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节
狼涯第一反应就是挡在自己妻儿的面前，如临大敌地紧盯兽皇。 姜小暖之前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当真人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还是会不由紧张起来，搂紧了自己怀里的孩子，可转而一想，自己生的是男娃，有什么好怕的呢？ “姜小暖，半年之约，我料到你不会乖乖来帝都找孤，孤不介意亲自来找你。”兽皇嘴角噙着笑，缓缓走向姜小暖。 突然，他惊疑不定地扭头看向龙月，龙月本来没打算像农那样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但看兽皇的实力完全不输给自己当年，应该不好糊弄，便后知后觉地想要戴帽子，结果，这帽子还没戴好，就被人给发现了。 兽皇震惊地看着龙月，“你是龙族？！金发，碧瞳，你是哪里来的同族雌性？孤怎么从没听说过你！” 龙月手一僵，索性把帽子掀开，玩味地笑道：“兽皇大人，您再好好感受一下呗，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命，生在皇族中！” 龙月一身流里流气，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非常有说服力。 兽皇蹙眉，再仔细感受了一下，哼道：“原来是金蜥族。” 说完，他看都不看龙月一眼，继续向姜小暖走去，心里却在想，自己怎么可能会犯认错种族的错误呢？ 龙月翻了个白眼，冲兽皇后背做了个鬼脸，用神识小声嘀咕道：“乳臭未干的小屁龙！” 农看了她一眼，她又成了缩头乌龟，哦不，缩头乌龙。 狼涯挡在前面，直接召唤来密集的冰雨刺向兽皇，兽皇嗤笑一声：“雕虫小技！” 接着，他的周身出现一道淡金色的保护罩，那罩似乎是光系和金系相结合的招数，趁还没接触冰刃的时候就已经将之熔化了一半，剩下一半，在碰到保护罩的时候被其中的金属元素急速切割为粉末。 “等等！”姜小暖出声制止道，“你们就算打一架也没有用！兽皇，你要的皇后，我给不了你。你自己过来看看吧！” 两个男人立马收手，狼涯哼了一声，站到姜小暖身侧，做好随时守护自己孩子的架势。 兽皇加快脚步走过去，姜小暖刚好掀开襁褓，露出了里面毛茸茸的小狼崽，他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啧！竟然是头白狼！” 这鄙夷的语气听得狼涯满额头都是“井”字。 姜小暖说：“让你失望了，这是个男孩。你……应该没有那方面的癖好吧？”说着，她疑惑地上下打量兽皇。 本来，想要一个没出声的胎儿当老婆就已经很变＇态了，如果他还不介意性别，那简直就是不怀好意！ 兽皇听到她的话，眉头的褶皱又加深了几重，走上去伸手轻触了一下孩子的皮肤，这才彻底相信了她说的话。 他一下子从盛气凌人变成失神落魄，颓丧地站在原地，垂着头，嘴唇微张，微微摇头，轻声呢喃：“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对我……对我金龙一族……” 一旁的龙月看着他这副模样，本该情感丰富的她却一脸漠然，一言不发，彻彻底底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站在一边。 姜小暖抱着孩子退后一步，唤了兽皇两声，结果兽皇突然变成巨大的金龙，把几人挤到了十几米远的地方，狼涯趁机护住姜小暖和她怀里的孩子，农和龙月则早就跃身而起，飞到了一边落下。 绝望的兽皇就这么翅膀一扇，带起一阵飓风，飞向了远方，来去匆匆。 龙月捂着嘴，被这卷起的风沙呛了好几口，她拉着姜小暖走远一些，说：“暖大人，您还是快带主人和我去歇息的地方吧！” 姜小暖惊异地看了她一眼，兽皇前脚刚走，他为了金龙族的绝后那么伤心，她身为金龙族的祖宗，竟然无动于衷，很快就只想到了自己？！ 农伸手轻拍她的小臂，说：“暖，走吧。” 姜小暖意识到他有话对自己说，便点头应下，把孩子交给狼涯，带着农和龙月去往一栋独栋的客房。 龙月对部落里的一切感到新奇，眼睛根本用不过来，还时常东跑西跑，农并没有管束她，而是跟姜小暖并排走着。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龙月对金龙族没有任何感情？”农主动开口道。 姜小暖点点头。 农说：“这，便是她成神的代价。” “代价？割舍掉对母族的感情吗？所以，她现在虽然知道自己是金龙族，却很难再为金龙族喜悦或悲伤？”姜小暖问，“为什么会这样……” 农说：“暖，大多数的神都是没有私情的，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非常公允地统治一个世界。不过，这并不是说他们没有感情。龙月与我有几百年的主仆之情。我与你和雅有骨rou之情。” “但是话又说回来，感情，真的是个不好的东西吗？它难道就只是我们作为神的阻碍吗？到如今，越来越多的神认为，不是这样的。因此，我们开始了一个计划……”农老神在在地说。 “父亲大人，是什么计划？”姜小暖特别好奇，总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别有用心的，似乎是在揭开某个谜底，却又没有完全说透，让她抓耳挠腮。 “你以后就会知道了。”农微笑道。 姜小暖气道：“您真是太过分了！” 这时候，龙月正好跑回来，听到她这么说，忙附和道：“是吧！我也想说，主人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其实性格特别恶劣！” 姜小暖笑问龙月：“龙月jiejie，你这样当着父亲大人的面说他，就不怕受惩罚么？” 龙月摊手叹道：“无所谓了！反正，我的公休啊奖金啊都被各种理由扣没了，我这叫破罐子破摔！” 姜小暖十分惊奇，竟然从一个神的嘴里听到类似公务员的话，感情，神都是公务员一样的存在啊！ 龙月继续碎碎念道：“自从我飞升入神界，就一天到晚在神宫里工作，偏偏整个神宫就只有我和主人两个神，无聊死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自创神位 龙月似乎是一个非常没有心机的人，而且十分健谈，一旦起了一个话题，就能唠嗑好多东西，这让姜小暖对于神界及其神明有了更多的了解。 说来有趣，神明的生活其实像极了公务员，他们有工作，有轮休，有集体出游，也有奖金和扣工资，所谓的工资，大概是一些天材地宝。 一个位面相当于一个辖区，管理辖区的是一个主神及其下属副神。 位面之间也有所谓的贫富差距，有的强大位面，有相当完整的神明体系，主神之下有二级神邸、三＇级神邸等等，各司其职。 而像兽人大陆这种还处在半原始状态的位面，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农、她和雅，以及近一千年才晋升的龙月。 说起神明体系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农突然意味深长地对姜小暖说：“如果大陆能够因为一些转机而迅速发展起来，神邸数量自然而然就会增加，到时候，未必就只有我们四个神位。” 龙月领悟得比姜小暖快，因为她的神邸传承记忆是完整的，她给一脸懵懂的姜小暖补充道：“主人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要与亲近之人永远在一起，那就可以好好努力一下。比如说你那白狼丈夫，其实他们白狼族就有创造冰雪神邸的底蕴，比如我，我的自创神位其实是光明龙神，就是因为金龙族有着天生的光明属性。” 两位神的到来给姜小暖带来了非常庞大的信息量，将两位接待完之后，姜小暖消化了很久，才大概弄明白了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以及，她接下来可以往哪方面去努力。 首先，为了恢复自己的神位，还有帮宝宝彻底解决头上长草的问题，她得在五年之内找齐传承碎片。 其次，她要让米克斯部落的影响力不断增大，直至辐射整个大陆。 她想，以她自己的能力，只能让兽人大陆走魔法与科技协调发展的道路。 据她所知，传授她魔法的魔武大陆上，就有着十几个受人信仰的神明。这说明专精一样东西应该是有用的。 想她这么一路走来，从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变成了部落神女，而且还真的干出了点成绩，眼见火车计划即将发挥作用，农和龙月突然出现告诉她这些，暗示她接下来要怎么做…… 仿佛冥冥之中就有一股命运的力量在不断地推动着她，哪怕她不想做圣人，可她已经对米克斯有了深厚的感情，她便不得不这样走下去。 姜小暖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狼涯正在院子里修炼魔法，修炼的时候，他们的孩子就懵懵懂懂地在一边看着，而且完全不怕狼涯体内不自觉流出的冰系魔法。 奶娃娃不时用手指戳一下那些冰蓝色的流光，然后塞嘴里舔了舔，也不知道那魔法是什么滋味，他笑得格外开心。 她看着这一幕，心情不由放松，她走去抱起孩子，哄了一会儿，狼涯从修炼状态中退了出来，问她：“那两位……都安顿好了吗？” 他后来仔细琢磨了会儿，隐约察觉出农和龙月的身份，而这，恰恰是他最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平日里常常挂在嘴边的兽神大人，就这么出现在部落里，而且还是自己妻子的父亲……他淡忘已久的高攀感和自惭形秽再次卷土重来，心里惴惴不安。 “我后来想起来，我听过那位农大人的声音，就是在我喝了过量你的血液之后，脑子里出现的声音。”他苦笑道，“那时候，我真的生不如死。那个声音威严又神圣，直接震撼着我的灵魂。” 姜小暖伸出食指抵在他的唇上让他别再说下去，她安慰他道：“神明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高不可攀，他们也有一些充满人性的东西。” 一想到当神其实就是当官，她就觉得特别接地气。 “而且，神也是从凡人晋升上去的，那个龙月，就是金龙族的翘楚，凭一己之力自创神位。” 她郑重地握住狼涯的手，看着他的一双眼眸里满是坚定与信心，“你要相信自己，只要努力，新的神位就会为你开启！” 狼涯惊喜道：“只要能够跟你和孩子永远在一起，再苦再累我都不怕！” 他有些黯然地说：“有时候，我也会想，你是神女，寿命肯定比我长，而我们的孩子继承了你的体质，怎么说也会是个半神，也能长寿无忧，唯独我，不能承诺给你永恒……每当我想到这，就觉得非常对不起你们。我宁愿你们比我先死，可这几乎不可能。” 姜小暖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沉默了一会儿，笑着道：“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了，我们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而且我们还有希望，不是吗？” 狼涯释然一笑，点头道：“是呀，真好。”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姜小暖想起突然出现又匆匆离去的兽皇，问：“你知道兽皇后来去了哪里吗？我总觉得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嗯，之后有族人来报，说是他在附近瞎逛，而且飞行路线毫无规律，现在好像跑到布兰德那一带的上空，为此，狮旷特地发了个电报过来问我们是怎么一回事。”狼涯说。 姜小暖问：“龙族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真的要灭绝了吗？之前在帝都，不是还有什么白龙币，黑龙币吗？他不能娶白龙或者黑龙吗？” 狼涯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听外祖父说，七百年前开始，绝大部分的龙族突然休眠，不知怎地就只剩下兽皇一个金龙族雄性和十几只没有生育能力的亚龙。” “亚龙？”姜小暖又听到了一个新的名词。 “没错，这些亚龙生来就是为了侍奉兽皇的，每一代兽皇就会有一代对应的亚龙侍者，其实他们你早就见过，就是兽皇身边的红衣侍者。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这么强，却没有家族，对兽皇绝对忠诚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姜小暖有点同情兽皇了，整个种族就剩自己一个，虽然有亚龙的陪伴，但感情的空白依然会让他寂寞得想要发疯，难怪他总是一副慵懒的厌世模样。 第四百三十七章 雪中送炭 三天时间眨眼就过去了，无论姜小暖怎么给没有心机的龙月套话，关键时候总是被农给消音了，她依然没能得到更多关于传承碎片的信息。 农和龙月十分低调地离开了米克斯部落，甚至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来过。 部落一切照常运作，火车计划落实情况不错，前有鼠容带队走访各部落，后有犬七游商中队正式宣传，接着是蛇林带着一大批物资去那些已经谈妥条件的部落进行交易，结合当地现有的人力物力，以及兔二的技术团队，铁路一段接着一段地被修建出来。 因为有魔法的支撑，还有兽人们远高于人类的体能，修建速度相当之快。 然而，目前会使用到火车的人里，除了米克斯和布兰德的人以外，就只有各部落的出访使者团，使用率非常低。 尽管如此，因为有了便捷的铁路，哪怕每个月只有一班列车通车，也着实加强了各部落之间的联系，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消息闭塞。 这些部落与部落之间，它们与米克斯之间，随着频繁的拜访参观，某个时机逐渐成熟。 火车计划执行的第三个年头，也就是姜小暖来到这个世界足足四年多的时候，铁路网络已经基本覆盖了犬七辖区内的各大部落，一些临近的小部落就算没能拥有火车站，也至少拥有一条能通往附近火车站的石砖路。 这些石砖路同样埋有魔法阵，让生命力旺盛的植物不容易将之覆盖、损毁。 这一年刚入冬的时候，早于一年前会师的蛇林和鼠容终于舍得放弃浪迹天涯的生活，携手回归米克斯，并且以闪电般的速度完成了伴侣仪式，让许多原本不看好他们或者想拆散他们的人根本来不及劝阻，到最后只能送上祝福。 恰巧，这一年的冬季竟是近五百年内气温最低、持续时间最长、暴风雪频率最高的。 远在帝都的鱼清传回来消息，帝都已经隐约有了混乱的迹象，因为不少大部落都冻死、饿死了好多人。 这种时候，大家最需要来自领袖的安抚，兽皇却在两年前因为某种原因突然退隐，连每一年的圣典都不再现身，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 一下子成为权力最顶端的长老会开始勾心斗角，结党营私，没有几个人是真心想让普通民众平安度过难关的。 到最后，竟是无往不利的游商工会出面，为普通百姓分发棉衣棉被，而这些的背后，总有米克斯部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