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同样是分手，有些人可能刚开始的时候会难过到天崩地裂，但也有些人是会在分手的那一天就思维停顿，直到过很久很久，才能反应过来，然后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洲哥就是这样的人。” “他一直都在关注着你的所有动态，你在智学教育开设的所有课程，他都跟着学了，你在微博上发表的每一条动态，他都截屏保存起来，打印成照片，存在了夹子里。” “我之前劝过他，让他放下，他说放不下，也不想放下，他同我说过，他绝对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不会成为你向上爬的绊脚石，哪怕是在你上课的直播间里，他记了一本子听不懂的问题想问，但他不敢开口，他连打字发言都不敢，生怕一开口就控制不住自己去打扰你。” “洲哥的英语不好，但他一直都在刷你讲的那个雅思课程，直播课一节不落地听完之后，录播课一遍又一遍地回放，他ipad上的游戏已经全部卸载掉，只保留了你们那个智能学习计划的app，一有时间就做。” “洲哥的英语水平，你是知道的，可他跟着那智能学习计划训练了一年后，雅思成绩考了7.5。我知道，这个成绩对于你来说，是根本不值一提的，但对于我们这种不。良少年来说，这个成绩已经十分难得了。” “谢书尧，我真的在奢望，奢望你能走下神坛，站在一个学渣的角度来看，从一个高中英语考试成绩只有四十分不到的学渣考到雅思7.5分，真的很不容易。洲哥说他能克制得很好，但站在朋友的角度上，我不希望他就这样烟酒焚身，他的成绩可以凭借体育特招进入一个十分不错的大学，他的前程不应该就这样毁掉。” “谢书尧，看在咱俩曾在一个ktv唱过歌，看在洲哥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替你挡过很多混混，替你捱过很多次打的份上，你见洲哥一面，行不？不管怎样，陪他说几句话，带他走出来。如果你不嫌弃我们这种差等生的话，和他做一个普通朋友，可以吗？” “要是再放任他这样堕。落下去，我觉得他真的可能会在某一天就寻死。” 看着视频电话中那个红着眼还极力克制的人，谢书尧脑子里总算找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个影子与视频中的人渐渐重合在一起，谢书尧点头，“行，明天吧，他在哪个医院？我明天坐高铁回坪城，直接去医院看他。” 陈冠威没想到谢书尧会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下来，语气有些激动，但很快就又多了些羞耻，“在坪城市精神病院。” 谢书尧：“……” “行，我明天上午就过去，到了之后微信和你联系。” 陈冠威话里有些东西，谢书尧不想求证，也无法求证，但她有一点十分肯定，她绝对不会爱上一个灵魂不够成熟的人。 可要是想在这人世间寻找一个灵魂与她一般大的，谢书尧觉得自己得去盗墓，亦或者是去考古。 “就当是去关爱未成年儿童吧……” 挂断视频电话，谢书尧对照着陈冠威给她发来的那些精神疾病诊断书，从网上下载了一些论文来看，虽然她不知道临时抱佛脚会不会管用，但目前来看，貌似只有看文献能让她的心静一静了。 另外一边，服用镇定剂之后睡着的孔行洲也渐渐醒来，意识模糊间，他仿佛听到门外的人说了一句‘谢书尧’。 一瞬间，灵魂归窍，整个人就仿佛是上了发条一样，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病房的门，见门把手动了，他紧张地抓紧床单，然后就看到一个护士大妈推着小推车走了进来，“哟，小伙子，醒了？该吃药了！” 作者有话要说：姐妹们，我快躺进精神病院了…… 第33章 第三十三站 谢书尧乘高铁到了坪城，想着自己空手去医院不太好，在靠近医院的超市里买了一个果篮，最后到了坪城市精神病院。 孔行洲就诊的科室是神经心理科。 有陈冠威引路，谢书尧并没怎么费力去找病房，她甚至还分出心神来观察了一些精神病人的言行：有些人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只是眼神有些呆滞空泛，有些人看起来疯疯癫癫，满嘴都是胡言乱语…… 孔行洲那镇定的表现，混在这么一群精神病人之中，简直就是鸡立鹤群。 在这么一群恨不得翩翩起舞的鹤之间，他那还算镇定的表现就像是一只弱小无助还可怜的鸡。 谢书尧推门进去，孔行洲抬头一看，手中的ipad掉在了床上。 将水果放在床头柜上，谢书尧低头看了一眼那平板上的内容，见是雅思智能学习计划，就拿起ipad来多看了几眼。 雅思智能学习计划上是有学习时间、学习效率等记录的，点开记录曲线之后，一切数据都变得可视化起来。 陈冠威没有骗她，孔行洲确实一直都在用雅思智能学习计划，并且谢书尧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孔行洲第一次测评的成绩只有二点五，比初中生的水平还要略微差一些，但最近，他的水平已经无限接近于八。 将平板放到孔行洲手边，谢书尧看着眼前的寸头少年，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有必要么？” 孔行洲语塞，低下头一言不发。 “陈冠威想让我和你谈谈，我也想听听，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孔行洲，别让我猜你的心思，你是怎么想的，就怎么同我说，不管你说出在混账、再让人难以回应的话，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我都会容忍。” 孔行洲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谢书尧，“我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为什么要和你分手？因为我不想谈恋爱了，而且，我觉得我们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我们俩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拜把子的兄弟，你不也是这么认为的么？那天在cao场上，你也是这么同别人说的，不是么？” 孔行洲嘴唇动了动，没再说话。 谢书尧又补充了一句，“不出意外的话，我是不会再谈恋爱了。我想的很明白，对于我而言，恋爱是没有意义的。我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了，我不需要在恋爱中汲取生存的养分，我也不想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寄存到别人身上去，更不想被任何人左右我的生活，左右我生活中的每一个决定。” 孔行洲用直勾勾的眼神看着谢书尧，问，“是你父母的婚姻让你对爱情彻底失望了吗？” 谢书尧想说‘不是，只是我自己看开了而已’，但她觉得换一个答案会让孔行洲更舒服一些，便点了头，“没错，我爸我妈都已经重新组建了家庭，他们的婚姻给了我阴影，也给我了冲破阴影的勇气，我奋力生长，现在已经摆脱了他们带给我的阴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一个人也挺好的，为什么非要两个人凑在一起呢？” “另外，孔行洲，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的是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还是说，你喜欢我身上附带的这层光环？我现在都有怀疑，如果我从来没有变化，你会不会就和当初同意分手那样干脆利落。” 孔行洲苦笑，“不管是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谢书尧笑了一声，斩钉截铁地说，“可现在的你，我一点都不喜欢。当初的你身上带着锐气和潇洒，这对曾经那个陷在原生家庭中的我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哪怕现在这吸引力削弱了，那些锐气和潇洒依旧是我所欣赏的特质，但你现在，身上还有锐气和潇洒吗？” “孔行洲，清醒点，我们只是两条相交的直线，短暂的交汇过后，就应当是渐行渐远。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将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你不是喜欢体育么？有一些话我一直没同你说过，今天想告诉你，你身上吸引我的特质，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也不是因为你长得阳光，而是你跑步冲刺的劲头，是那段时间的我所奢求的。” “我想像你冲破终点线一样冲出原生家庭带给我的束缚，所以在那段时间里，你披着朝阳与晚霞跑步的样子，就是指引我走出原生家庭束缚的精神引领。但现在的你，已经把你身上那点儿仅存的吸引我的地方给磨灭了。” “孔行洲，你需要想明白，你是为了谁活着的？首选项应当是你自己。你得先活成自己最想要的样子，才能将你一身的魅力散发出来，才能变迷。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米八几的你蜷缩在病床上，有意思吗？你现在应该在cao场上挥洒汗水，去为高考做冲刺，而不是在这儿为情所困。” “陈冠威说你一直没有放下我，说你是因为我而抑郁的，说你还有中度自杀倾向，这让我很害怕。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可能背上一条人命，这就是你在表达自己爱的方式吗？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你的情况会一点一点好转，借着治病的这段时间，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想清楚你真正想走的路，想清楚你往后的人生该如何规划，然后去努力，去奔跑。” “说出来可能有点私心，我希望我所喜欢过的那个人，能够像我曾经期望过的那样，站在万众瞩目的领奖台上，享受着欢呼与聚光灯，最好是能让我仰视，让我觉得，我曾经喜欢过的这个人，不管在什么时候，他身上的那些特质都能作为我的精神引领。” 谢书尧索性做到了与孔行洲那张病床相邻的病床上，她一摊手，道：“我想说的就这么多，接下来你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谢书尧，你是不是从来都看不起我？其他人都说我这样是咎由自取，他们说我喜欢的不是你，而是你赚的钱，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也这么认为的？”掩在被子下面的手已经捏的青筋浮凸。 谢书尧站起身来，“谈论这两个问题都没有任何意义，无论我怎么看你，你都是你。另外，既然你听过我的雅思直播课，那你应该记得，在直播课结尾的时候，我说过一句话——我欣赏所有肯为梦想放手一搏的人。这句话我送给你。” “我下午还要赶回蓉城，就不多留了，祝你早日康复。另外，再送你一句我特别喜欢的话，先爱自己，再爱别人。” “成熟点，孔行洲。” ———————————————— 对于谢书尧而言，孔行洲身上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掉进平静湖面中的一粒石子，圈圈涟漪过后，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她多了一点习惯，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给陈冠威发一条微信过去，问问孔行洲的康复情况，得知孔行洲在坚持做了三次心里疏导之后，量表上的多项数据都已经开始好转，谢书尧由衷地替孔行洲赶到高兴。 少年就应该披着霞光与朝阳，奔向他心中所向往的山海，而不应该为情所困，在情爱之中画地为牢。 这一年夏天，教室外的蝉格外地吵，进了五月，人心浮动的高三变得越发不安宁，经常有人做题做到崩溃大哭，有些平时争分夺秒的学霸开始惦记将窗外的知了‘斩草除根’，谢书尧又加大了自己的刷题力度，打算站好高中这最后一班岗。 唐婉在这个时候给她发来了微信，“小谢老师，高考过后有什么安排？有一个仙侠剧，现在找角色，女主角要求脸嫩演技好，我给你推荐过去，你要不要试试？jiejie帮你打听过了，六月十五号在魔都试镜，是在你高考后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拍摄时间多长？如果九月一号之前能拍完的话，我肯定答应。但如果九月一号前拍不完，我可能就……你知道的，我得去大学报到。” 唐婉下意识地说，“直接和系里说你有戏要拍，要么申请提前报到，要么申请延后报到呗，系里哪年不得遇上十几个这样的学生……哎，对了，你报考的不是影视专业，你和系里说没什么用。” “我帮你问问剧组那边吧，机会难得，一年拍一部戏也挺好的，不怎么累，也不比你辛辛苦苦讲英语赚的少。对了，你最近关注一下咱去年暑假拍的那剧，我听说电视台给排的档期就在五一之后。” “行，婉婉姐，我还在学校呢，要是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事情，你直接微信给我发消息就行，我都能看到。对了，仙侠剧那边你给我盯着点吧，要是能提前拿到剧本，那最好发我看看，哪怕是一段也行。我正好没想明白这个暑假该干什么去呢，要是有戏拍的话，还能跟着剧组去不同的景区转悠，刚好打发时间。” 刚挂断电话，任曦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她贼兮兮地攀上谢书尧的肩膀，问，“书尧学神，我刚刚听到你打电话说拍戏的事情，你这次打算拍什么戏？国产的还是英剧美剧？具体名字定了么？”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我之前拍过的《善围传奇》最近应该快播了，我和你idol唐婉合拍的一个角色，你最近可以关注一下。” 任曦：“……” 《善围传奇》讲的是大明宫廷中一传奇女官的生平故事，这个女官简直就是老天爷的亲闺女，虽然开篇被继母虐得不轻，但后来入宫当了女官之后，那简直就是一路开挂，完全就是苏爽人生。 任曦早前不知道跟谢书尧安利过多少次这部剧了，谢书尧觉得自个儿要是附和任曦的话，会相当羞耻，就一直没拆穿。 现在任曦听谢书尧这么说，她赶紧去查《善围传奇》的演职员表，翻到胡善围的扮演者时，她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这才将演职员表指给谢书尧看，“不是你啊，饰演少年胡善围的演员名叫谢燚……啊呀，这个字好难读。哪个女明星的名字，怎么喊着这么爷们儿。” 爷们儿·谢书尧语气幽幽，“谢燚就是我的艺名，这还是唐婉给的取的，她说‘燚’这个字里有四个火，代表我一定会火。” 任曦：“……” 作者有话要说：状态不是很好，今天就两更，大家别等了，晚安。 ps：祝柚子66早日康复。 感谢在2019112120：58：24～2019112123：0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咿呀咿呀哟1瓶； 第34章 第三十四站 《善围传奇》是国剧中心主推的一部女性励志大剧，重点笔墨集中在胡善围入宫之后的种种智勇争斗，诠释了女性的智慧，属于典型的‘大女主’戏份。 因为这部《善围传奇》里的角色都是圈内鼎鼎大名的腕儿，在那一共只有两分钟长度的预告片里，谢书尧连一个镜头都没有，任曦不知道也正常，毕竟谢书尧又不打算走这条路，她只是拍着玩玩，顺带着分担了唐婉的三分之一片酬。 ———————————————— 五月里，高三党们越来越不安分，教学楼下时不时就能传来抽噎声，任曦好奇地出去看过几次，回到教室后，忍不住同谢书尧说，“这些学生怕是被高考给逼出心理问题来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哭了？刚刚我去厕所的时候，原本静悄悄的，结果隔间里有一个姑娘直接哇地一下哭了出来，险些把我给吓死。” 谢书尧从书包里抽出一沓论文来，递给任曦，低声说，“这是有关心理压力疏导的文章，你抽空多看看，该疏导的时候就疏导，千万别哪天也跟那些人一样，突然就哇的一下哭出来，我怕把我给吓到。” 任曦气成斗鸡眼，“你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你可爱的同桌的心理状况吗？怎么这么无情？” 谢书尧抬头，把目光放到任曦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数遍，道：“你的心理状态很好，根本不用担心，我建议你还是多看书，少八卦，多多做题少吃瓜。距离高考只剩下两周的时间，最后一周还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假期里，你想想，留给你的时间还有多少，你还有多少卷子没做，多少知识点没复习，多少错题没回顾？少传八卦多看书，要是真的那么喜欢八卦，大学考个传媒大学，去当记者。” 任曦：“……” 在蓉城十六中待的这两年，谢书尧与任曦一直都是同桌，任曦也算是她在高中里少有的朋友，她与其他人的交流很少，几乎为零，私下里的联系更是少之又少。 据任曦说，四班的班级大群有三个，一个是有老师的，一个是全部学生的，另外一个是除去谢书尧外全部学生的，刨除这些规模较大的群外，还有多少小群尚未可知。 谢书尧倒不在意这个，因为仅有的两个□□群都被她设置了消息免打扰，若是有人提到她并@她，她才会进群看一眼。 圈子不同，不必强融。 她无法融入这些‘同学’的圈子里，就像她的这些同学也无法融入智学教育员工群，全球青年英语演讲大赛国赛培训组官方群，以及唐婉将她拉进去的那个集合了国内影视娱乐圈内半数明星大腕的微信群。 大家奔着不同的目标去，本来就不会生活在同一个维度，纠结交集是多是少，又有什么意义呢？ 高考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改变命运的一场战役，但对于谢书尧而言，高考也就是不痛不痒的两天，如往常一样答题交卷走人，考完之后静候分数。 要说与之前的周考月考等有什么差别，那就是淡定如她，也会稍微分出一点心思来惦记成绩，拿着一份参考答案去预估分数。 高考后休息了一周不到，谢书尧就接到了唐婉发来的剧本以及由唐婉转达的试镜邀请，那剧组名字叫《仙奈我何》。 讲述的是一个凡间女子被天上的战神看中，被抬上天庭立地成仙的故事，这凡间女子满心满眼都是战神，却不知她只是那战神看中的一个替代品，战神为了向挚爱表示矢志不渝的立场，挥手间将她打落诛仙台，像是掸落衣袖上的一粒灰尘一样……造化弄人，这女子居然在被抬上天庭的时候就做梦梦到了将来会发生的一切，然后她开始为自己谋划，剧情跌宕起伏，巧思无穷。 谢书尧认真看完这剧本，挑了一瓶酒，喝醉之后梦了一场，就仿佛将那女子跌宕起伏、步步为赢的一生都经历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