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突然，野猪闷哼一声，整个身体软了下去，池水里的动静逐渐平息，一道白光闪烁，野猪的身形迅速缩小，变成了一个身穿兽皮的男人。 男人昏睡在神树池中，没坚持几秒，就又是白光出现，男人变回了刚才的野猪。 神树淡金色的枝干微微摆动，似乎在欢呼着什么…… 第二天清晨，姜小暖是在干草堆里醒来的，梦里，她回到了现代社会。在那里，她虽然不富裕，却也不至于风餐露宿，有舒服的弹簧床，有温暖的棉被，她的床单被单似乎是毛绒材质，手感特别好…… 无比满足地睡了一觉之后，姜小暖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鼻子缩了缩：“什么酸臭味？” 第十章 鼠容有心事 她闻了闻自己身上难以言表的味道，大清早的好心情就这样没了。说起来，她除了第一天泡过水之外，就再也没洗过澡了，身为一个南方人，简直难以忍受！ 她想到部落里的那个大湖，但马上就否决了这个提案！那里是兽族日常活动的地方，虽然它们都不是人类，可它们会说人话呀！想想都别扭！ 不过，狼涯的洞xue离大湖并不远，如果晚上去的话，再小心一点，应该就没有兽族看见了吧？ 这样想着，姜小暖就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走出洞xue，今天只有鼠容端着蔬菜汤等着她，姜小暖不仅为一觉睡到大天亮的自己感到脸红，连忙接过蔬菜汤，道歉道：“对不起，鼠容，让你久等了！以后你可以不用为我准备早餐，我能自己做。” 鼠容没有客气地说：“好。如果你需要吃什么，可以找我拿，我们松鼠一族最擅长储存食物了！” 姜小暖赶紧道谢，然后端起木碗刚要喝下去，低头一看这糊糊一样的绿汤，瞬间觉得有些倒胃口，讪讪地把碗放下，对鼠容抱歉地说了声：“等我一下。” 她跑回洞xue里找昨晚狼涯给她的盐罐，找到之后走出来，她疑惑地问鼠容：“你怎么不进洞xue里面？外面太阳挺晒的。” 鼠容摇摇头说：“这是首领的洞xue，里面全都是狼的气味，我受不了。” “原来是这样！幸好我没有兽族的鼻子，不然我就没办法这么自然地住进来了！”姜小暖捧着盐罐走到洞xue外当桌子用的大石头边坐下。 鼠容双爪撑着脑袋说：“所以我特别羡慕你呢！” 姜小暖促狭地一笑，反问：“羡慕我什么？羡慕我可以住在狼涯的洞xue里？” 她话音一顿，想到这些动物是同一个部落的，并不能单纯从物种的角度来看待，惊讶地说：“你……你喜欢狼涯吗？” 鼠容噌地跳了起来，两只rou嘟嘟的小爪连忙摆手道：“我没有！你不要误会了！这绝对不可能的啦！” 姜小暖嘿嘿一笑，故作高深地说：“我懂的——” 鼠容板起小脸严肃道：“你别乱想了！首领那样的……不是我这种兽族能够配得上的！” “唔……虽然你们一个是狼，一个是松鼠，在一起确实有点奇怪，但大家都是一个部落的，有什么配不配的？喜欢不就好了？”姜小暖挑眉。 “我都说了，我喜欢的兽族不是首领！”鼠容再次强调，毛茸茸的尾巴好像快要膨胀炸开一样。 姜小暖心想自己难道真的猜错了？“好吧好吧，我不说了行吧？别生气啦！” “我没生气。”鼠容抱着自己的大尾巴低头闷闷说道。 还说没生气，都这幅反应了！姜小暖也有些尴尬，可能是自己的玩笑开过头了。 她只好再次认真地申明：“我刚才是说着玩的，没有当真，你要是不喜欢，我再也不说了！我发誓！” 鼠容的火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恢复正常，笑道：“好啦，我相信你啦！你快点喝汤吧！” 姜小暖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从盐罐里捏出一点点盐洒进汤里，晃了晃木碗，这才开始喝起来。 其实，狼涯的盐是粗盐，里面还掺杂了一些细沙，味道也有点苦，但聊胜于无，咸味盖住了那菜糊糊莫名其妙的味道。 鼠容欣慰地说：“小暖，你今天的食量比昨天大了呢！” 姜小暖心里腹诽，你要是知道我昨晚吃了多少烤rou，你应该会更加惊讶的。 “鼠容，你平时就吃这种菜糊……蔬菜汤吗？”不觉得很难吃吗？ 鼠容的动作一滞，回答：“成年以前，我吃的跟你刚才喝的是一样的，也会放盐，但成年之后，我就跟大家一起吃生的青菜。也……也挺好吃的！” “真奇怪……”姜小暖皱眉，“鼠容你小时候，不也是小松鼠吗？小松鼠喝放了盐的菜汤，长大之后却跟野生动物一样吃生喝冷……这生活习性堪称退化呀！” 鼠容迅速地把碗放进自己随身带着的兽皮袋里，似乎不想多说什么：“部落里的大家都是这样的。你看，像我这种素食兽族，平时都是吃生蔬菜的，而像蛇林它们，吃的就是生rou。” 姜小暖想想，还真是这样，她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但快得她根本抓不住，也就认为鼠容说的话没有一点问题。 这时，洞xue边的树丛忽然发出沙沙声，一个白影从里面闪了出来。 “狼涯！”姜小暖打招呼。 狼涯一身健康的毛色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银光，耀眼极了，差点让姜小暖看呆了。 狼涯走到她面前曲起前肢示意她上自己的背，“猪九快醒了，我带你去看看它。” “那真是太好了！”果然系统出品，优之良品啊！ 姜小暖轻车熟路地爬上狼涯的背，这才想起还有鼠容在一边看着，鼠容却朝狼涯恭敬地鞠躬，说：“部落圣地我就不去了，首领，小暖，记得替我们大家向猪九问好！” “我会的。”狼涯应了下来，然后对姜小暖提醒了一句：“坐稳了！”然后就像离弦的箭矢一般朝原路狂奔而去，将鼠容远远甩在了身后。 姜小暖回头看了眼后方的景象，心里还在琢磨刚才的玩笑，看来狼涯跟鼠容真的没什么呀！ 但之后，她又觉得今天她跟鼠容的聊天并不算愉快，除了那个开过了的玩笑之外，鼠容似乎还有自己的心事。 左思右想却得不出一个合理的结论，姜小暖只好先把鼠容的事放下，毕竟他们才认识没几天，以后还会了解更多的！ 姜小暖并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这个部落里的兽族放在了心上，把它们当成朋友来看待，长此以往，她想要离开的念头也就会变得越来越淡，最终产生对米克斯部落的归属感。 当然，这都是后话。 狼涯带着姜小暖很快就到了神树池边，猴玄、熊达，还有蛇林、狐力也来了。 昨天还奄奄一息的猪九已经从神树池里爬了出来，昨天还被判定要截肢的它，现在却能颤颤巍巍地独自站起来行走。 狐力等兽族见了都高兴坏了，已经朝神树一连跪拜了好几个大礼，再听到猴玄和熊达的描述，此时再见到姜小暖的时候，真恨不得把她当神明一样供奉起来！ 它们才有这个想法不久，当看到姜小暖再次被金色光点重重包围的时候，更是惊得腿一软，惊呼：“兽神大人在上……” 姜小暖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被这些发着金光的小东西给吸引。她伸出一根手指，就有一个光点落在她的指尖，然后慢慢融入了她的皮肤里，她的身体就马上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善意！ “这……这是什么东西？” 她有些惊慌，她刚开始还以为是萤火虫，可仔细一看却发现这只是不明飞行物，就像是飘飞在空中的金箔碎屑，没想到它们竟然是有生命力的东西，而且还跑到了她身体里！ “这是神树的神念碎片，每一块碎片都是神树思维的延伸，如果它靠近你，那代表它想亲近你，而刚才有神念碎片融入了你的身体，那是神树的馈赠，能够让你更加健康长寿。”狼涯回答。 这时，在场年纪最大的猴玄轻咳一声，郑重地问姜小暖：“小暖，你知不知道我兽族，还有兽人族，乃至这整个兽人大陆最敬仰的兽神大人是什么人吗？” 姜小暖摇头，难道是什么神兽？神龙？但见气氛这么凝重，她没敢随意猜测。 “千万年前，兽神大人创造了兽族和兽人族，让我们成为这个大陆的主宰，但他自身，却不是任何一种兽类！之所以，兽人族在这个世界的地位比我们兽族还要高上许多，是因为他们更像兽神。 “因为兽神是一种名为‘人’的生物，纯纯粹粹的人！”猴玄接着说。 “人！”姜小暖若有所思。 狼涯接话道：“兽人跟人的区别就在于，人天生为人，兽人在成年之前都是兽族的形态，等到成年之后，小部分兽族能够成功化成人形，之后能够在两种形态之间随意转换，而剩下那些……就是普通的兽族。” “这么说，兽族跟兽人族，本来就是一个种族，只是因为成年后是否变成人，而强行做了区分？兽人可以制盐可以烧陶还可以交易，这分明已经形成了一定程度的文明，可兽族，却依旧住在山洞里，茹毛饮血……” 姜小暖稍一琢磨，只觉得这样的狗屁设定简直细思极恐！ 蛇林语气冰冷道：“部落里绝大多数的兽族，哪一个不是从小生活在兽人族里？小的时候好吃好喝，住在石头屋子里，烤火吃rou，可一旦成年进化失败，就会彻底沦为部落最下等的生物，即使不被当成食物，那也是牲畜一般的待遇！大家不是饿得受不了，就是被打骂得伤痕累累被赶了出来，最后才被首领收留……” 第十一章 我有一张女神脸 姜小暖越听越心惊，这样扭曲的物种观，竟然成为一个大世界的主流这么多年？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兽族，蛇林、猪九、熊达、狐力，它们明明是最优秀的猎手，猴玄，是出色的草药师，而狼涯，更是无所不能、威望极高的部落首领！还有温柔沉稳的鼠容，可爱的兔一兔二…… 她本来以为，这些兽族应该是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丛林之中，却不想，它们的心里压着如此沉重的现实与仇恨！ 她恍然想起，自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人类…… “你……你们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她发现，它们突然说这些让自己心痛又气愤的话，其实是另有深意的！ 霎时间，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令她浑身打了个寒颤，她不自觉倒退一步，惊醒，她一个穿越者，才来这个世界几天呀？怎么就可以这样相信这些原住民呢？ 它们想干什么？就因为自己是个纯粹的人类？所谓的……神吗？还是…… 她害怕地环顾四周，这里是神树池所在的山谷，是它们兽族的圣地啊！ “小暖。”狼涯突然喊了她的名字。 “狼涯？”姜小暖想起，昨天他们明明还在一起吃烤rou，聊得挺不错的来着。 高大的银狼美丽而野性，眼里人性化的感情温柔得仿佛能够滴出水来，就像是一只温暖的手把姜小暖从彷徨的湖水里捞了起来。 只有没心没肺的人才能毫无顾忌地面对穿越之后的境地，她只是个女孩子，从文明世界一下子来到这个全是野兽的世界，连所谓兽人见都没见过，只需要两三天，就能让她开始感到不自在。 而刚才，她因为猴玄和蛇林的话情绪波动太大，很容易一时想歪，更是把心底里的负面情绪给无限放大。 银狼缓缓地前进了一步，声色清澈而低沉：“小暖，不要怕我们。”语气里带了一些哀伤。 “那啥……”憋了好久的熊达挥挥手，被骤然紧张的气氛弄得紧张兮兮的，“俺觉得小暖你很厉害，你救了老猪，而且神树大人还那么喜欢你。你看俺，” 它伸出手臂，周围的神念碎片赶紧散开，“它们躲我好像俺是洪水猛兽似的！” 猪九语气虚弱地吐槽了一句：“可不就是猛兽吗？” 狐力也跟着损了好友一句：“难不成还是小白兔呀？”狐媚眼上扬，煞是好看。 姜小暖低头看看自己周身的神念碎片，静下心来，仿佛能够感受到神树向自己传达的心情——不要害怕…… 猴玄挠挠腮帮子，说：“小暖，我们还没说完呢！上古遗书里有记载，兽神大人他……也姓姜！” 说完这句，没等姜小暖有别的反应，倒是其他所有兽族都惊得愣住了！ “族医，你说什么？”狼涯不敢置信地问，一双狼眼都瞪大了，然后又惊又奇地看着姜小暖。 感受到所有兽族近乎狂热的眼神，姜小暖连忙否认道：“这肯定是个巧合！” 猴玄肯定地陈述事实：“兽神大人是人类，姓姜，自大人之后，兽人大陆就再也没出现过人类了！” “族医，你怎么没跟我说过？”狼涯有些埋怨地说。 猴玄更惊讶：“啊？我以为首领你来自帝都，应该也知道的啊……” “从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个细节，而且，之前神树也只是告诉我，小暖她是振兴我们部落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