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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忍心去戳破他,只好沉默下来。

    让着他点,他自我安慰地想。

    到家之后宁安被直接扔到了床上,封允转身去熬姜汤。

    宁安换了睡衣,乖顺地缩在被窝里。

    他趴在床上,看着自己那些工具,手痒的不行,但不敢动。

    万般无奈之下,他点了一支烟,在烟雾袅绕中,独自烦恼。

    封允把姜汤熬上,又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让人给送一锅羊rou煲来。

    然后就抱着笔记本进了宁安的房间。

    宁安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有圆圆的脑袋和一只雪白的手臂露在外面。

    黑发被压得翘起了一撮儿,很是俏皮可爱,而那只手臂末端的修长指间则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

    封允的西装大衣领带腕表全都除掉了。

    此刻,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一截肌rou线条优美的小臂。

    他看着宁安露在外面的那截雪白手臂,静默了片刻,随手将笔记本放下,伸手把他指间的烟抽了,然后把他的手臂摁进了被窝里。

    宁安:“……”

    宁安的书桌和工作台摆满了东西,房间里也早已被他安排的满满当当。

    封允看了一眼,把宁安往床内侧推了推,自己抱着笔记本抬腿就上了床。

    宁安不愿意了:“干什么呀你?回你自己房间去。”

    封允冷冷扫他一眼,隔着被子在他屁股上拍了怕:“给哥让点空,不然我只能也进你被窝了。”

    宁安:“……”

    宁安鼓着腮瞪他,封允亦毫不退让地回视他。

    最后还是宁安败下阵来,心不甘情不愿地咬着嘴唇往里挪了挪。

    房间里静的出奇,宁安裹着被子趴着,封允则靠在床头认真地看着笔电,偶尔会有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这样安静的环境特别适合睡眠,宁安趴着趴着便有些困倦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觉得嘴角一凉,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一眼就看到封允近在咫尺的含笑眼眸。

    他把亮晶晶的大拇指往他眼前晃了晃,含笑问:“这么大了还流口水?”

    宁安不好意思地往被窝里缩了缩。

    头顶上传来封允愉快的低笑声:“先别睡,坐起来吃点东西,不然过会儿喝姜汤胃里会不舒服。”

    羊rou煲已经送来了,又鲜又香,配着山药胡萝卜和小红枣被炖的软软烂烂的。

    封允擎着一勺汤喂到他唇边,汤里一点油星都没有。

    宁安张口喝了,然后把碗勺接过来,自己顶着被子吃了小半碗。

    之后封允把凉的刚刚不烫嘴的姜汤端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宁安喝了,又看他埋在被子里发出一身汗来才放了心。

    等宁安湿着发红着脸从被子里钻出来,封允立刻递上一杯温开水,还贴心地为他准备了干净的睡衣。

    宁安接过水,慢慢喝了下去。

    封允低头看他,宁安的脸颊和嘴唇都被捂出了水润的红,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上,一张脸显得又小又粉嫩。

    他伸手将他湿漉漉的额发往后抿了抿,手指顺势轻轻揉捏了一下他柔嫩的耳垂。

    宁安没注意他这些小动作,他在想着事情。

    一杯水喝完,他轻声道谢。

    最终还是没忍住,他问:“以前,你也是这样照顾外婆的吗?”

    “你省事儿多了。”封允的手指顿了顿,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宁安侧头看他,想到拍摄时脑海中他那个笑容背后隐晦的苦涩。

    他拉了拉他的手:“其实,有时候我是能明白你的感受的。”

    “你不明白,”封允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你不懂看着最亲近的人被病魔折磨,却无法以身相替的那种痛苦,如果可以,我愿意替她,真的。”

    宁安被他话语中的痛苦所震撼,他有些后悔自己开启了这个话题。

    “宁安,”封允唤他,眉心愈蹙愈紧:“好好爱惜你自己,我不能……”

    不能怎样?他没说。

    他的话戛然而止,抿着唇角闭了闭眼睛,随即松开了握着宁安的手。

    宁安在心底为他补全了后半句话:“不能像失去外婆一样失去你。”

    宁安笑笑,安慰他:“我好的很,你放心。”

    封允深深地看他几眼,伸手摸了摸他身上泛着潮意的睡衣,把新睡衣递给他:“换件干净的。”

    宁安接过来等他离开,可过了半晌他却一动不动。

    忍不住抬起头来,堪堪对上了他正认真专注看着自己的眼睛。

    “不是,”宁安捏着睡衣,有些拘谨:“你不出去吗?”

    封允疑惑地蹙了蹙眉:“都是男的,你怕什么?你有的我没有吗?”

    宁安张了张嘴,被他这歪理弄得头疼,他钻进了被子里,窝在里面换衣服。

    封允看着床上的被子鼓起了一个大包,那个包还在不停地动着。

    挺好笑的场景,他却觉得眼眶隐隐发热。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不能失去他,他牵着他的心。

    可他也怕,怕控制不住自己那份强烈的掌控欲,怕自己将他毁了。

    他强忍着感情,上前一步,在应该是宁安头部的地方,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一个隐秘而晦涩的吻,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