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容予手中的笔停了下来,笔尖一点墨落在了宣纸之上。

    “你与他曾交过手?”

    “倒也不是。”

    尘渊脸色凝重了些。

    “剑宗曾有弟子去过绝云寺暂住修行,当时他师父原本想找的是寺里的圆真法师。结果恰巧他人不在,便托付给了无尘。”

    “是小峰的弟子,回来时候还是顾长庚御剑去接的,身上伤躺了三月都没好全。”

    “……”

    绝云寺和青霄凌云向来相交甚好,偶尔剑宗里会有弟子心不静,修为顿涩。

    这个时候若长久没有突破,便会送去绝云寺暂修一段时间。

    佛门圣地,氛围极好。

    最容易心平气和,清心寡欲。

    于是这个传统就这么,从几百年前开始,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大约是那位弟子心不够静吧。

    绥汐心无杂念,应当不碍事”

    “心不够静也不至于把金丹都给打碎吧。”

    “??!!”

    容予这下没法儿淡定了。

    “不过也不是被魔修打碎那般无法愈合,他将其打碎了用灵力护住了心脉之后也能愈合。”

    “但你也不能否认他下手的确是够狠,至少我平日里再怎么往死里打也不会伤及内里的。”

    容予越听越心悸,他放下笔来回踱步了好一会儿。

    “这事为何我不知晓半分?”

    “剑祖你常年在凌云峰待着,有时候闭关一下就是十年百年的。剑宗之事由宗主管着,你自是不知晓。”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刚开始尘渊还挺忧心绥汐的,现在见了容予这样着急的样子他反而莫名放松了些。

    尘渊也觉得自己有点儿恶趣味。

    他拿起一旁桌子上放着的灵果往嘴里塞,咬了一口咀嚼咽下。

    不愧是凌云峰的果子,就是要比别峰的香甜。

    “我之前还纳闷儿呢,你宁可把绥汐扔我那儿都舍不得自己动手,怎么会这么猛一下子将她给送到无尘手中?”

    容予心里很是矛盾。

    他一方面听了后有些担心绥汐,一方面却又因为无尘是自己请来的,这个时候说不干了的确不妥。

    再加上无情道法由无情之人来引,他没理由干预。

    “剑祖,你若担心便时刻瞧着吧。”

    “我记得沈亦安将浮生镜给了绥汐,你可用那法宝看着,这样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那浮生镜是绥汐用来偶尔得空看看她远在昆仑的弟弟的,不过她也不藏私,也一并给容予说了。

    说他若是想用随时去拿便是。

    “无尘虽下手重了些,却也是个知分寸的,毕竟绥汐是你的徒弟。”

    “若他不知轻重呢?”

    尘渊平静下来之后倒想开了许多,他瞧着容予这焦急模样,心下更是觉得不会出什么事。

    “你有遮天的神通,那点儿伤在你眼里应该不算什么。”

    容予听后没有说话。

    他从一开始听了尘渊的话后所担心的便不是绥汐会出什么事情。

    他只是担心少女受不了,担心她伤得太重太疼。

    尘渊见容予并不是真的故意把绥汐往火坑里推后放了心。

    只要提醒容予稍微注意点,这便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就劳烦剑祖替我一并看看,要是她被无尘给打残了的话我会很没面子的。”

    “为何这么说?”

    尘渊扯了扯嘴角,恢复了最初冷淡的模样。

    “因为我都没将她打残,这样会显得我输给了那和尚。”

    “……”

    因为尘渊来了这么一趟,原本还很放心得将绥汐交给无尘的容予心神不宁起来。

    字是没法继续写了,他来回踱步的声音频繁,生生将熟睡着的白栎也吵醒了。

    “抱歉,吵到你了。”

    容予上前揉了揉白栎的脑袋。

    白栎对谁都不怎么好,对容予却是少有的好脾气。

    它伸展了下四肢伸了个懒腰,还用头蹭了蹭他的掌心。

    “你说我要不要用浮生镜看看她?”

    他犹豫了许久,垂眸沉声询问着白栎。

    白栎甩了甩尾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我实在担心,但是有些不敢看。”

    容予之前将绥汐交给尘渊的时候便是如此。

    这一次听说无尘下手可能更重,心里越发不忍心。

    白栎还以为是什么事,它尾巴甩了甩,起身径直去绥汐房间里将浮生镜给叼了过来。

    它用爪子拍了拍镜面,帮容予直接做了决定。

    容予看着那面映照着周围物件的镜子,长长的睫毛颤了下。

    他指尖微动,手不自觉覆上了镜面。

    ……

    无尘将绥汐带离了主殿,来到了后山的一处空旷处。

    后山大部分地方都是草木覆盖,这一片地方也还没怎么注意过。

    没有太多的高树遮掩,稍微抬头一望便是无垠的蔚蓝天空。

    风肆无忌惮地吹来,不受丝毫遮掩。

    “无尘大师之前来过青霄凌云吗?感觉你似乎对四周一切都挺熟悉的,刚才一路径直走过来,连路都没有绕。”

    可能也是修行的一种,无尘引着绥汐过来这里的一路都是走过来的,没有用一个术法。

    绥汐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一层薄汗。

    这个时候阳光正盛,哪怕是稍微停下来休息了会儿也还是热得厉害。

    “意识模糊的时候曾来过一次,不过还没来得及进去便被你师父打出去了。”

    “我之所以熟悉这一片地方是因为事先用神识探过,你之后也能做到。”

    这话里面信息量太大,绥汐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

    她很想问一句对方为什么会被容予打。

    可想着这样的大能应该挺爱面子,便顾及着没有开口询问。

    “那大师我们现在该如何修行?”

    绥汐看着四周空旷,和之前跟着尘渊小竹峰里差不多。

    都挺适合挨打。

    “是要打我,然后我躲吗?”

    “看来你同我一样,也被你师父打过。”

    无尘瞧着她熟悉到令人心疼的反应掀了下眼皮,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好像只是单纯陈述一件事情一般平静。

    “……不,我没被我师父打过。”

    “没事,没什么可丢人的,我都懂。”

    “我不是我没有。”

    绕是绥汐如何解释无尘也没怎么听进去。

    也不知是不信还在不在意,他的反应很是平淡。

    “算了,我们还是先开始修行吧,这才是大事。”

    绥汐放弃了,有些无力地说道。

    无尘视线往四周扫了下,然后又往前面走了一些。

    绥汐见了连忙跟了过去。

    他走到悬崖边上往下看了看。

    下有瀑布,且深不见底。

    光是看着就骇人。

    “不错,你们青霄凌云的山都这么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