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节
一行人在车厢上都有属于自己的房间，这是因为本次旅程针对的只是签订了契约的部落，在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时候，他们往往要在车上住上一到三天。 在狼雪偷偷捡走猪九丢弃的青剖之后的第二天早上，猪九变戏穙愕挠帜贸鲆豢樾碌那嗥石。他倒没有一直窝在房间里，而是在大家聚在一起聊天的公共车厢里找个角落坐下，这一坐就是一天，除非是吃饭或上厕所。 这种毫不掩饰的举动自然就被大家留意到了，一些不是青狼族的兽人还去问猪九在做什么，猪九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把青狼族的那个习俗说了出来。 于是，全车的人都知道了一个爆炸性消息——猪九头领突然有了想要追求的雌性，而那个雌性正是青狼族！ 坐车的日子是很无聊的，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件新鲜事上，并热衷于猜测那个青狼族雌性到底是谁。 要说部落里青狼族的单身雌性，数数也有七八个，就是他们车上，就有狼钰和狼雪两个存在感十足的人物。 他们一开始也往这两位身上想过，可是，这可能吗？ 狼钰，就是一个铁娘子，明明是个雌性，却总是把自己当雄性看待，而且不少人都隐约有种感觉，这个姑娘似乎有点……兽人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放在地球上，那就是轻度的恐男症。这种人不一定不会对男人动心，但只要跟异性有接触就会起生理性排斥，这种窘况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大家便也心知肚明。 而狼雪，且不说她这朵高岭之花不容易被摘下，就是她那个清冷孤傲的气质，跟猪九这种带点油腔滑调的糙汉可是一点都不搭调啊！ 不过，再想想还待在部落的剩下那几位，地位、才华还不如这两位呢，怎么说猪九也是部落四大头领之一，大家都衷心地希望他的伴侣能够更好，于是，大部分人还是把怀疑放在狼钰和狼雪两人身上。 大家的讨论并没有可以掩饰，三个当事人自然都知道了，甚至还有人悄悄开了个赌局，得亏他们没直接用工分值去赌，不然猪九就不会只是给他们轻轻的一捶那么简单了。 狼钰知道这事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她很肯定猪九对自己没那方面的意思，就算之前不像鼠容他们消息灵通，现在也该想明白了关键，非常识趣地避嫌，尽可能多地待在自己房间里。 至于狼雪，她对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的赌局不感兴趣，她只是很想知道，猪九心里想要雕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继上一次捡到的失败品之后，她又陆续收集了两个半成品，看得出来，猪九的雕刻技术在逐渐提高，但那石头上的狼头一直刻不好，让她十分郁闷。 她的头真的有那么大吗？？？ 当然，她这些天也是十分欣慰的。 猪九这样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似乎所有的精明都只用在对付敌人上，而他现在却把心底里的细腻花在雕刻上，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很难想象，他那么粗糙的手指是怎么捏着精细的工具在只有女人一个指甲盖那么大的小石头上敲敲凿凿的。 飞速行驶的魔法火车很快抵达位于青狼族部落外不远处的车站，一部分人负责警戒，另一部分人则开始有条不紊的拆卸工作，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他们非要弄出较大的动静，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只是，结果说不上可惜，直到他们的火车离开，没有一个青狼部落的人出现。 可就在火车行进了半小时的时候，火车猛地进行了紧急制动，车里的人毫无防备地东倒西歪。狼钰第一时间稳住身体，往车头边跑边喊：“怎么回事？” 狼雪则是眼尖看到猪九惋惜地看着手里被磕成两半的石头，而石头上还挂着一丝血渍。 番外一高岭之花（猪九x狼雪）（19） 导致动车骤停的，是十几个跪在铁轨上的青狼族，里面甚至还有四名兽族。 这些家伙外表十分狼狈，灰头土脸，一脸的虔诚，一些米克斯的兽人在看到那几个兽族身上脏得打结的毛发，都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米克斯部落拥有让兽族二次进化为兽人的能力已经是周边一带心照不宣的秘密，车里就有不少人以进化失败的兽族身份生活过一段时间，因此，他们看到落魄的兽族更容易心软。 只是，整车人里的三位领导者并没有那么好糊弄。 狼钰第一个走下车厢，猪九、狼雪紧随其后，没等狼钰说话，猪九就笑道：“唷，伙食不错，肥rou比肌rou还多！” 大家听了这才一惊，再仔细观察那十几个人，就会发现他们脏是脏了点，但一点都不面黄肌瘦，也许就是这样，才会用泥巴往脸上糊了那么厚一层吧。 狼钰索性召唤出自己的其中一把魔法长矛，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突地用矛尖抬起其中一个兽人的头，要是再往前一公分，那个兽人的喉咙就会被长矛刺破。 “全都给我抬起脸来。”她淡淡地说了一句，吓得那些青狼族哆嗦了一阵，惊恐交加地照做。 他们只是想着部落已经没活路了，干脆投靠米克斯部落算了，听说米克斯什么种族的人都收，连兽族都要，只要进了米克斯，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接着，狼钰让一个水系能力者直接把那些人脸上的脏东西给冲洗干净，结果就是这十几个人全都变成了落汤鸡。 其中，那几个兽族的毛都耷拉了下去，肥硕的身材被勾勒了出来，被水柱撞到的时候，身上的肥rou还松松垮垮地弹了两下，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为首的那人张嘴还想说什么，狼雪直接出声堵住了他们的话，她先后指了几个人，对猪九介绍道：“那个坐在中间偏左的，是青狼族的现任族长，在他旁边低着头的两个雌性都是他的伴侣；那个坐在最后面的，是青狼族的狩猎队长；那个是族长的父亲；那四个兽族分别是族长的三个儿子和哥哥……” 随着她一点一点揭穿身份，众人都又惊又怒。 这十几个人竟然都是青狼族部落的高层，而他们既然敢豁出去拦车卖惨，却从没想过带上自己的子民一起谋生路！ 他们之间有着各种各样的亲缘关系，包括那几个引起大家同情的兽族。 更令大家愤怒的是，这个族长竟然同时拥有两个妻子！这在坚守一夫一妻制的兽人们看来简直就是忤逆兽神的可耻行为。要知道，每一对夫妻都要在神树面前得到神明的祝福，而这个青狼族族长，绝对不可能获得神明的承认！ 天啊，这样的败类，竟然还是一族之长，他们一定是没有遵从神树的旨意行事，实在是不可饶恕！ 几乎不需要狼雪再多说什么，车队的人连轧死这些人的心都有了。 不是很喜欢卧轨吗？那我们就轧给你看，成全你们！竟然还有脸来求我们！ 结果很简单，青狼族族长在众人要吃人的目光下顶不住了，灰溜溜地跑了。 狼雪见他们没有往部落的方向的走，而且他们身上似乎还带着不少行李，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接下来怎么办？”她把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 狼钰的童年经历跟狼雪的还是有很大不一样的，她是兽族家庭出身，就算是幼崽也低人一等，狼雪至少还能寄养在叔叔家，跟部落里的人打交道，而她自始至终都只有两个哥哥，三人相依为命，对青狼部落没有一丝归属感。 因此，狼钰只是看向猪九，说：“我无所谓，但我要说一句，我们去了又能怎么样？” 是啊，那怎么说也是一整个部落，再没落也有上百人，难不成看他们可怜，就白白送物资给他们，甚至接纳他们回部落？ 拜托，米克斯就算再包容，也不是难民收留所，更别说青狼部落前不久还跟长老会勾结在一起要暗算他们，他们前脚宣布把青狼族列入黑名单，后脚怎能自己打脸把人都收了呢？ 狼雪被狼钰的这盆冷水泼得冷静了下来，身为智囊团的一员，她怎么不清楚部落传授技术给其他部落是有着长远利益可谋？ 而真的要帮青狼族的话，怎么帮？帮哪些人？怎么筛选？这都需要具体的章程。 猪九看了看大家的反应，表情却是最轻松不过，他笑着说：“咱先别想这么多，只是去看一眼而已，我们不做滥好人，但也不能明知有人可能有危险而不行动，万一刚才那些渣滓把活人都给绑起来了呢？” 不过这回，他倒是同时收获狼钰和狼雪的瞪眼，他这才补充道：“我那就是举个例子！” “既然是这样，咱们也不需要太多人，猪九头领你带着狼雪和一小队人过去看看吧，我跟大家在这里等你们。”狼钰曾经发过誓，今生绝对不回青狼族。 谁想到，猪九竟然一语成谶，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竟然真的有兽族被绑了起来，放在一堆自然熄灭了的火堆边。 那些被绑的兽族里已经死了好几个，都是饿死的，剩下的都只剩下一口气，连话都讲不全。 不过，这些并不是部落里的全部人口，小队成员接连在其他山洞里发现了剩下的青狼族人，这些人明明没有被约束行动，却都麻木不仁地放任那几个被绑的兽族饿死，或者是被…… 猪九这么多年的苦都吃过了，他也算有些感悟，当看到那些活着的兽人空洞洞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些人是没救了。 不是身体出了大问题，而是精神已经无法挽回，这种人，到最终不过是行尸走rou，又或者会成为危害其他人的不安定因素。 自从狼涯创建米克斯部落开始，就不断收留走投无路的人，但那些人至少仍在流浪，仍在生存中挣扎，最后幸运地加入米克斯的大家庭。他们那时候的眼神是截然不同的。 可青狼族的这些人，宁愿坐吃山空，宁愿自行残杀，都不敢出去拼一个希望。 番外一高岭之花（猪九x狼雪）（20） 猪九及其一行人一直都表现得相当平静，没有谁天生就过惯了好日子，经历过早年穷苦的他们，并没有富人初入穷人村的惊讶。 他们不放过每一个可能住人的山洞，免得还有人被绑住手脚，还得找个精神正常点的人询问一下情况。 而狼雪则是循着记忆脱离了队伍，径直来到了抚养过自己的叔叔家。 刚走进那个狭小的山洞，她就看到洞里紧挨着坐在一起的两头青狼，正是她的叔叔婶婶，不知饥饿了多久，他们空有兽形时庞大的骨架，身上一点rou也没有，狼毛呈没有营养的灰色，几乎看不出一点青色。 到底是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亲人，当年也是因为家里穷，叔叔婶婶才会把她和堂姐卖给游商，就是希望她们在其他部落里能过得好些，不至于被青狼族拖累。 想到这，本以为自己的心肠已经硬下来了的狼雪还是感到眼眶湿润，连忙低头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些干粮喂给两人。 那背包里的食物是用她自己的钱买的，虽然对叔叔家充满了各种埋怨，可不知不觉间，她还是准备了这些并带了过来。 两头青狼根本不在乎送食物过来的兽人是谁，等察觉到那是可以吃的东西的时候，就一个劲地伸头过来叼进嘴里。 两人的神智好像有些不太正常，之前还紧挨在一块的夫妻俩竟然为了争抢一块rou干打了起来。 “别打了，我这里还有！”狼雪连忙又从自己口袋里拿了些别的东西，冲两人挥了挥。 打输了的是狼雪的婶婶，她两眼放光地盯着狼雪手里的食物，粗鲁地扑过来，就把狼雪撞飞到三米开外，嘴里飞快地嚼着抢到的东西，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满足低吟声。 狼雪慢慢地从地上坐起来，甩了甩痛得发麻的手臂，上面的伤口已经流出一道血痕，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变成这个样子的两个亲人。 不过，似乎上天有意帮她做了抉择。 两人的精神确实有点不正常，但也没严重到失心疯，吃了个半饱之后，总算没忘记抬头看看这个雪中送炭的雌性。此时的狼雪正好被撞出了山洞，阳光照在她的身上，让洞里的两人看清了她的面容。 狼雪的叔叔最先认了出来，用嘶哑的声音惊喜地说：“狼……狼雪？” “叔叔？！您想起我了！”狼雪同样高兴地应道。 狼雪的婶婶这才恍恍惚惚地认出了她，第一句话却是：“狼雪，我家狼霜现在怎么样了？” 由于部落间没有多少交流，他们家也不是重要的人物，自从狼雪和她的堂姐狼霜离开青狼族以后，她叔叔夫妇就再也没有了她们的音讯。 狼霜的死，游商们是知道的，但是，在当时那个条件底下，光是赶路的过程中，就有不少雌性因为体力不支、中暑、被毒虫毒蛇咬等原因死掉，游商们哪里会负责给“商品”的父母报平安？ 更何况，狼霜是死有余辜，自己作死。 狼雪沉下脸，满心的喜悦因为想起狼霜当初的作为而一扫而空，她木着脸道：“她死了。” “什么？！她死了？！”狼雪的婶婶尖叫出声，说出的话狠毒无比，“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你们走的时候，我不是说过让你多照顾你jiejie吗？那是你亲姐！我们家养你那么多年，你姐有难的时候，你怎么不替她去死！” 狼雪震惊地看着婶婶，她一直都知道婶婶和堂姐不喜欢自己，只以为自己是多余的，连累得叔叔家生活拮据，却没没有想到，婶婶会这么想她！ 难道，生养之恩，就要她用自己的一条命去抵吗？ 如果叔叔一家谁有困难，她肯定会拼尽全力去帮助，可她也是人啊，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什么替死娃娃！ 她猛地看向叔叔，真要说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就只剩下他了，可她的叔叔竟然在这种时候沉默了，甚至还用血红的眼睛瞪着自己！ 狼雪此时的心里一片拔凉。 她苦笑，狠下心道：“是你们的女儿自己做错了事，在新的部落里又偷又抢，才被游商工会的人处理掉了，你让我替她去死？你当游商的人都是傻子吗？” “你胡说！我的女儿才不会做那些事！一定是你干的，你这个没娘养的家伙，才会有那些小偷小摸的坏习惯！是你冤枉了我家的狼霜！”狼雪的婶婶语气凄厉地反驳道。 两人间的谈话声引来了猪九等人，等大家过来的时候，就刚好见到一头青狼作势要攻击狼雪，而狼雪的衣服早就又脏又破，手臂上还有一道很大的伤口。 猪九的眼里闪过疼惜，但他也听到了青狼的咆哮，明白这两头青狼是狼雪的亲人，他让人把狼雪带回车上处理伤口，自己亲自处理这件事。 狼雪没有一丝犹豫就转身离开，既然对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仇人，那她就算做再多的好事都变成了不好的。 是啊，叔叔婶婶抚养过她很多年，但那些年里，她一直都是堂姐辱骂欺凌的对象，叔叔一家吃烤rou，她就只配嚼碎了骨头吸里面骨髓填饱肚子，等她会打些兔子之类的小猎物了，又总是在半路被堂姐抢去大人面前讨要表扬。 小时候的叔叔还没现在这么冷心冷情，妻女忍不了他对侄女好，就背地里分狼雪一些rou渣吃，可被婶婶堂姐知道以后，等着她的就是一天不给吃的，久而久之的，叔叔也习惯了吧…… 狼雪处理好伤口以后，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地发呆，直到猪九过来敲门，她才恢复了一些精神。 猪九正要开口说自己对青狼族的处理，狼雪却说：“你不用说了，这件事上，我没有立场做过多的干涉，我现在也不想知道。” 猪九并不意外，点点头，只是接下来的话锋有点奇怪：“还记得你刚来部落时的身份吧？你是游商带来的‘奴隶商品’，而第一个把你当做‘商品’卖出去的，把你整个人的价值明码标价的人，不是游商，而是你那两个所谓的亲人。你或许曾经以为，他们这么做是对你好，可对象不一样，出发点就未必一样了。” 狼雪怔了怔，若有所思。 猪九摸摸鼻子，继续说：“不好意思，我听了不少内容，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推测，他们或许真的抱着‘为人好’的心态对他们的亲女儿，对你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