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这一脸冰冷，带着几分冷冽的怒意，形成一种叫人窒息的威严气势，实在压迫得人动弹不得。 时玖这一下害怕了，下意识的吞了吞唾沫，挪动着往床里退了退，颤抖着道：“你你你……冷静，冷静啊，帝君……你可是修得太上忘情大道，不可动怒……不可动怒……” 一边说这话，一边还暗自使劲想要挣脱这绷带，这绷带上是她的仙力，她下的束缚咒。 可特么的怎么会反噬了！？反噬就算了，为什么她自己的咒，自己却解不开了！ 清衍不说话，冰冷的眼睛盯着她，时玖满头冷汗都下来了，形势比人强……如今只能认怂了。 她一扯嗓子，惨兮兮的哭了起来，边哭边悲切的认错，“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帝君……帝君我不该戏耍你，更不该扰你渡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初……那都是一场误会，我也是好心，我……” “闭嘴！”清衍终于开口了，脸色更不好了。 时玖哭得正起劲，差点咬了舌头，可到底是一口气憋住，住了嘴。 只是话赶到一半，被梗在了喉咙里，实在难受……于是忍不住打了个嗝。 “嗝……”这一声还不小。 她自己也万万没想到，下意识想捂嘴，只是一动起来那绷带竟是捆得更紧了，将她的手反绑在身后，疼得她哼了一声，挺尸一样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好不难受。 这实在不是故意的，时玖泪眼巴巴的看着清衍阴沉得都要滴水的脸色，也不知道这时候再用眼泪攻势，有没有用？ “解释。”清衍到底是沉得住气，气成这样也没把时玖一把捏了，只是绑得紧了点。 向来没有情绪的他虽然这次怒了，可到底能很快将自己的情绪压住。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让时玖懵了一下，她想了想……解释什么呢？ 那只有是在下界的那些误会了。 于是可怜巴巴的哑着嗓音，带着惨兮兮的哭音，将自己如何报恩，如何因禁术反噬才惹出了这么多事给简单的说了下，重点描述了她是如何对下界的苏清衍好的。 是如何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勤勤恳恳当爹又当妈的把他带大的。 丝毫没注意清衍的脸色越发冰寒。 然后再重重重点将自己多么凄惨，断了八根尾巴，付出了多少代价……等等等等都往夸大了说，说得越大越好，说得越凄惨越好。 说得那叫一个悲切，那叫一个凄惨，她都被自己打动了。 正哭得情绪上来，没注意清衍几乎已经快要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冰雕，那双眼睛惊怒交加，又含着几分不可置信，不可理喻，很是复杂的瞪着她。 “所以……所以你不会真的要把我抽筋拔骨，然后投到下界去轮回十来个畜生道吧？”时玖还想再哭诉两句自己的不容易，再小小求个情，就又被冰冷冷的打断了。 “闭嘴。” 她一个哆嗦，才发觉这一声‘闭嘴’，比刚才那一声有些气急败坏的‘闭嘴’好像更冷了。 麻蛋的，难道她说得还不够凄惨吗？这多活了十万年，就是不好糊弄了，这都无法打动这个铁石心肠的帝君了？ 空气极为沉闷，冷得时玖被寒气激起来一身的鸡皮疙瘩。 清衍沉默了很久，再看向时玖，怒意又压制了些，只是口气更沉了，开口又是两个字。 “解释。” “……啊？”时玖懵了。 这特么还要解释什么啊？她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啊？ 若不是被捆住了，时玖真的是要抓耳捞腮了。 她试探着，小心的打算再解释一遍，道：“我真的……只是好心……” 清衍抬眼盯住了她，她一梗，重复的话语就这么吞了回去，心虚的移开了视线，小声嘀咕道：“那还有什么要解释的？你倒是说清楚啊？” 清衍坐得沉稳笔直，手却是藏在袖中早已经捏得发白，他一字一句的道：“为何瞒我？” “我这不是害怕……”时玖没说完，清衍就接着问道：“为何要跑？” “还是害怕啊，你一副要把我红烧了的样子……”时玖心虚至极，可也算回答了，但清衍听没听进去就不知道了。 “所以……只是为了报恩。”清衍应该是没听进去，只是自顾自的说话，“只是因为禁术反噬，所以不得离开罢了？” 时玖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想想好像又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她有些犹豫，抬眼看清衍，可他坐得平稳笔直，一身气派高贵清冷，除了太过冷漠，好像气势都没有之前那么恐怖了。 她迟疑着点了点头，觉得这样解释是对的吧？ 才道：“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才会这么缠着你的。” 清衍的气势突然一散，沉默着不说话了，时玖感受不到那种气极了的压迫，觉得这事有戏，小心翼翼的继续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清衍帝君才想着要报恩的，是我修为浅显，没看出您的仙身……是我好心办坏事……” “你因此断了八尾。”清衍突然接话，好像都知道时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时玖连连点头，他才继续道：“所以回到仙界后，才会毫无理由上来骂我一句。” 想起那时候，时玖那一脸愤恨，他平日里什么事情都不上心，还以为她只是认错人罢了。 所以那时，她明明是恨他的。 恨他断了她八根尾巴，害她仙身不稳，差点神魂俱灭……倒是真的有理由这么恨他，只骂一句，也算轻的了。 所以下界付出的那么多，那些担心，那些奋不顾身……只是因为命运相连？ “所以在下界时做的一切……”清衍声音平淡，毫无波澜，却又很是紧绷，像是每一个字都是牙缝里挤出来的，“只是因为不得已？” 时玖心虚的点了点头，没敢看他。 “上次伤势加重，不是巧合。”清衍的眼冷漠的看向了时玖，时玖有些心虚，可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怪怪的，只能小声的承认道：“我……我当时只是想离开，怕你发现是我后会责怪我……” “那为何又回来了？” 时玖总觉得清衍注意的点和她不太一样。 踌躇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反正底都掉光光了，要是他怎么都不肯原谅，也不多这一条了吧？指不定还会看在她坦诚一切的份上，大发慈悲惩罚得轻一点呢？ “我原以为禁术被你挣脱了就没事了，可没想此事因果牵扯这么大，禁术反噬不肯放过我，在你身边的时候，因着你仙力强大，还可压制一二……一旦离开，这禁术反噬，就会要了我的命。” 她垂下眼眸，倒是比刚才真诚了不少，“所以……才被重伤了又回来，苏予说，只要在你身边待个百八十年的，这反噬的力量就会被消磨干净，我……就不会有事了。” 清衍轻轻的磕上了眼帘，藏住了眸中翻腾而起的情绪，那些已经控制不住的情绪全都关在了心里。 “只是这样？”他还是隐忍着，又问了一句。 明明是自己想要知道的，明明是他自己非要问得这么清楚的，得到了答案，却又不肯相信，非要再确定一遍。 时玖想了想，好像没别的了，都说得不能再明白了啊？ 于是抬头看清衍，清衍这会儿又端正坐好了，垂着眼眸，长睫挡住了眼中波光，只觉得他眼中暗沉，那总是澄净的光芒好像湮灭了一样。 可除了觉得冷漠，好像也看不出别的来，此时时玖只希望他不要那么生气，哪里还敢多说点别的？ “只是这样。”时玖真心实意的回答，“我保证，再没有任何欺瞒，我真的只是无法离开……我……” 话没说完，清衍突然站了起来，身影猛然压下，只看到那层层叠叠的衣襟猛然靠近，那线条优美的下颚线，冷冽刚毅的凑到了眼前，清衍身上冷冽的气息瞬间虏获了她身周所有的空气。 时玖惊得叫了一声，“帝君饶命！” 作者有话要说： 时玖：不怪我傻看不出来，实在是这狗比……太沉得住气了，根本没啥表情啊！看不懂看不懂啊，惹不起惹不起。 第32章 清衍突然靠近，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了时玖的上方，却也没真的碰到她，只用手撑住了床板，不过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带着他冰沉的气息，倒是真的吓了时玖一跳。 毕竟清衍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情绪和举动，怎能不吓人一跳？ 时玖是条件反射的闭紧了眼睛，缩成一团叫了一声，“帝君饶命。” 清衍微微一愣，感觉到了时玖竟然真的害怕他。 心中一时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时玖。 时玖小心翼翼的眯开眼睛看了一眼，只看到清衍的发丝柔柔的落下来，还有他穿得齐整的领口和完美的下颚……只是靠得太近了，她心里‘咚咚’两声，跳得剧烈…… 不过就僵持了这一瞬间，清衍的手按在了时玖的额头上，庞大的仙力瞬间将时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这些仙力磅礴，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冰冰冷冷却又和清衍本人一样，其实是很温和的，不伤人。 时玖仓惶的睁开眼睛，不知道清衍是想干什么，下意识的动了动，却因为被绑得实在紧，根本动弹不得。 那些仙力很快填满了时玖干涸的经脉气海，那些因为反噬而一点点失去的修为也渐渐充盈了起来，冰蓝色的仙力将两人包裹在一起，时玖眼前只看到一阵阵的光亮，还有清衍放在她额头上那只略微有些温暖的手掌。 ”你干什么？”时玖不由得问出了口，可清衍却没回答。 仙力很快充盈了时玖的身体，却还在不停的上涨，时玖忍不住哼了一声，只觉得四肢百脉都要撑破了一般，气海隐隐发疼，时玖轻轻的喊了一声，“苏清衍？” 她好像知道他在干什么了…… 时玖的身体因着断了尾，修为不断的下降，储存不了多少仙力，可清衍用强大的仙力助她突破，生生撑开了那狭窄的经脉和气海，因为时玖原本的修为远不止于此，所以虽会有些疼痛，却并不会受伤。 等身体里的仙力到达一个临界点的时候，气海猛然被开拓了，经脉之中被堵住的仙力又开始流畅了起来，甚至能容纳下更多的仙力了。 时玖的身后‘砰砰’两声长出了两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她还有些懵，随即第三条尾巴，第四条尾巴相继长了出来…… 这一番时玖惊吓不小，如此强硬以仙力开拓她的气海经脉，助她修为上涨，一条尾巴抵得上时玖修行千年……自第四条尾巴开始，再修一根尾巴，能抵两千年，甚至更多的修为…… 这还是时玖自己修炼，像清衍这种以自己仙力助她强行突破的，不知道要耗费他多少修为！ 这世上哪有什么捷径可走，修炼本就是一步一个脚印的事情……如此方法，他不知道要承受些什么？一旦遭受反噬，必然伤了根本！ “苏清衍，放开我，我不要了，不要了！”时玖挣扎了起来，却是猛然感觉到自己身上那些无形的，一直被纠缠着的束缚也一点点的断裂了开来。 她的修为上涨，因着清衍的仙力强大，甚至用不了百年……就已经挣脱了那禁术反噬的力量？ 时玖心中惊惶，不知道清衍为何突然要这样做？ 明明此刻受益的人是她，可是她却开心不起来，甚至有些害怕，更是隐隐担忧起来…… 是她说错话了？怎么总觉得清衍的情绪不对啊？ 不过时玖此刻也想不得那么多了，前四条尾巴好突破，甚至他的仙力强大到了已经将禁术的反噬都完全挣脱了，可他却还不住手，仙力越发蓬勃，是要继续强硬的助时玖再长出一条尾巴，甚至更多的尾巴…… “苏清衍，你快停下，停下，我不要了……不要这样，你会受伤的！”时玖蓄足了力量，她此刻体内全是未能转化的仙力，强硬一动，四条大尾巴晃动不停，身上那些绷带和束缚咒都全被挣脱了。 一得了自由，她一把抓住了清衍的手臂，将他往外推。 她本是憋足了劲的，却没想清衍到那么轻易就被推开了，甚至还摇晃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仙力散去，那些冰蓝的光芒一点点的暗淡了下去，时玖急忙从床上下来去扶清衍，却被他一侧身让开了，他抿着唇，脸色有些苍白，半垂着眼眸，表情冷淡，满脸写着生硬和不允许接近触碰。 “你……没没事吧？”时玖收了尾巴，巴巴的站在他身边，伸出去的手也僵住了，看他抗拒，又只能收回了手，背在了身后。 “你可以离开了。”清衍淡淡的说了一句，语气冷漠到让人觉得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