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呜呜呜沈扶摇哭着跑出去,手中不自觉的捏紧黑石项链,她想找个人好好哭诉,她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殷慈,她想问为什么身边的人都渐渐离开她了呢呜呜呜呜。

    见沈扶摇跑远,沈小灯一把推开长越。

    长越擦了擦嘴唇,心中微冷又刺痛,恨声道:“你果然就是为了羞辱我。”

    羞辱?这次你可真的想错了,要不是为了设这个局,她都懒得来长府告诉他真相,在幻兽森林和身世的双重打击下,无论何时何地,长越再遇到她都会想起她曾给予她的痛苦。

    他的一生也会陷入这种痛苦中,飞升无望,和女主的感情也无法继续,她犯不着再浪费力气羞辱他,对于沈小灯来说,长越已经没什么用了。

    于是,长越本以为会看到沈小灯熟悉的恶劣神情,意外的是,沈小灯只是站了起来,冷漠的看了他一眼。

    就像……他退婚当日那种漠视的眼神。

    沈小灯的漠视比羞辱跟让他难受。

    之所以做这些难道不是为了把他牢牢的抓在手心里,甚至命令他做违背道义的事情,这样才符合她这个恶毒的人,可是为什么要漠视他!难道不应该把他拽入她的世界中吗?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面临未来的道魔漩涡。

    为什么……沈小灯只是轻飘飘的给他一个眼神,便轻易的离开了。

    甚至他没有能力把她留下来质问。

    这算什么?!

    长越的手一掌拍向金松,这棵存货了千百万年的古树轰然倒塌。

    *

    沈小灯的心情现在一个词就可以概括:神清气爽。

    希望女主沈扶摇也能符合一个原女主的设定,去找男二号殷慈好好哭诉一番吧,最好引起他的怜惜,恨不得把她抓起来为她出气才好。

    作为一个优秀的猎手,引君入瓮才是高cao。

    很快就到了拔剑的日子,纯钧巨剑是沈家的镇派至宝,不是随便就可以去取的,要拔剑得先通过一个凶险无比的阵法,量其修为,量其决心,量其是否有资格走到沉木崖,如今阵法已经布置好,只看沈小灯敢不敢来了。

    只有到过沉木崖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做纯钧巨剑。

    断崖千丈有余,高耸入云,一侧苍崖翠壁,发舒气象而凌薄光景,山涧郁郁葱葱,也有碧杉紫柏,抬眼看去红霞漫天,另一侧却是枯藤盘苍石,无云无风,巍峨险峻。

    千年前,纯钧巨剑当空劈下,将沉木崖一斩为二,其中一半被剑气所震化为泥土,另一半则为剑鞘,慑于剑光,沉木崖一侧无草无木,只余半截巨剑斜.插在断崖之上,如一个巨人,居高临下的睥睨众生。

    沉木崖下,好些个沈氏子弟都在等沈小灯出现。

    毕竟从来没人成功过,拔剑已经渐渐成为一个家族传说,谁也没料到沈小灯会有勇气来挑战这个传说。

    而另一边,沈家几个德高望重的人则坐在高台上,包括沈南、二长老、沈星招之父等人,本来执法长老沈雪真也该来监督过程,但她对沈小灯筑基三层的修为嗤之以鼻,根本不想浪费时间专程来一趟。

    二长老轻捻下巴上的长须道:“哎,多少年了,上次拔剑的人还是族长……我那时候还是个垂髫小儿。”

    沈星招之父看了一眼双手抱胸,一会站在树上一会站在石头上的沈星招,心里又忍不住想骂,拔剑的是沈小灯,他这个蠢货在紧张什么。

    “是啊,族长当时已经金丹后期,也没能拔剑,现在的年轻人不知说是自信呢还是自大。”

    站在后面的沈南低声道:“是无知。”

    大家都没说话,沈南瞥了一眼沉木崖口的阵法,眼底微暗。

    而沈如海双手背在身后,等待着沈小灯的到来。

    当第一缕曦光照进沉木崖,一道纤细的黑影由远及近。

    沈小灯面容沉静,身后跟着小玉闻和一条大黄狗,不像是去取纯钧老祖留下的巨剑,倒像是是去山间踏青,从容又淡定。

    “来赌吧,沈小灯什么时候从沉木崖无功而返,我赌一个时辰,两百块下品灵石。”

    “也太看不起人了,我赌半个时辰。”

    “哈哈哈哈那我赌一盏茶的功夫。”

    人群里立即响起一阵哄笑。

    突然,一道剑光闪过,刚才哄笑的人额间纷纷掉落一缕头发,这些人立即被吓的噤声。

    沈星招收起灵犀,暴躁道:“都给小爷闭嘴!”

    面对沈星招的修为和地位,众人敢怒不敢言。

    沈小灯目不斜视的从他们眼前走过。

    到了入口,沈如海正在等她,才两天不见,沈如海竟生出几根白发,一夜老了十岁,他望着沈小灯,望着她的眼睛,一滴热泪从脸颊流下,这孩子的眼睛真的像她的母亲,他对不起她母亲!

    “小灯,跟为父回去吧,为父……知错。”

    这是沈如海两世以来第一次跟她道歉。

    “……”

    沈小灯与他擦肩而过。

    空气中只留下她一句近乎呢喃的话语:

    ——沈如海,感谢你的养育之恩。

    父女情断。

    沈如海捂住心口,泪流不止,双膝一软跪在了沉木崖下。

    入口的阵法是六花阵,以沈小灯为圆点,分别从六个不同的方向发动攻击,设阵之人点石成兵,攻时成人形,退时化为普通巨石,进可攻退可守,而且六个方位相连,相互配合,威力又增大了数倍。

    要破阵颇废时间,沈小灯沉住气,右手剑不断的闪烁寒光,左手.雷电光耀眼,面前的石块一个接一个的炸成碎块。

    当右下方的第一个阵位被毁,沈小灯一喜,这个阵法如一张细密的网,连接时威力最大,但只要突破其中一个,剩下的就好解决了。

    她不再控制灵气,快速运转丹田灵力,化掌为拳。

    噼里啪啦。

    所有石兵同时爆破,所到之处皆是焦土,烟雾缭绕中,沈小灯却察觉到一丝异常。

    正在这时,一道水剑突然朝着她的心口刺来。

    沈小灯连忙祭出长剑,将自身神识注入剑内,与水剑缠斗在一起。

    这六花阵下还藏着水杀阵!这只是个守剑阵法,为什么会布一个杀机毕露的阵法?而且还精心隐藏在六花阵下,是谁想杀了她?沈小灯脑海中分别浮现沈南和沈雪真的脸……只是现在由不得她分心。

    面对六花阵还有余力,可水杀阵却是在她修为之上。

    不到半个时辰,沈小灯已浑身血污。

    水杀阵能摄取她身周的水气化为杀意,防不可防。

    她的雷火双灵根要跟上水杀,几乎慢了一倍的速度,看来布阵之人非常了解她的缺陷,要破阵是无法靠小聪明和运气的,只有拼了。

    沈小灯逼出一滴精血,运转火灵根,一道真火借着精血打出,灼灼燃烧,周围的水气和杀意瞬间被焚烧,然而不到两个呼吸间,又是铺天盖地的水杀之气。

    继续逼出精血。

    外面的人看了眼天色,都两个时辰了,怎么连入口阵法都没破。

    刚才被沈星招呵斥的黄衣青年故意说道:“我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都是假把式,散了散了,真是无聊。”

    其他人也笑嘻嘻的附和,他们压根就没把沈小灯放在眼里。

    至于取得试炼头名……不过侥幸而已。

    就在沉木崖的不远处,一白衣青年沉默的站在树梢上,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高台上,眼看着时间过去,沈小灯还没出来,沈南在后面慢慢的翘起唇角。

    看你死不死……

    还未等嘴巴彻底扬起,突然听见入口处‘砰!’的炸开,同时喷出数道火舌,焦烟四起,一道黑影从火焰中踩着飞剑飞了出来。

    等大家看清楚,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沈小灯……简直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衣服都分不清是黑色还是血色,一张脸惨白如纸,再看她身形不稳,一双手十个指头尽是血洞,手臂止不住的在颤抖,让人怀疑她下一秒会失血过多而昏死。

    一看便知,沈小灯用了精血将修为短时间大幅度提高。

    只是精血事关寿阳,燃烧精血就是在燃烧自己的寿命,不到生死关头,修士不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举动,为了破阵拔剑沈小灯竟然能做到如此……刚才说侥幸的族人此刻都紧紧闭上了嘴巴。

    藏在后面的白衣青年见状,不自觉的捏紧双手,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眼睛已经无法离开那道黑影。

    沈南沉下脸,被她逃了!不过浑身是伤的去拔剑?他看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撑不下去。

    沈小灯已经不在意周遭的一切。

    她吞下沈玉闻给她塞满了玉瓶的丹药,短暂的调息后,勉强恢复清醒的神智。

    ……终于站在了纯钧的面前。

    如此之近。

    她更感纯钧之巨,一种无形的压迫几乎让她喘不过气,站在巨剑的面前,她简直连只蚂蚁都不如,更不要说撼动它。

    强忍着退却之意,沈小灯咬了下舌尖,让自己清醒,她好不容易走到了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纯钧巨剑浩然正气,斩一切邪魔,只有拥有它才能和殷慈、朝玉京他们一较高下。

    她已经……不能再忍受成为别人随意杀戮的配角。

    一道明亮的光从她双目中迸发,她如站在深海中,四周的空气都在逼迫着她投降,可是,沈小灯咬牙,汗水打湿了她的额头,她还是慢慢的向纯钧巨剑抬起了右臂。

    轰隆!

    天边红霞散尽,电闪雷鸣。

    看到这一幕,原本嘲讽的众人都忍不住为沈小灯揪心。

    甚至有人感受到了一丝道意。

    天之大道,不畏物极,不畏鬼神。

    往往只有大能突破时,周围之人才会同时受益感受天道,没想到的是,如今在沈小灯拔剑时,他们居然也能有所了悟。

    沈小灯明显感觉到纯钧巨剑的排斥之意,很明确,在纯钧的面前,她没有资格……个屁!

    她有没有资格只能由她自己判定,谁也不能阻止她!

    一丝精纯的灵力从她指尖流向纯钧,沈小灯内敛神识赋于玉魄寒髓之上,去吧,去唤醒纯钧敢铸造时的同源之力,她一定要让纯钧承认她。

    纯钧巨剑接触到熟悉的气息,像是经历过千百年的时光,沧海桑田,跨越时间而来。

    玉魄寒髓根据沈小灯指引,如一道流光缠绕在纯钧巨剑之上,干净澄澈的灵力让纯钧放下戒心,不断的感受这股亲近的同源灵气。

    沈小灯盘腿而坐,蹙起眉头,小心翼翼的挪动纯钧巨剑周围的岩石。

    山不过来,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