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

    “嗯, 我女朋友吐槽过。”恶魔小姐把那几章从头到尾给他念了一遍。

    “那么,作为如今唯一的创世神, 我可以告诉你真相。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是被‘重置’过的。”

    “得到神座后,我重置了整个世界,抹掉了曾发生的真正残酷的圣战,以及其余所有神明存在过的痕迹。你也清楚,天堂和地狱的那两次圣战,不过是小孩子打架般的儿戏……之所以要挑起圣战,是因为,我要顺应曾经那个世界的历史,以此添补漏洞。”

    天使先生点点头,并没有对这种颠覆性的真相产生什么震动。天使先生从未在乎过世界观这种玄妙的东西。

    他甚至有闲心类比:“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原本的世界a,在你获得唯一的神座后,编写了代码改写,变成如今的世界b。然而因为世界a与世界b是相通的,所以世界a里关键性的事件,你必须让世界b也发生一遍,否则可能会导致系统崩溃。”

    “世界a里有两次圣战,过程血腥而残忍。世界b在你的控制下也发生了两次圣战,过程堪比幼儿园小朋友扔泥巴。而有一本名为《世界起源纪实》的书,记录的是世界a的史实,诞生在世界b里的生灵只有接触这本书,才可以看见世界a发生过的事实——这本书是法则创造的媒介。”

    耶和华欣慰极了:“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噗哦。”

    类比完毕的天使先生收回了拳头。

    “所以,这到底和我的心有什么关系?”

    耶和华捂着自己饱受磨难的鼻子,疼得眼泪直冒:“我我我马上就要说到了!你就不能耐心点吗!”

    “不能。”

    “……你的心,是在世界a丢失的。我当时也不知道你把自己的心扔哪儿了,所以必须要让你亲自去浏览世界a的真实历史,才有可能判断出它如今的位置。”

    创世神忿忿地说:“《世界起源纪实》,会让读到它的生灵在梦境里,回想起自己在世界a经历过的所有。所以我让你去找它,读它——”

    天使先生冷漠地怼回去:“你没说要读。”

    ……找书不读干嘛啊?!当厕纸吗?!

    耶和华撇头,不让自己在他“我就是不爱读书”的理所当然表情下停留,转身悲愤地推开了密室的门。

    “算了,我也猜到一点,你这个奇葩……我这里,只知道关于你在世界a的部分经历,并不是全部啊。剩下的自己推理去。”

    【恶魔小姐的梦境里,世界a,真实发生的过去】

    她,达特妮斯大人最厉害的信徒,族里没有一个魔敢忤逆,近年来在药剂与法阵研究上堪称顶尖的天才存在——竟然被一个山里的野孩子踹下了床!

    恶魔小姐气得吱哇乱叫:“你这个不知礼数的野人!”

    野人背对她在拨弄炉火,根本懒得回头。

    “混蛋!”

    对方不为所动。

    “蠢货!”

    对方不为所动。

    “猪……阿嚏!”恶魔小姐哆嗦了一下——她刚才被野人强行掀开了被子,此时只穿着真丝的小睡裙,双手被麻绳绑在背后,整只被丢在小冰屋铺满冰雪的墙角,姿态很是狼狈。

    她开始大声嚷嚷:“我冷了!我要烤火!”

    山里的野孩子总算屈尊回头看了她一眼。

    “冷就冻着。”他钴蓝色的双眼透明得可怕,仿佛任何事物都没有资格倒映在眼底,“小强盗。”

    “……你,你有本事再叫我一遍!我才不是强盗呢!我、我可是未来的达特妮斯!”

    少年冷淡地总结:“也就是说,现在你连名字都没有。”

    ……混蛋!

    恶魔小姐被戳中了痛脚:“我是因为,注定要继承达特妮斯的神位,所以大人才没有赐给我名字!我早晚都会拥有那个最厉害的名字,其他信徒普普通通的名字,我才不稀罕呢!”

    少年:“哦。”

    ……这个野人太能气魔了!

    恶魔小姐怒斥:“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等我将来成为达特妮斯,就来——”

    “我没有名字。”少年似乎变得不耐烦起来,“他们都叫我【影子】。”

    【影子】不过是去了稍远点的地方打猎,结果回家后险些被门口的魔法陷阱阴死,进家门后发现自己的床也被霸占了,还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信徒问东问西——当然,这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你偷吃了我的鸟蛋。还浪费食物,把剩下的埋在炉灰里。”

    恶魔小姐觉得难以置信。她短短十二年的生命里,所遇到的刺杀冲突,都是出于信仰、权力、神明等等复杂的理由——事实上,刚才恶魔小姐还以为对方是想拿自己来威胁达特妮斯大人呢。

    “你认真的?就为了吃,把我绑着?”你是饭桶吗?

    【影子】又不理睬她了。他回头,抽出一把银亮的匕首,稍微戳了戳埋在炉灰里已过了一夜的蛋壳——都结块了。

    “啧。”

    恶魔小姐还想申辩什么,就见炉前的少年直起身子,拿过匕首,慢慢走近她。

    “你浪费了我的食物。”他说,俯身将匕首贴上她的脸,“你要还给我。”

    他要吃了我。

    真的吃了我。

    恶魔小姐这才意识到危险,她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想到传言里会吃掉其他信徒增长自己力量的狼信徒——

    “我我我会很多事情!我可以帮你做药剂!我可以替你的小屋增加很多防护阵法!”

    冰冷的匕首仍然坚定地滑过她的侧脸,似乎对方正在寻找一个方便下刀的位置——

    恶魔小姐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只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通乱喊:“我我我将来会长得性感又漂亮!我可以当童养媳!我会编织会插花会折纸还会做菜!”

    匕首猛地停下。

    恶魔小姐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发现对方正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自己。

    她有点难堪地缩了缩——恶魔小姐记事起就接受着魅魔信徒们专属提高力量的训练,自然知道最能打动雄性的是什么……嘁,她原本是打算在自己的成年礼上才……却为了活命,现在就要……

    “你会做菜?”

    对方突然开口,“那你为什么要把我上好的鸟蛋埋在炉灰里?小骗子。”

    恶魔小姐:……?

    难道,吸引对方的,不是什么童养媳,而是做菜?

    她抛下满脑袋的问号,急忙证明自己:“那不是浪费食物!炉灰里有余温,我又没有在你的屋子里找到温水和锅,所以就把鸟蛋放在里面煮熟,这和叫花鸡和烤山芋的原理是一样的!你直接把鸟蛋拿出来,敲开外壳,就可以直接吃了!不信你去尝尝!”

    唔。

    不尝白不尝。

    恶魔小姐发现对方收回了匕首,不禁大松一口气。她这才发现自己后背黏黏糊糊的——刚才出了一身冷汗。

    但如今恶魔小姐可不敢嚣张地提要求了,她忐忑地看着那个自称【影子】的野孩子走回壁炉前,拿出鸟蛋后敲碎,眯起眼睛审视了一番蛋壳里的东西——

    “这和我平时吃的不一样。”

    “你尝一尝!我我我不会骗你的!”

    恶魔小姐见他捧起蛋壳,低头,小心地去舔了一口。那个姿态莫名让她联想到年幼的独狼。

    ——然而,优雅、谨慎、缓慢的进食动作——只是第一口而已。

    尝了一口后,对方猛地一顿,接着把脸一埋,响起一阵唏哩呼噜的粗暴进食声,不消一分钟就把蛋壳舔得干干净净——

    恶魔小姐嫌弃得往后退了退。

    不就是烤熟的鸟蛋吗。真是个野孩子。

    “……我吃完了。”

    野孩子放下蛋壳,抹抹自己还沾着残渣的嘴巴,用比刚才专注炙热许多的眼神看向恶魔小姐——

    “叫花鸡,烤山芋,那是什么?”

    恶魔小姐清清嗓子。对方不再透明、闪闪发光的眼睛,让她意识到,现在是嚣张起来的时候了。

    “我要洗个热水澡!然后,嗯,我要一张软软的小床!”

    少年皱了一下眉。

    恶魔小姐急忙补充:“我会做叫花鸡,烤山芋,还有烤兔子,烤鸡,猪rou卷等等等!你刚才吃的鸟蛋还可以煎蛋饼!”

    少年皱起的眉迅速平复。

    “我知道了。你要先把叫花鸡和烤山芋做出来,我吃完去给你做床。”他站起身,拍拍裤子,拿过匕首就要向外走,“你刚才说的这两道菜,分别是用山芋和鸡做的?我立刻回来。”

    “……等等!你先把我松绑!”

    山里的野孩子。

    好骗的大呆子。

    黑暗神明的信徒看对方没有丝毫犹豫,就直接走过来给自己松绑,不禁在心里偷偷笑开了花。

    ——她看上了这个漂亮的小屋子,才不会和他分享呢!掠夺占有可是大恶魔的天性!给他当牛做马,祈求对方能给自己施舍点居住空间——怎么可能?

    昨晚在门外设下的陷阱,一定是因为她太困了,所以陷阱太拙劣,才没能控制住这个只会挥刀的野孩子。现在恶魔小姐集中精力,那份自己发明,随手携带的剧毒黑色粉末就捏在手心——等他松绑完毕,自己就立刻跳起来往他脸上撒——

    “呆子!”

    恶魔小姐猛地一扬手,致命的粉末尽数落在少年脸上。

    “这可是我专门研究的,它会杀死任何阵营的信徒,连达芙妮都不敢过分挑衅我就是因为这个,你必死……”

    少年眨眨眼睛,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粉末。

    他平静地警告:“不要乱丢垃圾。”

    恶魔小姐:……???

    她慌乱地向后退:“怎么可能,我的药粉绝不会出错,这可是——”

    【影子】嗤笑一声,步步逼近,撑出双臂把她困在冰墙上,匕首再次贴上恶魔小姐细嫩的脸颊。

    “我是神明,小强盗。”他轻声道,“别想着逃,去给我做叫花鸡和烤山芋,否则……”

    “我吃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给上一章没看懂的小伙伴:并不是穿越什么的哦,因为恶魔小姐读了那本书,达特妮斯让她“睡一觉”,所以她在梦里回溯了自己在世界a的过去。这里就是真实发生过的曾经。

    而一开始她听到的【如你所愿】,是曾经里某人说过的某句话;一开始发现自己出现在战场上,是《世界起源纪实》向她展示真正的圣战

    过去的他们生活在真正的战争年代,天使先生不提,恶魔小姐的举止表面上就很贴近真正的恶魔了,不会像和平年代的她那么软(譬如强占人家屋子还想把屋主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