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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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腰如束,在他掌中,不过一握。他控着她的节奏,不许她自作主张。 李固再不敢看第二眼,大步走了出去。 骑马回宫的路上一直有些恍惚,一路吹着寒风,直到看到宫城的大门,才把那些绮丽画面都吹散了。 这厢太阳高了,谢玉璋才慵懒起身。打着哈欠问:“嘉佑如何了?” 侍女道:“已经起了,朝食也用过了。看着还好,眉眼都有精神。大家伙围着她,再不敢错眼珠了。” 谢玉璋“嗯”了一声,又问:“陛下呢?”那话音懒洋洋的,让人听着身上就软绵绵起来。 侍女答道:“一早就走了,不让我们喊醒殿下。” 谢玉璋“哦”了一声,不先用朝食,先唤了水洗澡。 净房里屏退了旁的人,只留下贴身的侍女伺候。 罗衣褪下,肌肤上的痕迹令侍女倒吸了一口气,惊完,又嗤嗤地笑。 “不许笑,坏丫头。”谢玉璋坐进温热水中,骂道,“还没嫁人呢,不害臊。” 侍女脸上晕红,啐了一口,眉眼却带笑,问:“咱们陛下,木头似的,怎么忽地开窍了?” 旁人都以为皇帝和公主已经怎样怎样了,她们这些贴身的侍女却知道,这两个人情形十分诡异。 若说无情,可以衣衫不整地共处一室。皇帝都睡在公主的床上了。 若说有情,侍女却知道他二人从未真正有过肌肤之亲。 皇帝明明盛年,公主容色倾城,两个人也不是不知人事,偏竟能持得住,也是稀奇。 谢玉璋腰酸腿软,让热水泡一泡,浑身都无力了,懒洋洋说:“指望他开窍,一万年吧。何况昨天用了‘息神’。” 侍女惊疑不定:“那……” 谢玉璋手指拨着水面花瓣,道:“记不记得还是一回事呢。” 侍女气得跺脚:“您是想怎么着?” 谢玉璋哼了一声,恨声道:“你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傻子,什么也不说,能把人生生气死的那一种。我凭什么要跟傻子好。看着吧,他若记得便罢了,若不记得,就随他去吧。便注定是我俩无缘。” 这主子的脾气这两年益发见长。侍女叫她气得精油都多倒了半瓶,浴盆里烟气袅袅,净房里全是香气。 谢玉璋用完了朝食去看嘉佑。 她虽然还安静,但眉眼间没了从前的冷漠,柔和了许多。谢玉璋和她坐在了坐榻的同一边,她便靠过去,将头靠在谢玉璋的肩膀上,还紧紧抱着她的手臂。 谢玉璋心中一片柔软。 嘉佑的力气很小。弱柳一样的人,只脑子里想着要给福康“报仇”,揣着一把剪刀竟敢去杀李固。 以李固的身手,弄死她像掐死小鸡似的。他把胡进和良辰从耳房唤进正房,不是让他们保护他,是怕嘉佑伤了她自己。她是个女郎,李固不好弄她,胡进也不大方便,亏得还有良辰跟着。 “以后不要自作主张。”谢玉璋搂着她,柔声道,“有什么事,跟jiejie说。只要是对的事,jiejie尽让你去做。只万不可行险,不可瞒着jiejie。” 她叹息:“昨日你实在鲁莽。得亏陛下知道你的情况,不与我们计较。他是个杀名在外的人,换了旁人,此时已经身首两处了。你可后怕?” 嘉佑果然抖了一下。昨夜她实是有拼着一死的决心,哪知道连李固的衣角都够不着。一个错身,肩膀便叫他给卸了,疼得让人只想尖叫。 知道怕就好。谢玉璋拍了拍她的背心,却又将昨夜失职的侍女唤过来,当着嘉佑的面罚了。 告诉嘉佑:“你看,我们每个人都不是一个人活着的。便是你成日不说话,稍做些什么,便会令身边亲近之人受罚。” 嘉佑的眼眶红了,点了点头。 谢玉璋道:“你乖乖的,等晚秀回来,还让丫丫进来给你作伴吧。” 嘉佑却摇摇头,竟然开口说:“丫丫,不是meimei。我,不是jiejie。” 谢玉璋又惊又喜:“你今日竟肯说话。” 嘉佑道:“以后,我说话。” 第174章 嘉佑肯敞开心扉,谢玉璋只觉得这些年,没白辛苦,没白奋斗,颇有种苦尽甘来之感,实在欢喜又心酸。 温柔夸赞了嘉佑许久,说:“你林jiejie画得那副画,拿来与我。” 谢玉璋说的那副画是她们刚回云京,把嘉佑接到府里后,林斐为嘉佑画的。她凭着记忆画出了福康牵着嘉佑的模样。只那画里,福康十岁,嘉佑六岁。 即便如此,因林斐画得传神,嘉佑也当作宝贝一样,挂在了寝室里。 嘉佑虽说了要说话,但还不曾习惯说话,只用一双乌黑眼睛表达疑惑。 谢玉璋只道:“我拿去有用,回来便还你。” 遂带了那副画出门,去林府。 林谘听说谢玉璋上门,颇惊讶。自林斐嫁了之后,谢玉璋上一次上门还是林斐被掳之事。 今年年节的礼也已经走过了,永宁公主府与林府亲厚,从来四时年节的礼物不会错漏。宴氏也已经回了礼,两府往来有序。 则她今日来,是有何事? 林谘快步去了正厅,却见谢玉璋眉目间轻松一片,显是并无什么紧急大事,心下轻轻松了一口气。走过去行礼,问:“殿下今日怎么来了?” 谢玉璋眉眼带笑:“原该先拜见嫂嫂的。只我忘了今日已经是初六,百无禁忌,妇人可以走动了,嫂嫂也出门去了。便直接来见三哥了。” 林谘笑道:“她去拜访姐妹去了。” 宴氏嫁了人,还有几分少女的天真,一看便知是夫妻相谐,琴瑟和鸣。如今云京女郎最羡慕的人,已经改作宴氏了。 谢玉璋笑道:“嫂嫂好福分。” 她取出那幅画,道:“今日来,是有个事求三哥帮忙。三哥请看看这个。” 林谘将画轴展开,一看便知:“这是斐斐的画作。这画里的女童是谁?” 谢玉璋道:“便是我两个meimei,福康和嘉佑。” 嘉佑公主如今在谢玉璋府上,福康公主早香消玉殒。林谘叹一声,问:“殿下何事需我相助?” “这画是阿斐照着记忆画的,她画得颇像。”谢玉璋道,“只是我们当年离去时,福康才不过十岁。她夭时,也不过十四而已。我想问三哥,能否照这画,画出她十四的模样?” 林谘问:“她长得像殿下吗?” 谢玉璋道:“她鼻子像我,眉眼与嘉佑有几分像。你见过嘉佑的。” 林谘道:“我可以试试。殿下与我来。” 谢玉璋便随着林谘去了他的书房。 林谘铺了纸,谢玉璋殷勤道:“我与三哥研墨。” 林谘顿了顿,笑道:“有劳了。” 他又道:“既与殿下生得像,臣需要直观殿下玉颜。” 谢玉璋道:“三哥只管看。” 林谘道:“恕臣无礼了。” 林谘抬起眼,凝视谢玉璋的面孔。 谢玉璋绿云堆鬓,肌肤有光。她生得清丽绝伦,玉质娉婷。虽这年纪,因未生育过,依然有几分少女感。只一双凤眸长而妩媚,瞳如点漆,蕴着光华气度,绝非养在闺中未谙世事的少女能有。 她见林谘看她看得认真,便冲他一笑。 才经过昨夜,眉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几分风流妍丽。 她自归来,林谘便与她相熟,从未在她眉间见过这般春月风情。 林谘便怔住。 困惑,恍然,而后惊愕。 她与皇帝,竟然才……么? 谢玉璋也练就一副利眼,自然察觉出了林谘的目光变化。只还没细想,林谘已经收回视线,提笔蘸墨。 一炷香还多的时间,林谘搁笔:“殿下看看。” 谢玉璋过去观看,待细看了,发出轻轻的一声:“唔……” 不用她说,林谘自己也知道:“过于风情了。” “是呢。”谢玉璋道,“福康走了的那年才十四,还是小女郎呢。” 林谘又铺了张纸,用玉镇纸压住,轻轻捋着纸面,道:“刚才那张是照着殿下画的。” 谢玉璋一怔,雪颈忽而粉了起来,道:“三哥说什么呢?” 林谘提笔蘸墨,笔尖落在纸上,纹丝不抖,缓缓道:“严冬尚未过去,殿下已先占了春时。只殿下,考虑过以后没有?” 谢玉璋想起他刚才的目光变化,万料不到他眼利如斯,恼道:“三哥的利眼,该留着给朝廷选拔人才,别看这些有的没有的。” 林谘面不改色,专注作画,道:“我非是轻薄殿下。只我林家与殿下,也早是撕掳不开的关系。殿下称我一声三哥,我便觍颜充一回殿下的兄长。” 他停下笔,抬头,目光灼灼:“我只问你,入不入宫?何时入宫?何礼入宫?” 谢玉璋万不料,李固都不敢逼她,竟然被林谘逼了一回。 她无语半晌,道:“入宫不入宫,于我都无分别。” 林谘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作画,道:“若入宫,则为后。若他不许后位,凭他甜言蜜语,山盟海誓,殿下继续在外面逍遥。” 林谘一向是忠良臣子做派,这会儿却毫不客气地算计起李固来。谢玉璋失笑,道:“为不为后,对我也没分别。” 林谘道:“后者,天下女子至尊。怎能没分别?” 谢玉璋道:“我是个没有父族的孤家寡人,入宫、不入宫,仰仗的都是帝王之爱,没分别的。” 她头脑如此清醒就最好。 林谘微微一笑,道:“殿下不要妄自菲薄。” 谢玉璋一怔。 林谘道:“后位不可能永远空虚,总要有人坐上去。大家在意的是,谁去坐?” 他道:“如今,莫相是首相,殿下觉得,他会愿意河西党的人拿下后位,还是会愿意旧党的人拿下后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