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朱琳娜缺席了一堂课后，在体育课时晚了十分钟回了队列。因为都是排球小组的关系，所以蒋朝夕也看到了。朱琳娜似乎哭过，走过来时眼角还挂着红。体育老师见了也没多说什么，二十分钟的小练之后，照常的自由活动。 女生们立刻围在朱琳娜身边，安慰和询问声都有。蒋朝夕停在一边，显得有些突兀。她想了下，转身朝排球场的拐角去了。 原本以为这样就能清净一些，也不用和朱琳娜彼此尴尬，没想到只过了几分钟，就有女生结伴朝她这边走。 最前面的高个女生眼神落在她身上，嘴角崩的很直，是很明显的找茬姿势。蒋朝夕记得这个女生的名字叫朱瑾，和朱琳娜似乎是堂姐妹，平时也经常玩在一起。 意识到这一层关系后，蒋朝夕站直身子，她偏头看了眼她们身后，果然见不远处的朱琳娜在朝她们这边看。察觉到她的视线，朱琳娜并没有躲开，而是直直地看向蒋朝夕。两人对视几秒后，朱琳娜偏头和旁边的女生说了什么，接着就结伴走了。 蒋朝夕收回视线，几个女生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蒋朝夕，我们谈谈？”为首的朱瑾开了口。话听起来像是询问，但是不等蒋朝夕回答，已经默契地分散成了半圆，把蒋朝夕围在了中间。 蒋朝夕默默看了眼四周，除了身后的矮墙，前面所有的方位都被堵住。很明显，想要直接离开是不可能了。蒋朝夕叹了口气，她一点也不想把对付卢一那套在学校里拿出来，只是似乎低调没用了。 见蒋朝夕没说话，朱瑾又问道：“蒋朝夕，你最近做的事是不是太过分了？” “嗯？“蒋朝夕轻轻靠回矮墙，看着对面的女生，等着下文。 蒋朝夕不为所动的样子刺激到朱瑾，她少了刚刚的迂回，高声道：“周蔚已经被你害的转学了，你还不甘心？我堂妹朱琳娜哪里得罪你了？就因为帮周蔚说过几句话，你就要到老师那里告状说她算计你？” 旁边的女生接话，“都是同学，你怎么能这样？” “还有呢？”蒋朝夕问。 “……”女生们被噎住，互相对视了一眼。见蒋朝夕依旧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后，似乎被激怒，立刻有人开口：“不要觉得和邱秋关系好，就能搭上隋彧随便欺负人！” “哦。”蒋朝夕点点头，“谢谢你提醒我，原来搭上隋彧还可以这样。” “……”朱瑾绷着嘴角，眯眼看着蒋朝夕几秒，哼笑了一声，“蒋朝夕，天天跟在隋彧身后，你不是想追他吧？”她的话里透着nongnong的嘲笑和恶意，“你觉得你这样的和隋彧配吗？” “你们经常用‘配’或者‘不配’来衡量自己和别人吗？”蒋朝夕露出不解的表情，随即笑了一下，“抱歉，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会用衡量货物的词汇衡量自己。” “咬文嚼字没意思。”朱瑾咬着牙，脸色已经很难看。“像你们这种女生我见得多了。家里没什么钱，好不容易进了所名校，就想着和富二代搞好关系，天天做梦把自己当小说女主角。可惜，连给人提鞋都不配。” “哎，有些人也许天天做梦被校霸按在墙角亲呢！哈哈！” 话刚说完，女生们一起笑出声，夹杂的挖苦恶意毫不掩饰。 蒋朝夕站直身子，朝前走了几步，贴近一旁的女生，直到后退了几步。她笑了下，低声问：“联想的这么顺畅，平时没少脑补吧？” 没等女生反应，蒋朝夕又叹了一声，很可惜的样子说：“可是怎么办呢？成为邱秋朋友的人不是你们。能搭上隋彧边的人也不是你们。难怪要把那些烂俗的玛丽苏片段扣在我头上，是想让我替你们实现青春期的少女心愿吗？嗯……倒也不是不可以。” “你！”朱瑾被蒋朝夕的话气的直哆嗦，手不受控制地扬起来。 就在这时，一侧传来一声轻笑，女生们侧过头，就见隋彧抵靠在旁边的排球网柱上，偏头朝她们看。一时间没有人出声，蒋朝夕也只顾得愣愣地看着隋彧。她不知道是该先问隋彧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还是该先确定他听到了多少。 朱瑾的手在看见隋彧后就顿在了半空。隋彧偏头一看，视线在朱瑾身上转了一圈，眯起眼盯着她，“你叫什么？” 朱瑾浑身像被泼了冰水似的抖了下，立刻放下手，抿着唇，没回答隋彧的话，但也不再敢看他。 隋彧嗤笑一声，并不执著于朱瑾的回答。他不再理会几个女生，径自走到蒋朝夕身边，对她说：“走吧。” 蒋朝夕也回过神，点点头。 两个人一左一右穿过几个女生，直到他们走远了些，朱瑾等人才回过神，呼吸放松了些许。两个人走的并不远，所以对话也断断续续地传来。在听清隋彧的语调后，几个女生都面露惊讶，因为，那是她们从没听到过的，来自隋彧的温柔。 而此时，蒋朝夕已经随着隋彧走了一段路。 心情恢复了很多的蒋朝夕侧头看向隋彧，问他：“隋彧，你怎么没在打篮球？” “嗤。”隋彧似笑非笑地撇了一眼蒋朝夕，眯眼反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只会打篮球？” 蒋朝夕摸摸鼻尖，摆出真诚的模样接着问：“……那你还会？” “我还会……”隋彧突然停下来，弯腰凑近蒋朝夕，视线与她持平，语带深意地说：“满足青春期的少女心愿。” 作者有话要说： 隋彧【靠在墙角】【闭眼】：我准备好了，来吧，把我按在墙角亲。 蒋朝夕：？你有事吗？ 第31章 蒋朝夕直觉不对地后退两步，不再接话。隋彧似笑非笑地凑近蒋朝夕，停在她面前不足一拳的距离，别有深意地扫过她的唇角，低声问：“真的不想试试？” 蒋朝夕立刻紧紧地抿着唇，耳尖泛出红色，用力崩住脸，回隋彧：“你别闹了。” 隋彧盯着她眼角的渐起的绯红，唇角勾起，猛地凑近蒋朝夕的耳朵。“隋彧？！”蒋朝夕像是触电了一般，猛地退开一步，慌乱地看着隋彧，有些不知所措。 “我只是不想咱们说的话被人听见。”隋彧偏头，朝朱瑾等人的方向扫了一眼，示意蒋朝夕。 蒋朝夕顺着隋彧的视线看过去，朱瑾几个人立刻转过头，像是刚刚一直在偷窥。蒋朝夕皱眉，不知道两人的对话是不是被听见。没有来由的，她有些害羞，不希望被人知道她和隋彧间的互动。 “喂，她们听不到。”隋彧扫过蒋朝夕微皱的眉，出声安抚。解释道：“刚才只是想逗逗你。” “……”蒋朝夕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起伏着，羞恼和困扰缠着此时的她，让蒋朝夕没法继续冷静面对隋彧。她错开眼不去看隋彧，紧抿着唇，半晌才回隋彧：“并不好笑！” 话说完，蒋朝夕就不再看隋彧，错开身疾步朝前走了。 隋彧停在原地，看着蒋朝夕慌乱离开的背影，勾起唇，无声地笑了。 午休时间，邱秋先去了食堂占位置，蒋朝夕刚出教室，就碰到了张潜。 “蒋朝夕，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张潜的话让蒋朝夕有些意外，自从上次把手链交还给张潜后，两个人一直没再有什么牵扯。疗养院那边因为考试的关系，蒋朝夕没有去，于是私下里和张潜的联系也变得几乎没有。她不知道张潜有什么事要说，只是点点头，应了张潜的话。 因为上次一起在疗养院受伤脸上挂彩的缘故，年级里传过一阵两人间的绯闻，于是这次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为了避嫌走到了楼梯的拐角说话。 张潜低头看了眼手上戴着的手链，记起上次蒋朝夕交给他时特地在外面包了一层棉布，这样郑重又珍视的对待他父母留下的遗物是他从没有想到过的。张潜视线抬高，落在对面女生脸上，眼里多了些温度，低声道：“蒋朝夕，还要再谢你愿意帮我找回手链。” 张潜再次提起这件事，语气又十足的认真，让蒋朝夕微微愣神，随即灿然笑开：“这没什么。只是以后你要小心保管，毕竟是这么重要的手链。” “嗯。”张潜点头，随即再次开口，话里也带着些许的承诺意味，“蒋朝夕，如果你有事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可以帮你。”话说完，他的脸色开始些许泛红。 蒋朝夕没听出张潜的用意，只是笑了下。张潜见此低下头，眼里有些失落。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尽管只是短暂的空白，也让蒋朝夕非常尴尬。她想了想，试探着出声问张潜：“班长，你找我……有什么事？” 听见蒋朝夕问，张潜才回过神，抿着唇想了下，似乎面色有些挣扎。张潜的表现让蒋朝夕有些茫然，但看张潜犹豫纠结的样子，她还是没有出声，静静地等着张潜开口。 过了会儿，张潜终于出声说道：“蒋朝夕，你最近、最近是不是有些困难？” “嗯？”蒋朝夕被张潜的话问的一愣。接着就见张潜深吸口气，看着她说：“那天晚自习，校外的花坛边，你们几个人在那里……我听见隋彧和简修说的话了。” 原来那天的人是张潜。心里想着这件事，蒋朝夕分心地点了点头。接着就听张潜接着说：“蒋朝夕，我可以帮你。” “帮我？”蒋朝夕回过神，发现张潜的神色很认真，还带着些紧张，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蒋朝夕尴尬地错开眼，避过张潜的视线，想了想，斟酌着开口：“班长，如果你是想还我人情的话，其实不用的。我上次也只是举手而劳，并没有多困难的。”而且仔细算起来，帮张潜拿回手链的人，其实是隋彧。她也只是借花献佛而已。 想到这些，蒋朝夕突然有点抢人功劳的心虚。 张潜不知道蒋朝夕的想法，只是看到她低垂眉眼，面色绯红的样子，喉结滚动了下，也开始别扭地不知道往哪里看。 不远处，陈舟寒摸着下巴，低声嘟囔着：“哎，我怎么觉得那边在拐角说话的两个人有点眼熟呢。” 等了一会儿没人回他，陈舟寒扭头刚要接着问，就见简修摇摇头，轻轻对他说了句“闭嘴”。 陈舟寒顺着简修的眼神看过去，就见隋彧一脸阴沉地盯着拐角那，于是他立刻放弃发声，紧紧闭上了嘴巴。 张潜和蒋朝夕两个人莫名尴尬地沉默着。旁边走廊里渐渐传来脚步声，两个人回过神，意识到似乎已经有些学生吃完饭回附近活动。虽然两个人并没有什么秘密，但是被发现在这独处的话，一定又要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想到此，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你……” “蒋朝夕，我帮你只是、只是出于同学情谊，你不要多想，也别觉得有负担。”张潜舔舔唇，接着补充，“我知道你要练习古筝，我之前在一家艺术培训机构打过工，和那里的老师比较熟。我可以和老师说一下，以后，你可以在晚自习后免费用那的古筝练习。” 校庆演出里，最让蒋朝夕头疼的就是去哪借用古筝，以及去那里练习。也许是因为同样的家庭背景，张潜在无意间听到这件事后，第一个想到的也是这个问题。所以张潜此时说的话，对于蒋朝夕来说是很需要的。只是……蒋朝夕想了下，斟酌着开口：“班长，谢谢你愿意我。我——” 话说到一半，话说到一半，身侧突然出现一道人影，蒋朝夕偏头去看，就见隋彧冷着脸站在她身边，没有看她，视线停在对面。 蒋朝夕有些惊讶，又有些心虚，像是被突然揪住错处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她心情烦闷地抿紧唇。 在蒋朝夕沉浸自己别扭的表现时，两个男生间的氛围也并不愉快。张潜看着突然出现的隋彧，发现他阴沉的脸色后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又立刻咬紧牙直面着对方。他觉得，这一刻，他不能退缩。至于理由，张潜没空去想。 隋彧见此哼笑了一声，眯眼盯着张潜，勾唇笑。 “原来那天偷听的人是班长。”隋彧突然抬手，越过蒋朝夕的腰背，撑在右侧的墙壁上。这个动作立刻让蒋朝夕和张潜同时错愕，刚刚回过神的她再次陷入复杂矛盾的心理中没精力注意其他。 张潜视线停在对面那只像是把蒋朝夕揽进怀里的手臂上，下意识地绷直唇角，话里含着很多的深意回隋彧：“蒋朝夕和我都是资优生入学，我们背景类似，彼此之间也有更多共通的话题和想法。所以我知道她需要什么。既然能帮，当然会尽力帮。” “虽然她并不需要，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隋彧的重心放在了右面，也因此离蒋朝夕靠的又近了一些，像是在宣示主权一样。 隋彧视线落在蒋朝夕的发顶片刻，脸上露出了一些柔软的笑意，接着他回头看着张潜，不在意对方脸上震惊的神色，慢条斯理地说：“校庆练习需要的古筝和场所我已经找到了，所以班长可以不用费心。” “隋彧，我知道你有能力做到这些，只是——”张潜错开眼，对直视隋彧还有些负担。他停了一下才继续，“只是你要知道，不是谁都可以毫无负担地接受那样的帮助。” “那样的帮助？”随意收回撑在墙面的手，第一次站直身子正视对面的人。他挑眉重复着张潜的话，噙着笑问：“那是什么样的帮助？” “我们都知道你家世好，买一架古筝毫不费力，找个好的地方租下来也可以不在乎。但是我们不同。”张潜自觉把蒋朝夕划归到自己一侧，继续着，“即使我们的家境不如你，可也不代表我们能够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你这些帮忙。隋彧，有些时候，你这样的好心，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压力。并不会让我们觉得轻松。” “哦？”隋彧顺着张潜的话，低声试探，“所以不出钱的帮助更舒服一点，对吗？” “当然。这样少了很多压力。” “所以，和老师商量后，得到允许在学校音教室借用古筝和场所并不会让你有太多负担了，对吗？”隋彧转头看向蒋朝夕，伸手弹了下她翘起的刘海。 蒋朝夕回过神，闪开了些许，意外地看着隋彧，确认道：“你说的是真的？” “嗯。”隋彧偏头，轻“啧”一声看她，“本来中午想在食堂和你说，结果一直没找到人。” 中午时邱秋确实跟她说过隋彧几人在食堂等她，蒋朝夕也约好了。结果和张潜谈话就耽误了。想到这，蒋朝夕歉疚地笑了一下。 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亲昵又自然，自然到蒋朝夕偶尔流露出和平时不同的娇羞样子时，都没有人会觉得罕见。只除了对面的张潜。 第32章 张潜愣愣地看着蒋朝夕，视线在她微垂着的眼和浅笑的嘴角上徘徊。这样的蒋朝夕他并不熟悉。他以为，蒋朝夕是她一直表现出的那样内敛，带着超越了一般女生的沉稳。他以为蒋朝夕并不会有这样娇羞的样子。 张潜错愕又茫然，像是无声的背景板停在一边。直到隋彧掀开眼皮看向他，微点了下头和他示意：“总之，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朱琳娜在这件事的推波助澜，我希望班长不要和别人提起。” 张潜皱眉思考了会儿，沉默地点点头。 见此，隋彧满意地勾唇，接着视线转回到一旁的蒋朝夕身上，双手搭在她肩膀，微微使力把她调转方向。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走吧。邱秋急着找你。” “啊，好。”蒋朝夕点点头，试着挣脱，但这次隋彧并没有如她所愿，那双手指始终轻扣在她肩膀，并不会造成疼痛压力，但又让她不能躲开。蒋朝夕最终放弃挣扎，只是在被对方推着走的途中转头和张潜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