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章 对峙
事情如计划一样顺利得进展着,西北军赶到了京城,不出所有人预料与留守京城的七万多士兵起了冲突,虽然兵力悬殊,但是西北军向来有死战不退的精神,七万余人根本不会吓退他们,双方在京郊对峙,刘成带领的西北军一定要他们叫出安阳郡主,可是京城的这些士兵都是允王从西南带出来的,甚至没有人见过安阳郡主,又怎么可能凭空给他们变出一个人呢? 双方对峙之际,宋景山出现在西北军面前,可是在刘成等人带领下的西北军从收到安阳的密信开始就已经不相信宋景山了,如果还对他抱有信任,他们就不会匆匆从西北离开奔赴京城找他要一个说法了。 所以宋景山的出现不仅没有劝说动西北诸将士,反而让局势更加紧张起来,尤其是他的儿子宋清尘已经与皇室公主穆楚楚成亲,这在西北军众人,尤其是刘成看来,就是他背叛西北军,将安阳交给徐幼容的又一证据。 只是双方也只是对峙而已,没有任何一方先动刀兵,这毕竟是在京城附近,一旦起了兵祸,非同小可,首先伤害的就是京城几十万无辜百姓,西北军是定远侯亲自创建,即便如今来了京城要一个说法,要他们叫出安阳,但毕竟会顾及百姓的性命,所以双方僵持了几天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京城里的人自然交不出安阳,因为人根本不在这里,京城外的人却也不肯退让,并不相信人不在他们手中,毕竟那信是郡主写的,其中还附带着郡主贴身的匕首,郡主总不会骗他们。 这群正在被自己无条件信任的人欺骗的兵士,守在京城郊外,等着他们的郡主。 徐幼容对于西北军擅自离开驻守地并且来到京城,大有以兵戎相见威胁自己的行为大为光火,她本来以为只要将穆楚楚嫁给宋清尘,就可以借宋景山的手稳定住西北,没想到他们竟然违抗宋景山的命令,为了一个安阳擅自来了京城,更令她生气的是,她派人几乎将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安阳,人到底跑去了哪里,连宋景山也不知道,这让徐幼容对宋景山多了几分不满。 她一边派人秘密去寻找安阳,一边与摄政王谋划着如何将两万西北士兵杀死在京城外,只是摄政王对此显然有不同的意见,他一早来到徐幼容面前告诉她“西北军不能杀。” “为何?”徐幼容平淡的语气中隐藏着几乎喷薄而出的怒意,这几天她已经被堵在京城外的西北军搞得心烦意乱,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威胁她,这么耍弄她。 “他们曾战场浴血杀敌,为我朝击退过多次突厥的入侵,不仅保护了边境百姓,也保护了京城百姓的安稳,在百姓心中,他们是英雄,若是杀了他们,一定会激起民怒,到时候可就不是两万人堵在京城外了,而是整个国家的动荡不安。”自穆泽被杀后,整个国家已经够支离破碎,飘摇玉坠了,自他与徐幼容联手灭了禹王,两人结盟,暂且稳定了整个国家,如今若是杀了西北军,一定会激起民怨,自古一来,多少叛乱都是自残害忠良而起,多少王朝都因此覆灭,百姓固然如蝼蚁,却也如洪水,一旦发怒,谁也无法控制。 徐幼容虽依然怒火难平,但是也清楚他说的话有道理,这与她悄悄派人去追杀安阳不同,她本就是隐瞒了身份逃出去的,她又是派人暗杀,即便杀了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她杀的,即便怀疑,只要没有证据,就拿她没有办法。 何况,即便她身份尊贵,毕竟也不过是一个郡主,百姓感念定远侯,连带着对她带有莫名的好感,却也不至于为了一个郡主的死而起来反叛。 但是京城之外的这两万人不同,他们用自己的血rou为京城百姓抵挡了凶残的突厥人的入侵,守卫他们一方安宁的人,他们也是无数人的儿子,丈夫,父亲,不可能悄无声息得杀了这两万人,一旦真的动起兵戈,她并不占据舆论优势,虽然生气,如今也还不是杀他们的时候。 “那你说怎么办?”徐幼容看着站在下首的摄政王发问“西北突厥入侵,已占领我朝三座城池,京城士兵出不去,外面的人也不肯回去,难不成就眼睁睁得看着突厥一路南下,直逼京城?” 本朝兵权一向集中中央,除去西北驻军,从西北玉门关到京城,一路上除了各地自己留下来的本地武装,并没有训练有素的士兵,所以西北军离开驻守地后,突厥人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直指京城。 “把安阳郡主交给他们。”摄政王微微颔首,说出自己的建议。 “啪”的一声,徐幼容手中的茶盏重重得摔在桌子上“安阳郡主早就死了,如今就埋在皇陵,他们要安阳郡主,难不成叫哀家去给他们挖皇陵?” 允王依旧微微低着头,对于徐幼容的怒火视若无睹,人究竟死没死,大家心知肚明,皇陵之中埋的到底是不是安阳郡主,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西北军此次来要人也并没有打出安阳郡主的旗号,毕竟此事若是泄露出去,固然对皇室名声有碍,他们也并不占什么便宜。 和凝连忙上前,将溅出来的茶水仔细而迅速得擦干净,又连忙退回到徐幼容身后。 “哀家说了,人不在哀家这儿。”徐幼容最终压下了怒火,看着允王告诉他。 这一次他没有再问什么,他看得出来,她说得是实话,她确实不知道人在哪里,所以她才更加生气,一切好像脱离了她的掌控,她在被幕后一只看不见的手cao纵,她恨这种感觉,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背后cao控别人的生命,她不动声色得决定别人的生死,如今角色发生了转换,这让一直以来几乎从未失手的徐幼容在赶到愤怒之余还有莫名的焦躁不安,她早就觉得这个安阳留着迟早是个祸害,如今果然应验了。 “哼,哀家找不到她,就让她主动来找哀家。”徐幼容冷哼了一声叫和凝“和凝,把明玉和彩碧给哀家带过来。” 和凝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抖了抖,还是躬身退了出去,走在去凤阳宫的路上,和凝手中的帕子拧得更紧了,她跟在徐幼容身边这么久,最了解她的脾性,她喜欢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讨厌被别人利用,如今安阳郡主不见踪迹,西北军却找上门来要安阳郡主,恐怕这背后有人故意挑唆,太后如今找不出幕后黑手,只好逼着安阳郡主主动显身,只是她早就杀了她所有的家人,除了如今还留在宫中的明玉和后来又被带回宫中的彩碧。 她直觉,这一次太后一定会对她们其中一人下手,以此逼迫安阳郡主主动显身。 可是她是太后的人,不能违背太后的指令,走到凤阳宫门口,和凝站在门口犹豫不决,如今的凤阳宫早就不是当初安阳住过的凤阳宫了,也不是她初来时见到的那般恢弘气派,如今,因为皇后的缘故,曾经热闹,繁盛的凤阳宫已经如冷宫一般,平常很少有人会来,即便路过也是绕着路走,只有皇上才会偶尔来这里缅怀皇后。 对,皇上,和凝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调转了方向,没有去凤阳宫,反而转身去了乾清宫。 乾清宫中,穆长俞正坐在硕大的龙椅上看奏折,其实他看得一知半解,这些奏折也并不需要他批复,他只需要按时出现在朝堂上,将大臣们的折子收起来,带给母后,母后自会帮他看过,批过,第二天再让他带回去还给大臣。 但是他还是想看看,看看他们每天都说了些什么,在这个国家的土地上发生着什么,于是他看到了西北三座城池失守,被突厥人占领,只是却奇怪得没有如往常一般大肆屠杀一番后抢走所有能抢走的东西扬长而去,反而在入城之后忙着安家,这让即便不曾亲自处理过朝政的穆长俞也觉得奇怪。 当然,他还看到了本该驻守西北的士兵忽然出现在京城外,要他的母后交出安阳郡主,即便他是母后的亲儿子,他甚至也不知道安阳郡主到底在不在母后手中,她说不在可是西北军咬定了人就在她手中,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相信母后。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突厥单于伊稚斜上书想要与朝廷谈判,他看到他的大臣在奏折中建议朝廷同意谈判,并且最好以金银珠宝相诱,使得他们放弃在西北得到的三座城池。 穆长俞看着手中的折子,觉得做皇帝可真不容易,尤其是要做一个好皇帝,更难,他如今不用给出任何意见,只是看一看就觉得头痛,更何况每日要处理这么多大臣的奏折,这么多国内发生的各种事情,在他方才看到的这些之外,还有某地发生的水灾,某处发生的虫灾,另一处发生的械斗,桩桩件件,他的大臣仿佛长了千里眼,顺风耳一般,只要是境内发生的事,似乎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和耳朵。 这个时候他甚至有点佩服自己的母后了,毕竟她日复一日得处理这些朝政,竟然也不觉得累和枯燥,他自认这一点他比不上母后,即便他曾经答应过一个人,说他会做一个好皇帝,但是他对自己能不能做到表示怀疑。 和凝进来的时候,穆长俞就趴在桌子上随意得浏览着手中的奏折,李保今日难得不在,他大概是被太后派出去办更重要的差事了,虽然他是自己的贴身太监,但是对于他时常无缘无故地消失不见的行为,穆长俞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和凝悄悄走到他面前,他也不觉得惊讶,只是从奏折中抬头看她一眼“你来了。”打了招呼便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奏折。 和凝总觉得自从凤阳宫中的那位皇后去世之后,皇上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只是这样的话她不敢乱说,只是行了礼告诉他“皇上,太后让奴婢将明玉和彩碧带过去。”她不需要多说,也不必将自己对太后的揣测告诉皇上,她相信只要自己这句话一出口,皇上就能明白。 果然,穆长俞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站了起来,走到和凝面前问“她为何要见明玉彩碧?” “奴婢不知。”和凝低着头不敢说实话,她说过,她毕竟还是太后的人,虽然有时候做的事并非出自她的本心,但是她不能真的背叛太后。 穆长俞自认从她的口中问不出什么,她一直都是母后身边最得力的干将,虽然他对她从没有像对李保那样讨厌,甚至是厌恶,但是这也不能否认她是母后的人,并且曾亲手帮她做过许多见不得人的事。 他绕过和凝,急匆匆走到凤阳宫,和凝见他出去,倒是不急了,她如今也急不得,她需要在皇上之后赶到凤阳宫。 她一路慢悠悠地从乾清宫回到凤阳宫,一路上并没有遇见太多人,即便遇到了,大家也都是匆匆低头停住脚步,静待她走过,她如今在宫中的身份,不亚于皇上的一位妃子,只是和凝对于他们的恭敬,甚至是小心翼翼不以为意,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如此,她向来记性不算好,只有太后交代的事才会牢牢记在心中,至于其他人,其他事,见过便忘,所以他们的小心和逢迎都是没有必要的。 再次来到凤阳宫门口,这一次和凝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只是如她所想,她进去的时候,皇上也在,于是她当着宫中诸人和皇上的面又说了一遍“皇上,太后让我带明玉和彩碧两位姑娘过去。” “好啊,朕跟她们一起去。”穆长俞也并没有拒绝,只是要起身跟着一起走。 “太后并没有说要见皇上。”和凝的表情和语气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若不是之前她曾悄悄来见过自己,穆长俞甚至都要被她的表情和话语骗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