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孟鹤棠拿纸的手指摩挲纸页,发出揉动纸页的清脆声响。

    “可以。但是,不能移动毁坏里面的任何东西。”

    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道口,听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白鸽的呼吸,也越来越重。

    孟鹤棠回到卧室,将门紧紧关上。他没点灯,借着窗口泻进来的月光,走到柜子上,拿出了一坛酒。

    撬开密封的封盖,一阵浓郁的梅香扑鼻而来。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黑暗中,慢慢细饮,感受梅花酒从唇上淌到舌间,再由喉中缓缓滑到胸口的爽辣,馨香感。

    他觉得自己已经耐心地喝了很久,其实只是一小会儿。

    当他将第二杯饮尽,他已经坐不住,提着酒,大步走到墙角,按动开关,推墙而入。

    他已经将近半年没进来了。

    当他弄丢了她之后,他没有勇气再使用这个泉池。他一度想要将这里封死,又怕她突然有一天,会为了这个泉池偷偷回来。

    幸好没有封。

    里面一切如常,他的心却从未如此激烈跳动。

    他提着酒坛,坐在黑暗的池边,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那面晶石墙,上面亦是一片黑暗,和这些日子里,他苦涩昏暗的世界一样。

    他在等待一个人用一把火将这黑暗驱赶。

    然后再拿着那把火,从里面走出来,来到他的身边。

    忽然,他听见了一阵轻微的声响。

    是关门声。

    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叹息。

    就从墙的那边传来。

    一阵窸窸窣窣,像是整理东西的声音,然后咚咚咚,是光脚走在木地板上声响,从房间的这头,走到那头。

    就是不往墙后面这个等待着她的男人这边走。

    这时,他听见一阵水声,似乎在洗脸。

    紧接着,黑暗的墙壁下端,缓缓有光亮出现。

    孟鹤棠在黑暗里,紧紧看着这光亮,随着墙上巨画缓缓上升,越来越大。

    一双着着单薄亵裤的腿,也在光亮中越现越完整。

    接着是细软的腰,上下拉动着绳索的一对手,以及一只紧窄的肚兜。

    眼看就要露出那人的脸了,孟鹤棠此时已浑身发烫,澎湃的血液在体内流动地太快,令他脑袋微微发晕。

    忽然,那片巨画只拉到了一半,里面的女人就停止了拉绳索,巨画下端,堪堪停在了女人的锁骨上。

    孟鹤棠愕然,看着那女人放开绳索,缓步走向床榻。

    她这是……

    女人在床沿坐下,接着面向着墙这边,缓缓躺下。

    孟鹤棠呆呆看着那个像只小猫一样懒懒半蜷着身子,枕着一只手,眼睛望向这边的女子,眼睛状若痴迷,一瞬不瞬。

    他是喝了酒,但是,他不会看错。

    这个女人,是幼一。

    她头上还束着方才在书肆里,那个少年的发髻,她床榻边的衣架上,挂着那少年的长衫,倒在床脚边的那对鞋子,也是那个少年的黑布鞋。

    可她就是幼一。

    她有些焦躁,身体不停转变躺卧的姿势,一时趴着,一时歪着,没有一刻停顿。

    但翦水般的黑瞳始终投视着这边,和他一样,眨也不愿眨。

    她在等待。

    和他方才在等待她一样。

    孟鹤棠颤抖的嘴唇上,滑下了一道水痕。

    他撑地起身,大步走了过去。

    墙那头,趴在床上的唐幼一,方才还放松愉悦的神情蓦然一凝。她看到方才还黑洞洞的墙,蓦然出现了一截男人的长腿。

    那双长腿就立在墙后面。

    唐幼一慌忙从床上下来,踮着脚尖飞快地去拉升巨画的绳索。

    她实在太兴奋,太期待了,一边拉绳索,一边先弯下脑袋去,大大咧咧地凑到墙上看那人越显越多的身躯。

    当看到他整齐的衣襟,还没看到他的脸,唐幼一拉画的动作微微一顿。

    奇怪了,他怎么没脱衣服。不应该啊,每次他都是光.溜溜来光.溜溜去的。

    难道不是孟鹤棠?

    唐幼一趴在墙上认真看那人的衣服。确实是他,这件衣服,是她昨晚帮他备好,挂在他衣架上的。

    这时,她发现眼睛正前方的宽大胸膛,在深深起伏。

    接着,她看到他抬起了手,开始解衣带,接着解盘扣,一颗接一颗,动作很迅速,没一会儿,外衫便给他脱去,接着是亵衣……

    唐幼一着迷的不行,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讨厌极了这个人,对他干的所有勾当都恨的牙痒痒,知道他痛苦知道他难受也不想让他理他。

    可是,不知为何就是对他的美貌,对他充满力量的肌r欲罢不能。

    且占有欲越来越强。

    那天只是看到他被张姝,她就醋得不行,恨不得冲过去直接咬他一口。

    唐幼一不知道,那副画是挡着那人的脸,但是,却没挡住她的。

    她这轻咬下唇,一双晶亮黑眸紧盯着男人身躯的表情,尽数地落到了墙后面人的眼中。

    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小馋猫,在盯着人打开香喷喷的饼盒子,期待着里面饼干的模样,期待着那饼干的香气,以及期待着能分得一块品尝。

    馋地那样纯粹。

    不知是不是她的眼神真的太直接,男人的动作愈发凌.乱,失去了镇定,手臂上的青筋都凸起来,一片细汗布满了健.硕的身躯,能看到他的坚忍,他的迷.乱。

    随着衣物委地,盒子终于打开,小馋猫终于看到了里面盛装的饼干。

    这饼干显然也很希望唐幼一能将它品尝,在向她展示着它的美味,在诱她别客气,它等的就是她这样的小馋猫,最后一口将它吞吃更好。

    唐幼一看得面红耳赤,浑身发软,羞耻地紧紧捂脸,掌心处发出长长的一声闷呼。

    她也不知这是为自己感到羞耻,还是为他……诶?不对!

    唐幼一突然清醒过来。

    他为何站在墙边做这种事?

    唐幼一忙不迭要去拉那绳子,想看看男人的脸。

    忽然,她就尖叫了一声。

    因为她发现那男人的脸不知何时弯了下来,那双乌黑墨瞳,在看着墙后面的她。

    唐幼一脑袋嗡的一声,混沌地无法思考了。方才还红润的脸颊,此时是惨白一片。

    他看得到她。

    他那双鹰枭般的眼睛,能穿过墙看到她。

    唐幼一蓦然想到自己正衣衫不整,惊慌失措地一把搂住自己。

    可就她那双细瘦的手臂,根本就抱不住她异常傲.人的春.光。

    她慌忙抱过被子,胡乱地遮住自己的全身,连自己的脸后一并遮住,只留一双涌泪的眼睛露在外面。

    墙后面的人看到她惊恐的模样,不安地扶着墙对这边喊:“rou一,我过去可以吗?”

    含泪的大眼冲他大力地摇了摇。

    “不……”孟鹤棠见她摇头,俊脸顿时落下来两行泪:“让我过去,rou一……我要过去……让我抱抱你……”

    “你不要过来!”唐幼一大呼:“你敢过来,我现在就立刻跑出去!”说着就要下床。

    “不!!不要走!!”孟鹤棠面色苍白,从未见他有过这般惊恐的表情:“我不过去!我发誓我不过去……”他俊脸几欲崩溃:“求求你别走……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不是忘了我吗……”唐幼一抱着被子恸哭:“为何你总是一再骗我……”

    “rou一……我从来没有忘记你……”他的额头紧紧贴在晶石墙上,眼泪哒哒滴在他的胸膛上:“我当时是真的恨你,想彻底忘了你……”

    “可是……”隔着厚厚的墙,也能听到他破碎的哽咽:“可是我吃了所有的药,都没能忘了你,一刻也忘不了……”

    唐幼一听到他的话,亦是泪如泉涌:“那你为何不告诉我,我一直在等你和我解释……”

    “我怕你唾弃我……”孟鹤棠宽大的肩背,扶着墙弯折下来,最后变成跪在地上:“不管我怎么做结果都会变坏,让你一遍遍失望……”

    浑浊的眼泪顺着鼻尖一直往下滴落,话语破碎成一断一断:“我害怕听到你说讨厌我……可我又忍不住……我就是想你……”

    墙门自那边轰隆隆地打开了,地上的孟鹤棠怔怔地抬起自己涕泪横流的脸,看到在他心中千回百转,无法忘怀的女人,就站在一片橘光中。

    “rou一!”

    他踉跄地冲了过去。

    他害怕这是梦,和这些日子里,那些或迷茫,或狂乱,或悲伤的梦一样,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我曾经是讨厌你……”唐幼一紧紧拥着他,布满泪水的脸紧紧埋在他的胸口:“可我也管不住自己……就是讨厌你,也想和你厮混……”

    “rou一……真的吗?”

    孟鹤棠还在抽噎,nongnong的鼻音听起来笨拙而傻呆,令唐幼一不由破涕一笑。

    “真的真的。”她抬手替他擦去还在扑扑落下的眼泪:“哭的真丑……”

    孟鹤棠从未像现在这样幸福,幸福的太不真实。抱着她柔软的小身躯,他不敢确定,捧着她的脸深深吻下去,仍是无法令他心安。

    他要更多地感受她,不然,他无法相信自己居然可以这样幸福,居然真的重新拥有了她。

    他将她紧紧按在墙上掠夺,手急切地扯掉了她身上的衣服。

    “rou一……让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