板几时登台?总也见不到他唱戏。” 顾息澜耐心跟她解释,“袁老板腿上有伤,加上年纪也大,扮相和腿脚都不比过去,嗓子也不如以前亮,怕登台砸场子,所以都是他徒弟上。不过明天倒是有他的戏,可能也是最后一次登台……你要是想看,我给你要票子。” 杨佩瑶摇头,“我没听过戏,是家里二姨太托我问的,她最迷袁老板。我回家问问她要不要去。” 顾息澜道声好,“我晚上给你打电话。” 说着话,已经走出火车站。 杨佩瑶这才发现,顾息澜的车就停在她家车的旁边,而程信风跟王大力均双手抱胸站在各自车前。 看上去相当诡异。 杨佩瑶上车奇怪地问:“你跟前头的阿程怎么了?” 王大力气道:“他说我开车技术不好,让我多练练,又撵我回去,说我不配给三小姐开车……三小姐说得还真没错,他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杨佩瑶同仇敌忾,连声附和,“对,他们主仆两人都一个德行,拽得不行,还不会说人话,不用搭理他。” 两人一唱一和,把顾息澜两人几乎踩到脚底下,乐呵呵地回到家。 王大力替杨佩瑶拉开车门,不好意思地笑道:“多谢三小姐安慰我,其实程信风说得没错,我确实技不如人,是该多练练。” 杨佩瑶点头,“这个不用急,就是熟能生巧的事儿,你现在手生,开久了自然就熟练。”朝他挥挥手,走进客厅。 客厅里有不同寻常的肃穆气氛。 太太神情凝重,端坐在太师椅上,三姨太跪在她膝前,手里捏条帕子一边擦眼泪,一边低声哀求,“……总得给她条活路。” 太太侧眸瞧见杨佩瑶,面色缓了缓,“起来吧,让孩子看见脸上不好看。这事我做不了主,等都督回来,由都督定夺。” 三姨太一下子瘫在地上,“要是都督知道,哪里还能有命在?” 太太冷笑,“景芝觉得这事能瞒过都督?”朝杨佩瑶挥挥手,“你赶紧回房间老老实实地待着。” 杨佩瑶识趣地上楼,正拐弯瞧见四姨太在三楼楼梯处向她招手,又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杨佩瑶满心都是疑惑,蹑手蹑脚地上到三楼,进了四姨太房间,这才呼出一口气问道:“怎么了?” 四姨太一脸的幸灾乐祸,“大喜事,咱家要添丁了……咱们杨家脸上有光。” 声音里的讽刺味儿极浓。 杨佩瑶越发诧异。 四姨太这才道:“二小姐今天喝了杯牛奶一个劲儿反胃,请郎中来瞧才知道是害喜,哈哈,难怪这阵子总是犯懒睡不醒。还是景芝姐有文化,会教导人。” 这怎么可能? 杨佩珍并没有外出留宿的时候。 杨佩瑶忙问:“会不会诊错了?” 四姨太讥笑,“是经常来往的钱大夫诊的脉,他行医十好几年,喜脉还能诊错?冬笑也说过,二小姐上个月身上没来换洗。” “那怎么办?” “只能等都督做主呗?主要是二小姐也不知道是谁的种儿,说是在歌舞厅喝多了,迷迷糊糊地被人扶到楼上房间歇了一觉,醒来就光溜溜的……景芝姐还想让太太瞒着,这事儿瞒得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