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听到同知大人的问话，其他兴奋上头的学子皆冷静下来，看着周尧成的眼光复杂。 “回大人的话，学生并无把握，学生不擅长诗文一道。”只见周尧成起身行礼，看着同知大人朗声道。 其他学子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尧成，这特么的是案首了，还想着出其不意的想获得大人的关注，看着俊朗的青年，众人心里皆道：人不可貌相！太jian诈了。 “哈哈，诸位开始吧。”同知大人摆摆手，让衙役发下笔墨纸砚。 于是，等时间到了，周尧成将自己做的诗词交了上去，同知大人接过一看一点都不出彩，不过他也知道周尧成在诗词方面都是这样，要是太出色了才令人奇怪。 看完众位学子交上去的诗词，几位大人赶紧评判起来，选定几份最为出色的，最后让同知大人定夺。 底下的众位学子看着上边的几位大人紧张不已，要是能得到同知大人的赏识，可是一步登天。 “今日的魁首是丰县林琅，可喜可贺！”同知大人最终公布了魁首，此人乃本次院试第二名。 底下有人不服，但同知大人已经公布了，那林琅就是今日的魁首，他们尽管心里不服气，可面上还得带着笑意，纷纷上前恭贺林琅夺得魁首。 也有人看着周尧成的眼光带着异样，毕竟周尧成是本次案首，可是这宴魁首确实第二名得了去。 难不成先前说的不擅长诗文是真的？ 酒过三巡，同知大人最后再次勉励众位学子要好好勤学，等几位大人离场之后，宴席也就结束了。 周尧成和杜东二人飘飘然的出来，出了衙门，周父和管家几人已经在马车边上等着，见到二人出来，他们赶紧迎了上去。 “没事吧，克喝了多少？赶紧回去醒醒酒，没有失礼吧？”周父一把拉住周尧成担忧道，毕竟自家四儿的酒量不好，要是在席上得罪了人可就糟了。 周尧成摇晃道：“没事爹，我们回去吧，我想阿予了。” 周父嘴角抽蓄，都这个样子了，还说没醉，看着杜东几人尴尬的笑了笑。 杜东一愣，笑了出来，别看他年纪不大，酒量却是练出来的，“周叔不要担心，周大哥席上没事，赶紧把人送回去吧，不是说想嫂子了？” “嘿嘿，等你娶了媳妇就知道了。”周尧成笑的一脸得意，世上最好的姑娘可是让他娶回家了。 周父闻言赶紧把人弄上马车，再不走还不知道周尧成会说些什么话来，这可是在衙门，远处还有未走远的学子，可不要闹了笑话后悔。 到了院子，周父把人送到房里，晏青予看着满脸通红的男人皱眉，“爹，你去忙吧，我来照顾夫君。” “哎，行。”周父回头看了床上一眼，满脸笑容的出了房门。 晏青予打来一盆温水，脱掉男人的外衣，把手帕打湿轻轻的擦脸，“傻子，谁让你喝那么多了。” “我才不傻，没喝醉。”周尧成嘶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晏青予吓了一跳，回头看着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看着她。 “那你为何？”晏青予见男人眼目清明，除了身上有点酒气，还真看不出来喝酒了。 周尧成一手揉着额头，“自然是你夫君太出色回来，容易遭人嫉妒。”如果他是混了几年官场的老油条还好，他一个刚得禀生的书生太沉稳了可不好。 不管是同窗还是同朝为官的大人，可不希望有朝一日有个颇有心计的对手。 晏青予是个聪慧之人，转眼就想到周尧成担忧的原因，心里叹了口气，还好她这几年把男人的身体改善了不少，不然就凭以前那病秧子怎么撑得下来。 “媳妇过来，你陪我休息会儿吧，我头疼。”周尧成朝晏青予招招手，往里面躺了进去，床上留下半边位子。 晏青予放下手帕，好笑道：“你不是没醉吗？”这白天的也不怕人笑话。 “是啊，但我头疼的很。”周尧成双眼迷离的看着晏青予，显得有点可怜巴巴的。 “你睡吧。”晏青予侧身躺在床上，看着周尧成俊朗的脸庞温柔道，等人睡着了，轻轻的下床出了门。 去厨房亲自煮了一碗醒酒汤，本来杜府的管家给他们安排了一些下人，但被晏青予拒绝了，杜府不要租金他们也不好意思真不给。 晏青予早就让人送了几瓶果酒，但也不全是最好的，全部下来差不多也有百多两银子，升米恩斗米仇，这样下来两家都皆大欢喜。 至于厨房的事物，杜管家识趣的没有安排人，虽然他能保证安排的人都是忠心的，但万一就怕有个意外，有人在吃食上动歪主意。 以前不也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更可况周尧成考的名次摆在那里，说不定就有这样动歪脑筋的人，所以为了避免麻烦，一律吃食都是晏青予自己动手做的。 而远在大林村的周家也是热闹非凡，来报喜的人不少，宋氏得了周老头的提醒，早早地准备好了红包，一有人来报喜就递个红包。 不只是本村的人来道喜，就是邻村沾着亲的也找个名头上周家的门，尤其是那些有秀才名头的也上门送了礼，宋氏记不下来，就让二儿子把来的人送的礼全部写在账本上。 送礼来的人家，自然也是要让人吃饱喝足才回家的，可不能失了周家的礼数。如今家里不缺钱，宋氏倒没有心疼，直接在镇上买了不少鸡鸭鱼rou，糕点糖果全部备齐了，更是在镇上打了不少好久回来。 至于家里卖的果酒，不说她舍不得，而且这还是自家儿媳妇的东西，她虽说是婆婆却是半点不沾手的。 “老周家的，你如今可是要享福了。”杨婆子看着周家摆的席面嫉妒道，她早就后悔了，不然如今羡慕的人也该是她杨家才对。 “嘿，可不是，还是尧成自家争气。”宋氏得意的看了她一眼，又回头忙着和别人说热闹去了。 第四十一章 周尧成几人办好了事情，第二日一大早，周尧成他们就坐船回临县了，虽然是逆水而行，但一路上风平浪静，一下午的功夫就到了县城，回到周家的时候都快到晚上了。 一路上烟雾弥漫，村子里传来饭菜的香味，周尧成几人到周家的时候，宋氏正在院子里扫地，见到周尧成他们回来了。高兴的落下了扫把，道：“老头子，你们可算回来了，尧成累不累？老大家的，快去重新煮点饭菜来。” 宋氏一边朝屋里喊到，一边帮着将东西拎进屋子。 杜鹃见人回来了，就进厨房泡了几碗花茶出来，“爹，四弟，弟妹，来先喝口茶，这一路上可都辛苦了，恭喜四弟又得了案首，如今可是秀才了。” 杜鹃满脸笑容的看着周尧成两口子，如今四弟成了秀才，他们也跟着沾光，以前她嫁入周家的时候，可有不少人看她的笑话，毕竟有个病秧子的小儿子，周家赚的大头不就全花在老四身上了。 看如今四弟不仅身体全好了，还成了秀才，秀才是可以免除两个名额的徭役的，平时就算能银两代替徭役也要花不少银两呢，更别说有时候根本不能用银两替人，再加上四弟妹脑子又是个灵活的，这日子比以前不知好过了多少。 周尧成的院试成绩前些天有人来报了，宋氏早就知道了，听到二儿媳妇这么说，心里笑开了花，现在村里哪个老婆子不羡慕她养出了个秀才儿子，平时不搭理人的不也在巴结她。 周尧成于是又将自己院试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宋氏听的仔细，除了何美丽在厨房忙活着，周家其他人都坐在板凳上，周老头时不时的插嘴几句。 正说的热闹，何美丽端了几碗饭进来放在桌子上，又端进来几样rou菜，叫人过来吃饭，周尧成他们这才停住了话头。 看到桌上有鸡、有鱼的，周尧成问道：“谢谢大嫂，娘，你知道我们今日回来啊，弄这么多好菜？” 自从周家的生意好起来之后，虽然家里是不缺rou吃，但宋氏平时节俭惯了，都是吃多少煮多少，而且rou菜也不会弄这么多。 宋氏笑道：“这哪能知道你们啥时候回来，还不是这两天家里一直有客来，都是用来招待客人的。”说到这里，似笑非笑的看了几眼几个儿媳妇，以前亲家可没有跑这么勤，就怕被占了便宜。 周尧成点点头，看到面前香喷喷的饭菜，先和着一碗汤饭，吃了一盘青菜炒rou丝，才觉得肚子有点饱腹感，宋氏看得心疼连忙说道：“老头子，你们到镇上怎么不吃点东西回来，看把四儿给饿的。” 周老头放下碗筷，“这不是怕人多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四儿中了秀才，很多人都想来认识一下。”自家又不是没有酒楼，干嘛要去别家，白白给人攀亲的机会。 “唉，这也是，青予你也多吃点，看你瘦成什么样了。”宋氏也知道自己没理，见儿媳妇碗里只夹了青菜，连忙把炒rou端在她面前，这可怜见的，出去一趟都饿瘦了，她虽然高兴儿媳妇把儿子放在心上，但看着瘦如竹竿的人又很是心疼。 晏青予面带笑意，“我知道了，谢谢娘关心。”她能说自己出去一趟还长胖了不少么？ 休息一晚，周老头让老大去镇上买一些东西准备宴请村里人。周老头带着周尧成去拜访族长，给族长准备好的礼，有些是从镇上买的，拿了两坛自家酿的果酒，几斤茶叶，两匹布，还有几包点心和糖。 看到周尧成来了，周家的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场了，族长和村长，还有几个族里的其他人也坐在一起。 在堂上坐着的都是辈分高的族老，辈分低的只能在下面站着的。周尧成虽然年轻辈分低，但他现在已经是个秀才了，自然是不能让他再站着了，于是，给族长他们行过礼后，族长就让周尧成和他爹坐了下来。 今日众人齐聚族长家,当然是恭喜周尧成得中头名秀才，而且连中小三元，这不说在周家祖上，就是在这大林村或者在镇上都是比较少见的，周尧成这次可是给他们带了大大的面子，现在周家的女娃子可有不少人打主意，就是想着和秀才公沾亲带故。 众族老纷纷对周尧成进行了一番褒奖, 直道他为周氏宗族增光添彩了，对于世人来说，宗族的存在可是非常重要的，尽管周尧成中了秀才，但对宗族一样要礼遇有加，只是等周尧成日后做了官又不一样了。 周尧成这次中了秀才案首，这是整个周氏宗族的共同荣耀,必须要告慰祖宗。众人商议立马开祠堂, 将此盛事记入族谱，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喜事。说到这个, 祖坟跟祠堂也是多年未修了，以前日子过的苦哈哈的，也没有多余的银钱来修缮祠堂，趁这个机会, 周尧成决定把祠堂大修一下。 事情定下来之后，周尧成表示愿出银子来修祠堂。这要是以前，他肯定是没有这个底气做主的，只是现在周家在村里比较打眼，虽说他现在是秀才公，但保不齐有那眼红的做糊涂事，为了避免麻烦，这点银子他就自己出了。 众人一听，纷纷夸奖周尧成，毕竟修缮祠堂要花不少银两，虽说现在他们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但每家平摊下来也要几两银子，而周尧成把这事办下来，他们能不高兴么，有一个懂得恩泽的子弟也是周家的幸事。族长赞许道：“尧成能有此心, 是我周氏之福。这次尧成得中院案首,已经给我周氏一族增光不少, 这修祠堂祖坟之事就不该让你出钱，大家的日子比以前好过不少，还是有能力出银钱的。” 周尧成闻言立刻站起来, 躬身弯腰道：“族爷爷客气了，为周氏宗族出力, 是我周氏子孙应当应份要做的，日后还要老烦族里照看一二。”这就是和宗族交好的好处了，如此一来，想要欺负周家女眷都要掂量一二，而且日后他若做官，以避免有人以此来攻击他。 事情商议定后，族长告诉众人一日过要开祠堂告慰祖宗，周老头也提出，他想要宴请全村人吃一顿流水席，以贺周尧成考上秀才这喜事儿。 村长听了周老头的话：“理当如此，如此喜事应当全村人一起沾个喜气，不如就在开完祠堂之后如何？这样也不算太张扬。”要是大请宴请，少不得有那多嘴的外人说道，给世人留下张狂的印象就不好了。 周老头点头，他虽然想要好好祝贺一番，但也晓得低调。村长道：“行，那我这就让人挨家挨户去说了。” 事情商议好后，众人散去，周老头走在路上，感觉整个人都在发飘了。现在可是秀才公的亲爹，谁不高看一眼，以前四儿身体不好的时候，族里有不少人看笑话来着，说他养一个病秧子的读书人有何用？看今日族里人对自己的奉承，他这心里可别提有多高兴了。 周尧成看到他爹这兴奋劲儿，心里也很是高兴，他以前身体不好，他爹为了自己也是负担了不少压力，前几年为了他的病，家里的银两可谓都是花在了他身上，村里难免有些风言风语，现在他中了秀才，可以理直气壮的扬名乡里了。既然他爹想好好露露脸，那就让他好好出口气，不过自己得在旁边注意着，不要让自家老爹得意过头忘形了。 回到家，周老头就把这事给说了，其他人闻言心里更有干劲了，因为有个秀才的小叔子，娘家的几个嫂子谁不巴结她们，就盼着搭上关系沾点光呢。 老周家的院子里除了一些自家的亲戚，其余的就是村里来帮忙的人，因为打算宴请乡里，宋氏打算杀头猪来做菜，就去村里请了些人来。这边院子里有几个人正在帮忙杀猪，有的正围在一起杀鸡杀鱼，像这些鸡鸭鱼rou都是从村里买来的。为了这事，没有卖出去的都在后悔没和宋氏打好关系。见到周尧成回来，大家笑着打招呼：“秀才公回来了？”周尧成一一笑着点头答道。 见周尧成在院中站着，宋氏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道：“尧成，这里没你的事，自个回屋看书休息去吧。”这院子里有不少看热闹的，她知道自家儿子可是不爱凑这个3热闹的，而且也有那脸皮厚的，说不定就想让四儿帮忙，更别说那些歪里刺探着想介绍人的。 宋氏说着就把周尧成推进了屋子，周尧成看着晏青予本来还想帮忙的，但看着院子里笑得欢乐的婶子，就感觉不太自在，而且大家都在忙，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混在里面看着可不好看，虽然明面上没有人看笑话，但私底下就不好说了。要是他不做事站在一边，搞不好会让村民觉得自己张狂，这才刚考上秀才呢，这派头就搞起来了。 算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去休息吧。 第四十二章 这一天，周氏开祠堂，整个大林村都轰动了，他们还是第一次在不是过年过节的时候看开祠堂了，更别说村里的一些散户，他们早就没有什么宗族了。周氏族人一大早就去了祠堂，其余的村民都围在周氏宗祠外面看热闹。 周尧成一大早就带着周家人来到祠堂，等人来齐后就随着族长进了祠堂内，其余的周氏当家人陆续跟着进去，而周家女人只能在门外看着。 宋氏一脸自豪的看着周尧成的背影，她儿子可是周家族谱上独一份呢。回头看着儿媳妇脸上平静的表情，激动的心情也平静下来，看着祠堂内的动静。 周尧成进去之后，旁边立刻有人点燃香烛，族长接过之后对着祖先牌位拜过以后，就把周尧成叫过来，让他跟着拜了三拜。 待他起身后，族长又对着祖宗牌位道：“列祖列宗在上，今我周氏第八代子孙周尧成高中临州府院案首，今日特此将喜讯录入族谱，以告慰各位先人，也让后世子孙谨记周氏荣耀，以此为榜样，以发扬光大周氏为荣。” 族长说完之后就打开族谱添上了周尧成中了院试榜首的喜事，这不是结束，这只是个开始。自此之后，周尧成的大名将会一次又一次的添上他们周氏族谱，他们如今朴素的周氏宗祠也将越来越富贵庄严，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添好族谱之后，族长又带领族人对着祖宗牌位拜了三拜，之后族长对族中之人宣布，他已经择定了黄道吉日，择日将大修宗祠祖坟，更是特别提醒了族人，周家在其中出的银两，让其他没出银子的人要多多出力。 众人看着脸色平静的周家父子，心里更是大叹，对于族长的呼吁自然是连忙答应，这修缮宗祠的事本来就是他们的分内之事，如今有了周家出了大头，对他们也是减了不少负担。 更何况以周尧成的才华肯定不止这一步，这以后缺不了要办事的人，相信他们周氏一族会变得比如今更好，这在周家父子面前表现的机会，他们肯定是不会错过的。族内有不少小子，现在有机会表现，为了自家小子，他们怎么也得把这事情办妥当了。 族长说完族中大事，周老头对众人说道，请大家到周家院子入席：“小儿如今得中秀才，全赖祖宗保佑，还有诸位乡亲的提携，如今家里备好了喜宴，还请众位父老乡亲赏脸哪。” 围观的众人更是热情高涨，这几年虽说日子比以前好过了不少，但要是吃rou也是不容易，只有过年过节才吃一顿，如今周家要宴请众人，这有机会好吃好的，他们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众人坐在席上，桌子上摆好了几道凉菜，然后就是开始上rou菜。第一道就是青菜炒rou，只有少量的青菜，其余的全是肥瘦相间的猪rou，一桌一大碗。这年头乡里人肚里的油水都少，最高兴的就是吃一顿肥rou了，这吃席讲究的就是个油水。 看周家办的这宴席，不愧是秀才家办的，这分量足足的，不像村里某些人办席，一桌子菜就没有沾点油水的。这头一道菜油水就如此足，就算后面几道都是素菜，他们已是赚了。大家都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塞到嘴里咬上一口，吃的满嘴都是油腻腻的，真是过瘾。 众人一边吃，一边夸道：“周家这顿席，可是下了不少本钱，这肥rou可是要好几十文铜板一斤，更别说其他的鸡鸭鱼rou了”。 “是啊，这秀才家就是大方，这席做的可真是实在。这rou多菜少，一点都不含糊。 ” “可不是，这秀才老爷和旁人能一样么，咱们也是沾了不少光了。” 众人一边说话一边吃菜，这要是以前哪有功夫闲聊，一桌子人早就转进菜里面去了。不怪他们今儿敢边吃边说话，这荤菜分量是足足的，保证每人吃的满口油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