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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戴着自己尾指上的那枚简单又朴素的戒圈,那是他上学时在一家饰品铺子买的。

    田晓辞的手不太稳,对着锁孔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钥匙插进去。

    宁安无奈地从他手里接过钥匙,刚要开门,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灯光从大敞的门洞里射出来,照在门口站着的年轻男人身上,他穿着浴袍,发尾还潮湿着。

    乌黑的眸犀利如剑,径直扫在尚且半拥着的二人身上。

    宁安清晰地感觉到紧挨着他的躯体绷紧了,田晓辞的声音有些浮:“你……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男人的语气有些冷,:“我的房子,我怎么还不能来了?”

    他摸了一把田晓辞的脸:“冰凉。”

    田晓辞的酒似乎醒了,他看向宁安:“小宁哥,谢谢你送我回家。”

    宁安点了点头,看着他进了房间,直到门在他面前合上,他才转身离开。

    宁安能感觉到田晓辞的紧张,也能感觉到他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

    他隐隐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地有些惆怅难安。

    生活一点点摊在眼前,如狂暴风雨后花枝零落的花园,狼狈不堪,让人心疼又无奈。

    你只能强忍情绪,闷声不响慢慢收拾残局,默默耕耘土地,期待来年春暖花开,再收一园芬芳。

    秋冬相接的天气,阴雨连绵,湿漉漉的水汽伴着凉意,侵袭着身体,让人极不舒服。

    宁安收了伞,推开面前的玻璃门,门内空调暖融融的,吹散了周身的寒意。

    不早不晚的时间,店里没几个客人,咖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觉得安心。

    角落里覃闻语和何亦正头挨着头,说着说着便吻在了一处。

    宁安将伞收进了伞套里,又将薄薄的羊毛大衣脱了,搭在肘间,走过去拉开了他们对面的椅子,垂下眼点单。

    秀场结束后忙乱后台的昏暗角落里,街角的拐角处,车子的后座上,任何无人的地方……

    细腰被握在掌中,何亦在覃闻语怀里,如量身定做或多年默契,总能契合到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他仰着头,勾缠着他的脖颈,被挤压在小小的空间里接吻,撞见几次之后,宁安已经见怪不怪。

    他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出来奋斗。

    在最困难的时候,外面欠着债,手里只有几块钱,还在公交车站彼此推让,生怕对方受了委屈。

    几块钱能干什么呢?什么都干不了!但对方拿了就能安心。

    那份感情真挚浓烈的让人羡慕,也让人无法理解。

    何亦戴着棒球帽,嘴唇湿漉漉的,一双狐狸般漂亮的眼睛隐在墨镜后面,声音软软地招呼:“小宁哥。”

    宁安头也不抬:“嗯,继续。”

    何亦噗嗤笑了,可可爱爱的,把头扎进覃闻语的颈窝里,不知道是害羞了还是笑的厉害了,身体微微的颤。

    覃闻语分出一只手来搭在他的发上宠溺地揉了揉:“小心笑的肚子疼。”

    何亦却笑的更厉害了。

    何亦也是模特出身,不过是平面模特,他只有178,身高不够走T台。

    但他有着天生的优势,一张小脸秀美别致,眉眼间风情尤甚,很容易让人想到狐。

    狐是美丽的动物,何亦也是。

    因为过于出色的长相和气质,两年前他被偶像剧导演辛小铭发掘,成为了一名影视剧演员。

    辛小铭是偶像剧教母级别的存在,有一双发掘花美男的眼睛,她发掘出来的男演员几乎无一例外凭借出色的外形爆红。

    偏偏何亦成为了这个例外。

    何亦踏入娱乐圈后就参演了辛小铭手下的一部青春偶像剧,虽然只是男N号,但也掀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可也只能那样了。

    爆红的机会不是没有,但总要付出些代价,可那些代价是何亦的底线。

    他紧紧守着,不愿放弃,所以他错过了。

    机会一旦错过,再想拿回来就不容易了,这个圈子更新太快了,有太多人排着队等着那一个机会,你不愿做出的牺牲,有大把人愿意。

    对于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何亦自己也是着急的,进了这个圈子,谁不想红呢?

    红代表有更多的机会,更多的资源,能赚到更多的钱,那样覃闻语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他们的日子也不用那么艰难。

    他可以轻轻松松就帮助覃闻语把一直想开的模特经纪公司办起来,虽然会很辛苦,但也算一份事业。

    可那代价他付不起,他吝啬又执着,抱着固有的那一点东西不舍得撒手。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他选择了其一,就算奢望着别的,也只得假装不在乎。

    其实对比做模特的时候,他现在已经好了太多,随便接个配角,收入就已经是那时想都不敢想的。

    唯一让他难过的是,恋情转入地下,同居宣告破产,被公司逼着搬进了宿舍。

    尤其在外地拍戏时,往往许久都见不到一面。

    但也好在他不红,所以偷偷的见面,偷偷的约会,只要做好保护措施,就极少有人能认得出来。

    宁安点了杯黑咖,把目光投过去:“说,叫我来不是因为你俩缺电灯泡的?”

    覃闻语放开了揉何亦头发的手,略略沉吟了下,问:“你最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黎远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