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药方，莫钰晕倒
云兮心里这番最坏的打算并没有与别人说，她并不知道别人明不明白, 但与她最亲近的丁衡还是多少感觉到了一些。 丁衡并不像云兮那般已经想到了最坏的一面, 可在尤东他们离开后，他每天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白天待在军营里的时候，他还找了好几条出海的路线, 船只更是安排了人每天检查。 他没说, 云兮也没问, 可看着丁衡回家疲惫的神色, 云兮也能猜到他的辛苦。 云兮如今怀孕六个多月近七个月，随着怀孕的月份变大, 她的行动明显比原先笨拙很多。 在等着他们回来的这些天里, 唯一能让云兮开心的就是岛上下了两场小雨。 哪怕这两场雨非常小，只仅仅打湿了地面一层，但因着这两场雨，云兮他们也看到了希望。 两场下雨过后, 天气凉快了一些, 云兮也开始期盼着出门的人赶紧回来。 最先回来的，不是路途最远, 去接秦辕和王氏的尤东他们，也不是找戚大夫的一行人，而是十三他们。 秦铮和杨叶一起带着阮昕还有阮阮是傍晚的时候回来了。 这会云兮刚吃了秀春做的小锅饭，在院子里散步。 一圈走完, 欲转身准备继续走, 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门口对她微笑的阮昕。 看着明显瘦掉一圈的阮昕, 云兮激动地就要大步往前走。 见她如此，可把阮昕给吓的不轻。 “你都怀孕七个月了，可不能走这么快。”阮昕说着话也不忘快步走到云兮身边扶住她，确定云兮没事后，这才继续道：“这么急做什么，我回来了又不走，等我慢慢走到你身边就好。” 听到阮昕这话，云兮望着她欣喜地点点头后开口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在今天回来，好久没见你。 十三也是，也没有提前送个消息回来。” 云兮说着话就要去找十三问话，可这会十三早就去找丁衡了，根本不在这里。 阮昕也知道云兮是担心她才会如此，扶着云兮往正堂走了几步后才开口道：“秦铮他们在安排带回来的货物，阮阮还没到家就被姚远拉去不知做什么了。 我想着你，就没等他们来告诉你，先回来了。” 阮昕这话自然是替十三开脱，说完这些，她又赶紧开口说了吴城以及从秦铮那里听来的事情。 “十三到吴城的前一天秦铮他们也刚好回到吴城。 听秦铮说，西南的疫情并没有那么严重，他们是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些逃难的百姓才知道了此事。 因为遇到那些百姓，所以秦铮他们回来的才慢了一些，秦铮他也不知道家里缺什么，就看着买了一些带回来。 到吴城后他和杨叶还有一起出门的郎君都累的不轻，我就让他们休息两天再回家。 哪知道第二天十三他们就赶到了，还带来了你的信，我们才知道沿海城的情况不好。 也幸好秦铮一路上买了不少东西，如今沿海城的商户几乎都被搬空了。 我看着，好像有不少百姓都准备如果情况不妙就往海上逃了。” 阮昕看着云兮刚把这话说完，云兮就叹息一声道：“我就猜到沿海城的情况会不妙，但没想到会这般严重。” 云兮这话刚说完，阮昕就摇头道：“其实我看着还好，莫钰看着是有把握的。 我与秦铮也都和他说过，实在不行就来找我们。” 阮昕话音刚落，云兮就紧跟着道：“莫钰的性子，越这么和他说怕是他越不会来找我们帮忙。 等尤东他们接回干娘，我再让干娘劝劝他。” 等云兮说完这话，阮昕便跟着点点头，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说完这事，云兮这才看向阮昕，犹豫要不要问她季家的事情。 阮昕一见云兮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先是对着云兮摇摇头，而后她才开口道：“舅舅他对我很好，虽舅母有小心思，可舅舅和表哥都对我很好。 表嫂也不舍得她的小郎过继，而且我也不愿意留在季家后宅一辈子。” 阮昕对云兮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说完这话后，她又直接开口道：“云兮，我要是留在季家，真的被困住，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季家的产业弄到手里的。 我舅舅和表哥都知道我的性子，他们也会考虑到这件事情，所以他们不敢困住我。” 阮昕其实对季家的感情并不是太深厚，因为季冠霖，所以她才会留在季家三个月。 如今阮昕觉得自己为季冠霖已经做到自己该做的，接下来，她总是还要为自己，为一直帮着她的云兮想想。 尤其是这次，如果不是有云兮安排的人护着她，怕是阮家还真的会冲到季家把她带走。 云兮看着阮昕的神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抬手拍了拍阮昕的手，开口道：“回来先好好养养身子。 正好如今缺水，岛上的养鸡场一直在杀鸡，我这天天都会送来，明天一早就炖上，给你们都补补。” 云兮这话刚说完，阮昕就轻蹙眉头担忧道：“岛上如今的情况也这般严重了吗？” “倒也没有，水还是有的，附近几个岛屿我阿兄他们也有去寻找过。 只是如今一切都以人为重，这些养起来方便的家禽，就慢慢杀着吃掉，等到水源充足再养就是。” 听到云兮这么说，阮昕这才放松下来点点头。 俩人说着话，秦铮他们也安排好了货物，回到家中。 刚才看着阮昕回来时，秀春就带着白露烧水做饭，等到秦铮他们回来，热水早就烧好，饭食也快要出锅。 看着他们都黑瘦一圈的模样，云兮开口道：“今晚来不及，你们先吃些垫垫，明天多做些好吃的给你们补补。” 云兮话音刚落，秦铮就立刻紧跟着道：“云兮，杨堇让我带了不少稻米种子回来。 还有他们山里的山货，也让我带回来不少，说是让你补身子，生个聪慧的小娘出来。” 秦铮去了一趟西南，认识到巴猷部对小娘的重视后，也觉得云兮生个像她的小娘好。 听到秦铮这话，云兮还未开口，丁衡最先欢喜点头应声道：“嗯，辛苦你们了。” 众人都没想到丁衡这时会开口，而且还是这样的态度与语气。 这语气里nongnong的欢喜，好似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想着云兮能给他生个小娘的。 因为丁衡这样的话，众人一时想要接话可是又不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云兮望着丁衡开口道：“大家都挺辛苦的，最近几天都好好歇歇，等他们都回来再说。” 刚说完这话，云兮停顿一瞬后，还是开口提了沿海城的事情。 “我听阮昕说，如今沿海城的商铺几乎都空了？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短时间没有货，百姓们还不会有什么，但如果一直这样，肯定会引起恐慌的。” 以往云兮一提和莫钰有关的事情丁衡就肯定不开心，可这次她说了后，丁衡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云兮说的这个问题，身为商户出身的阮昕最清楚，她先对着云兮点点头，而后才开口道：“如今百姓们是买了些东西回家，可如果一直这样，百姓们肯定会心慌。” 说完这话，阮昕又看向云兮道：“沿海城发现疫情了？” 这点，云兮还真的不清楚。 见云兮不清楚，阮昕就想着明天派人去打探，结果一直未说话的辰哥儿却在此时突然开口道：“沿海城没有，但是沿海城外一路逃难过来的百姓有。 虽不多，一有发现就被焚烧深埋，可每隔两天还是会出来一个，弄得人心慌。” 众人都没想到辰哥儿会开口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听着他说的话，就知道他一直都有关注着沿海城里的情况。 辰哥儿说完这些，见众人朝着自己望过来，忙指着姚远道：“这些消息都是姚远收集到的。” 姚远有打听消息的本事云兮是清楚的，听辰哥儿这么说，她也不意外。 对着辰哥儿和姚远点点头后，云兮这才开口道：“你们做的很好，看来这些时日你们已经开始努力了。 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你们自己看着做就好。” 对着辰哥儿和姚远他们说完这话，云兮这才又继续道：“既然沿海城外已经有了这么个情况，那莫钰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云兮话音刚落，秦铮就立刻接话道：“我们前两天回来的时候，也是十三一个人进城，找到莫钰，而后莫钰安排人半夜接我们进城的。 当时看见莫钰，我就觉得他气色的确不好。 我也有劝他多休息，让他不要那么累。” 听着秦铮说完，江擎文就紧跟着叹息道：“如今莫钰是接收这些人不好，不接收也不好。 沿海城本就是特殊的存在，如果一下涌入这么多外地百姓，肯定会有动乱。 可他就这么和那些百姓僵持着也不是个事。” 江擎文把这话说完后，云兮就望向他们开口道：“你们觉得，如果我们安排人去沿海城外散布消息说南边不缺水，他们会不会改为往南走？” 云兮说的也不能说是假话。 相比于西边和北边，南边的确是不缺水。 这些百姓会想着来沿海城，也是因为沿海城的特殊性罢了。 可沿海城就这么大，要真的一下涌入这么多百姓，肯定要出乱子。 如果能将沿海城外的百姓分一部分出去，的确会减轻不少莫钰的压力。 不过相对于这个，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压制疫情的办法。 之前白露说的办法，不能说是没用，至少云兮他们岛上如今就什么问题也没有，只是淡水紧张些。 云兮写信把这法子告诉莫钰后，莫钰也有照做，如今沿海城外虽然有人发病但城内没有。 可是只做到这样还不够，最好还是能彻底解决所有问题。 想到这里，自然就要想到戚大夫。 一听云兮说到戚大夫，秦铮就看着她安慰道：“云兮，你不要太担心，戚大夫年纪虽大了，可跟着他一起的还有别人。 尤其是丽夏跟着他照顾他，还有几个身强力壮的郎君跟着，你不用太担心。” 秦铮话音刚落，阮昕就紧跟着开口道：“戚大夫说了会在你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回来，等着你生产，所以我估计，他也快回来了。” 阮昕不敢说的太准确，也是因为如今这外面的路上有不少逃难的百姓。 因为有他们在，所以路上不好走。 更何况戚大夫是大夫，要是真遇到病人，他怕是还要停留下来给这些人医治一番。 众人心里都明白，只是如今云兮怀着身孕，安慰她罢了。 就连云兮自己都明白这点，所以听见众人这么说后，也就没有再开口。 等到晚上回到屋里躺下，丁衡给她洗脚的时候，才开口道：“云兮，你明天还要写信给莫钰吗？” 云兮原本还在走神，一听丁衡这话瞬间就回神看着他点头道：“要写的，莫钰性子执拗，要多劝劝他。 今天想到的办法也要告诉他，不管有没有效果，总要试一试。” 听到云兮这话，丁衡点点头后又继续道：“既然已经有办法，你就不要多想了。 如今你怀着身孕，不比往常，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身子。 不是我心狠，就是全天下和你相比，在我心里，也是你最重要。” 丁衡话音刚落，云兮就呆愣了一瞬。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丁衡心里的重要，但没想到，自己的地位这般高。 冲着丁衡勾唇浅笑后，云兮忙开口道：“好，等明天我把给莫钰的信写好，就不再想了。” 说完这话，云兮就觉得困倦的很，十分想睡觉。 见她又困了，丁衡便赶紧拿布巾擦干云兮的脚，扶着她脱衣躺好。 等云兮躺好，他才用刚才给云兮洗脚的水自己洗脚。 忙好所有，丁衡轻手轻脚出门倒水，就看到秦铮等在院子里。 “有事？” 丁衡轻声开口后，秦铮对着他点头道：“有事问你。” 听到秦铮这么说，丁衡对着他点点头，把木盆里的水倒入一旁的木桶里后，这才示意他到一边说话。 看着丁衡自然流畅的动作，秦铮失笑摇头后开口道：“你和我说说，云兮是不是有打算离开这里？” 秦铮一开口，丁衡就瞥了他一眼道：“你看出来了？” 对于秦铮刚回来就看出这点，丁衡虽意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秦铮在听到丁衡的话后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废话，而是直接道：“事情其实还没有到非走不可的地步，你多注意着些云兮，她毕竟怀着身孕。 既然我们都回来了，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cao心。 让她多歇歇，调养好身子，准备生产。” 丁衡听着秦铮的这些话心头畅快，他之前一直都觉得云兮累。 就是如今怀着身孕也要cao心这么多事情。 今天有秦铮的这些话，他也痛快不少，对着秦铮点点头后，就表示自己记下了他的话。 云兮并不知道这个晚上丁衡和秦铮说的话，倒是第二天开始，她的确一下空闲了好多。 外面的事情，由秦铮还有江擎文带着辰哥儿商量，岛上军营还是有丁衡看着，红雁也每天会去帮忙。 至于别的事情，阮昕一人就全部接手，每天看她忙的开心，云兮也就没有想再过问。 这么两三天下来，云兮就觉得她每天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少，可是人却越来越精神。 与此同时，沿海城里，莫钰也收到了云兮的信件。 看完云兮的信，莫钰便抬头看向一旁备药的戚大夫道：“戚大夫，云兮那里急着您回去。” 莫钰的话音刚落，回到沿海城还不足半个时辰的戚大夫就扭头瞪向他道：“我知道云兮那里急着我回去，可你这里更急。 我才离开多久，你看看你如今的身子，我要是晚回来一个月，怕是直接就能参加你的葬礼了。” 戚大夫之前因为没办法救治好季冠霖本就心情不好，所以才会想着出去走走。 莫钰是他遇到的另一个难治的病人，可莫钰不是生来体弱，是被下的毒。 这既然是毒，那就有解毒的办法。 他这次出去一趟，找到几味好药材，还想着回来给莫钰用药，让他能好的更快些。 谁知刚到沿海城，就发现莫钰这段时间把他那么久帮他调养排毒的心血全都浪费了。 越想越气的戚大夫如今的态度自然不会好。 莫钰也知道戚大夫这般生气是为什么，他倒是想开口与戚大夫再说几句，可最后瞥了一眼一旁的杜良，还是没开口。 杜良前些日子给白墨染写了信，说了莫钰如今的情况，昨天白墨染的回信也刚到沿海城。 白墨染在信中说的非常清楚，如果莫钰再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那么他就舍弃东瀛的一切回来揍他。 所以如今杜良扛着白墨染的大旗，整天盯着他，他就是想任性也不敢。 再说，其实莫钰私心里也不想死。 能活着为什么要死？ 虽然云兮已经嫁给了丁衡，更是有了身孕，可万一他就这么等着就有机会了呢？ 这个心思，莫钰谁都没说。 他不是怕丁衡知道，而是觉得有些害羞，不好意思说。 就在莫钰乱想的这会里，戚大夫已经配好了药，拿给丽夏赶紧去熬煮，而后送来给莫钰饮用。 “今天的药汤我加了几味在南边寻到的药材，效果肯定不错。 不过你身子如今不如以往，今天先喝一副稳稳，明天开始再继续泡药浴。” 戚大夫看着莫钰刚把这话说完，莫钰就急着开口道：“可是如今外面……” 莫钰这话并未说完，因为在他刚开口的时候戚大夫就拿出一张药单送到他面前。 “这是？” 莫钰略有些激动地看着戚大夫，刚开口，戚大夫就对着他点头道：“这是我在南边与另两位大夫探讨出来的方子。 你派人去试试，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戚大夫自然是不会说大话的，他说的‘应该是没有问题’，那就证明这个药方是可以的。 等着莫钰激动地接过药单，快速地看了一眼，看到其中有云兮写给他的两种草药后，他便更加确定这药方可以。 见莫钰对着药方看，戚大夫开口道：“这些药材可都有？” 听到戚大夫的声音，莫钰瞬间回神道：“有的，自发生这事后，全城的药店都被我控制起来。” 说完这话，莫钰还是指着那两种草药对戚大夫道：“云兮给我写信，说这两种草药熬煮汤汁沐浴洗衣可以预防这疫情。” 莫钰话音刚落，戚大夫就面带喜色点头道：“不错，这两种草药的确很重要。 看来我不在家这几个月，云兮的医术也大有进步。” 见戚大夫这般开心，莫钰便没有继续开口，而是安排人尽快去架起大锅熬煮药汤。 等莫钰安排了人去架锅熬煮药汤后没过多久，丽夏也端着煮好的药汤来到戚大夫面前。 戚大夫先是检查了一下丽夏熬煮的药汤，满意点头后，这才送到莫钰面前让他趁热喝下。 因为刚才戚大夫拿出了药单，觉得疫情有办法根除的莫钰此时也放松不少。 戚大夫让他喝药他就听话端起药碗吹了几口气后喝了一口。 这药比之前更苦，就连从小把药当水喝的莫钰都觉得苦。 仔细尝尝，还能喝到一丝血腥味。 莫钰没有多管，他又对着药碗吹了几口，而后便直接一饮而尽。 等他刚喝完药碗中的药汤，看着戚大夫还没开口，便觉得眼前发黑，想要看一眼杜良，可最后还是快速地倒了下去。 一见莫钰倒下去，杜良立刻紧张冲过来想要抓住给莫钰熬药的丽夏。 可此时戚大夫却不慌不忙地走到莫钰身边，拿起银针对着他的指尖刺了下去。 随着戚大夫的动作，莫钰的指尖也迅速冒出一滴黑血。 看到这黑血，杜良才停下动作看向戚大夫道：“戚大夫，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