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相衍打她一走,面上就冷了下来,指头敲在膝上沉思,仁和堂刚被沈家盘给虞旸,又被他从虞旸这要来赠出去,现在就被砸了...... 那帮人查事情的速度很快啊! 车马忽然一顿,观虚低声道:“爷,有客。” 车外一道爽朗的男声传来:“也真是巧了,本宫居然在这里碰见卓相!” 相衍手中一紧,探出身子:“大殿下。” 大皇子,李至。 李至一身骑装,只带了一个随侍,他挑眉道:“寒冬腊月,卓相cao劳国事也要注意身体,穿得这么少怎么行呢?” 相衍闻言笑笑说:“多谢大殿下关怀。” 李至若有所思地回头望了望,这里还能瞧见不远处迎来送往的辅国公府后门,想到方才撞见的事,他胸有成竹地笑笑,问:“择日不如撞日,本宫请卓相用一盏香茶如何?” 相衍转念一想,拱手称是。 二人相约了一处茶楼,李至放下手中长鞭笑道:“今儿去城外狩猎回来,听闻佩生为桥梧下聘辅国公府,便跟着去瞧了瞧,不想遇见卓相了。” “卓相也刚从辅国公府出来么?” 相佩生和李至同龄,相太师原为太子太师的时候,还教过李至一段时间。 相衍低头喝了一口热茶:“大哥与二哥感情甚笃。” 按说一般人碰见大皇子早该诚惶诚恐了,也就相衍这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李至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揶揄地笑道:“方才瞧见卓相香车送美人回府,难得你这棵老铁树也有开花的意思!” 相衍唇边的笑未落:“大殿下无事绕到辅国公府后门去做什么?” 他单刀直入,李至也不绕圈子:“本宫微服出访,自然不能为人所知。” “今日并非休沐之期,大殿下贸然出城,若是传到圣人耳中,又要责备殿下不务正业。” 李至韬光养晦,在朝中多装成混账作派,皇帝为此没少训斥,他笑容一滞:“立马年下了,大事小情都有内阁处置,再不济还有太子,与我这闲人何干?” 太子不过十岁,《帝王策》都读不利索,亏他说得出来。 相衍直接拆台:“太子年幼,书都读不利索,大殿下还是多多为圣人分忧为好。” 他为圣人分忧? 李至差点被他气着自己,皇帝已立太子,他跟着劳碌半天有什么用,为自己那好皇弟稳固江山么? 他可没这么好心! 想到这李至装作一噎,捂着肩膀委屈:“上次的伤还没好利索......” 经年演戏,这不成正形的模样演得淋漓尽致。 相衍皮笑rou不笑地起身:“那您今日还出城打猎?未免伤及筋骨,更得跟臣去太医院走一遭。” “卓相!”李至拱手求饶:“本宫今儿出城父皇不知道,卓相可别给我捅出去,日后给您好处!” 相衍笑着看他演,见好就收:“大殿下破费了。” 李至没想到相衍是真不客气啊,盘算了一下时间,又与他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最后还得咬牙切齿,毕恭毕敬送他离开。 待到相府的马车走远了,那点笑意才落下来:“怎么样,事情都办妥了吗?” “回殿下,妥了,沈家小子被京兆尹打进大牢,轻易捞不出来了!” 那就好,不枉费他为了拖住相衍还赔出去一点产业。 李至摸摸下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相衍总是针对本宫,不过嘛......”他露出一点残忍的笑意:“臣耳,焉能与君争。” “相大人实在太不识相了!”随侍谄媚道:“您多次招安是抬举他,他却屡次拒绝!” 李至笑了笑:“右相是明白人儿,这王朝呢,肯定是靠着掌权者才能活得长久,本宫尚未执掌大权,当然引不来这只金凤凰。” “不过他也太不识抬举,近年还屡屡同咱们作对!” “他不足为惧。”李至摇摇头:“本宫那好皇妹马上就回来了,当务之急是撬开沈家小子的嘴,拿到江阴和安南勾结的证据......” 沈家是封疆大吏,他们的站位会影响边关安危,若是和储君勾搭在一起,他那多疑的父皇势必会起了忌惮,到时候嘛...... 才有利可图不是吗? “这......”随侍小声道:“理儿是这个理儿,但沈家少爷在京中领了差事,虽然暂时被咱们拘了,却留不住太久......” 李至摆摆手说:“那就用刑,不信他不招。” “是!是!” * 相衍刚回扶风楼,虞旸就迎了上来,他也不客套,张口就问:“沈渡濂被抓了?” 观壁带着相衍的批令去京兆尹提人竟然没提到,那老油条顾左右而言他,将观壁挡了回去,他的人细细一追查才知道沈渡濂早不在京兆尹处,被人秘密转走了。 这转走的人不言而喻,直指大皇子府。 “他怎么会被李至抓走!”虞旸很急:“难道李至已经怀疑上安南了?” 何止怀疑,李至恐怕已是确信,不过苦于没有确凿证据才没有揭穿。 虞旸同大公主交好,自然不愿意看沈渡濂遭殃,他急急拉着相衍:“你想个法子啊,那是你救命恩人!” “你知不知道......”相衍偏过头,问他:“仁和堂里藏着什么?” 虞旸眼中露出一丝迷茫:“什么?” “仁和堂的药被人告官说吃死了人,京兆尹一接案子,大理寺马上就要介入查实,大理寺卿荣昌盛可是大皇子侧妃的父亲。” 此事一旦给了大理寺,白的虽不至于说成黑的,但是灰的一定被打成黑的。 虞旸一愣,避开相衍的眼神低声问:“你是说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找安南和江阴联合的证据,是为了撕开一道口子,目的直指李长赢?” 相衍盯着他脸上细微的变化,问:“所以仁和堂背后,到底是什么?” 虞旸不答,相衍的声音有些飘忽,一字一句问:“是私制甲仗?” 他鹰隼般的眼神一下钉在相衍身上,锐利地仿佛后者多说一个字,便会以命相搏。 相衍料中其中奥秘,唇角勾起:“原来是这样,你虞氏一门何止和李长赢交好,根本是她的鹰犬罢?” 作者有话要说: 明人不说暗话,走过路过收藏一个吧,下次更容易找到我哟!(星星眼) 主要看不到你们热情的手手我好方张啊! 第22章 王朝 如今的王朝国号‘梁’,传袭到本朝昭帝已是四代,年号陶元。 昭帝膝下三子二女,除太子圣外,还有李至和李墨两个儿子,皇二女已经下嫁,女儿里只剩下能与男儿比肩的大公主李长赢。 虞旸佯作镇定说:“不愧是右丞相,心思缜密,耳目也十分通达。” 相衍道:“近年江阴势力拓展太快,恕某直言,锋芒太露不是好事。” “……我自入朝有五年之久,始终看不穿卓相大人的站位。” 王朝的主人始终会更迭,而在皇帝年老的时候,像相衍这样股肱之臣的站队就显得格外重要。 毕竟人都是向前看的,哪里来真正的......保皇派呢? “大皇子屡次拉拢卓相,不见您有诸多青睐,我还当您是向着太子的。” 虞旸说:“可是助他们将大公主贬择的人里,竟然也有卓相。” “卓相,墙头草可是两边都不讨好。” “自作聪明。”相衍毫不留情地驳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李长赢的意思?” 虞旸抿唇不答。 相衍继续笑:“某且问虞将军,一年之中内阁收到弹劾大公主的奏折有几何?” 李长赢是个女子,她文能治政武能杀敌是不假,可这世道轻视女人,对她不耻至极。 言她抛头露面,言她言行无状,口诛笔伐,直将她当做祸水一般抨击。 虞旸十分生气:“右相原来也是凡夫俗子,她是女子又如何?女子为何不能治政从戎?都说世间虚伪多大夫,果真诚不欺我!” 相衍不欲解释:“若你信我,当将安南同江阴的事和盘托出。” 李长赢既想相衍帮她做事,又不将事实和盘托出,这种赔本买卖可不干! 虞旸十分警惕:“卓相大人,您或许是个好的,可惜相太师与我们不是一道上的,事关江山社稷,恕在下不能和盘托出。” 卓相是不是个好的虞旸不确定,但他知道相平父子和他们一定不是一路人。 相衍也不在意,二人又说了些别的,虞旸才起身告辞。 * 话分两头,采兰见连海深总算回来,大松一口气:“小姐可算回来了!” 她接过赠芍的位置,对连海深低声说:“您现在可不能去前面触霉头,夫人被许姨娘推了一把,差点小月呢!” “什么?”连海深惊讶无比:“你说许姨娘?” 许姨娘自从上次被她敲打以后,许久不犯糊涂了,怎么会在这样一个大喜之日去推何莲? “现在如何了?” 采兰犹豫地说:“国公爷将许姨娘关在了祠堂,说明天送去官府!” 残害他人子嗣是重罪,若许姨娘被扭送官府,不仅她要受罪,还会连累娘家,甚至是儿子未来的仕途。 想到这,连海深边走边说:“服侍我换身衣裳,我去瞧瞧。” “您去做什么啊!” 采兰不让她去:“姨娘犯了糊涂,众目睽睽之下推夫人去撞桌角,您去能做什么?还平白惹国公爷不高兴!” 道理是这样说,可唇亡齿寒,难不成其余院子不好了,她这就能好吗? 连海深问:“张姨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