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又来了，季晨那看傻子的眼神。

    薛超思维发散，兀自说着：“群里现在有四个人，你说我要不要把群名改成‘绝哥和他的三个小弟’？”

    季晨停下脚步，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薛超：“？”

    只听季晨语重心长地道：“回家后多吃点核桃，补补脑子。”

    “靠，你又骂我！信不信我揍你？”

    ……

    这天晚上，晏绝在自己的卧室中等了许久，还是没见到小麻雀过来。她来的时间不固定，自己又不知道她另外的住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一时新鲜劲儿过了。

    林啾啾之所以没去，一方面是林振羽他们都在家活动，她走不开，另一方面就是她感受了一下，她的瓶颈又有了松动的迹象，这表明今天白天她的努力有了效果，晚上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第二天一早，她和林昱谨吃完早饭后，一起坐上了去学校的车。

    两人独处的时候，林昱谨对她的态度不咸不淡，林啾啾已经习惯了，因此没主动找他搭话。

    她用手机浏览器，搜索了一下胃病的危害。作为一只初入人类社会不久的啾，她还不会甄别网上庞杂的信息，搜索出来的词条一个比一个吓人，给林啾啾看得小脸儿发白。

    上面说，普通的胃炎恶化下去，也有可能会得癌症！想到恩人年纪还那么小，她绝对不能让他被癌症带走生命。

    把搜索框里的文字删掉，她又搜索胃病该怎么治，胃该怎么保养。她记性好，浏览一遍答案，就能全部记下来。

    林昱谨坐在她身旁，本来是看向窗外，后来见她一声不吭就知道低头玩手机，望着她，目光深处藏着点点幽怨。

    车子在校门口停下来后，林啾啾抱起她脚边的平衡车下了车。站在车门后，她同林昱谨说：“那我先走了。”

    不等林昱谨讲话，她踩着平衡车，很快滑远。

    上周她来学校报道的时候，因为坐着轮椅，吸引了许多同学的注意，今天她又踩上了平衡车，红发张扬，回头率又达到百分之一百二了。

    不少同学在她身后议论着：“那不是高二的林啾啾吗？她不坐轮椅了？”

    “所以她的腿到底有没有问题？”

    “我上周见她总是跟在晏绝屁股后面，这两个人到底什么关系？”

    林啾啾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焦点，她踩着平衡车，很快就来到了班级，往最后一排看去，晏绝还没来。

    徐晓彤倒是已经到了，注意到林啾啾今天换了一种代步工具，她好奇地问：“啾啾，你的轮椅呢？”

    林啾啾得意地笑了一下：“医生说我以后可以不用坐轮椅啦！”

    “太好了！”

    “嗯！这回我看晏绝还怎么嫌弃我走得慢。”

    见她随时随地都能想起晏绝，徐晓彤在心中叹了口气。我的这位同桌，真是被校霸同学捏得死死的。

    这周有升旗仪式，快结束时，晏绝才姗姗来迟。

    他个子高，站在队伍最后面往前看，一眼就注意到了林啾啾那张扬的红发。她在第一排，站得规规矩矩的。

    尹老师走来走去，见晏绝来晚了，盯着他的头发，狠狠地皱了皱眉。薛超和季晨在她面前不敢像晏绝那么放肆，她一走，马上扭头，冲着晏绝挤眉弄眼。

    五班的那两个女生要在升旗仪式上给林啾啾道歉，他们都超级期待。想必绝哥赶来参加升旗仪式，也是怕她们赖账吧。

    在全校同学的注目中，王冬和李雨耷拉着脑袋，走到了旗杆下，接过了话筒。

    两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丧，声音低落地给林啾啾道歉：“高二五班的林啾啾同学，对不起，我们不应该故意把你锁在体育馆的储藏室中，请你原谅我们……”

    虽然不少同学泡在论坛上，已经把前因后果了解了个七七八八，真听到这两个人道歉，感觉还是很新奇。

    这俩人之前仗着和丁文月关系好，嚣张倨傲，不屑于和其他同学来往。现在被人给收拾了吧？

    还有丁文月，就算她已经和她们闹翻了，大家还是顺带把她鄙视上了。之前丁文月和她们走得那么近，能是什么好东西。

    一场道歉，让三人颜面尽失。王冬和李雨都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走回教室的。

    所作所为被曝光，老师对她们极为失望，把她们叫到办公室，重重批评了一番。

    丁文月顶着针扎一样的目光，终于熬过了升旗仪式。其他人往教学楼走，她则相反，直直走向了高二三班的位置。

    和林啾啾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红着眼睛，冷冰冰地说：“这回你满意了吧？”

    还没等林啾啾回话，一道比丁文月更凛冽的声音响起：“她如果不满意，你也要给她道个歉？”

    两人循声看去，身材挺拔，五官俊美的晏绝，正稳步走来。

    “晏绝！”林啾啾开心地叫了他一声。

    丁文月一看到他们两个相似的发色，就忍不住心烦。她沉沉地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既然知道和你没关系，就少管闲事。”说话间，晏绝已经来到了林啾啾身旁。

    丁文月被气得眼睛更红了，深呼吸一口气，才勉强平复下来。她忽视林啾啾，对晏绝说：“我来找你单独谈谈。”

    晏绝没挪动步子的意思：“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她气急败坏：“我不想让其他人听到。”

    “那就别说了。”晏绝丁点面子都不给，同林啾啾说，“走吧。”

    “晏绝！”丁文月心口剧烈起伏，咬牙切齿地问，“你就非要这么羞辱我吗？为了林啾啾，你破坏了我的生日宴，让我成为被全校嘲讽的对象，现你还非要我当着她面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付钱！”

    那天她浑浑噩噩走到前台，听说晏绝已经把账结过了，心情十分复杂。她没有晏绝的联系方式，所以一直等到了现在，才终于把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王冬和李雨，让她明白了她之前一直努力维系的友情，就是个笑话。她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想，晏绝会不会是在怜惜她？或许自己在他心中，还是稍有不同的？

    可惜，这最后的希望，也被晏绝打破了。他转头看着丁文月，眼神不带丝毫柔软：“受邀参加了你的生日宴，却没给你准备礼物，所以才帮你付了账，这是礼节。”

    丁文月没想到他竟然分得这么清楚，脸色刷白：“就没有其他的原因？”

    “没有。”

    她目光破碎，摇摇欲坠。

    晏绝比她想的还要绝情，薄唇轻启：“破坏你生日宴、让你被全校嘲讽的人，并不是我，所以别再来胡搅蛮缠。见到王冬和李雨，记得帮我转告她们一声，她们今日的下场，都是她们咎由自取。如果她们还敢蓄意报复林啾啾，我有的是办法让她们后悔。”

    说完，不理会僵在原地的丁文月，晏绝带上林啾啾，从cao场上离开。

    有人围观了他们的讲话，第一节上课之前，校内论坛上就出现了关于这件事的帖子。

    主楼将当时的情景描述的绘声绘色，不少同学在帖子里激烈地讨论着：“晏绝为林啾啾都做到这一步了，不是喜欢她是什么！他们绝对是真的！”

    “明知道林啾啾是为他转学过来的，还为林啾啾出头，摆明了是对林啾啾有好感啊！”

    “看谁以后还说林啾啾是晏绝舔狗。”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配我一脸，我也好想染个红发啊！”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他们cp粉了。”

    “可怜了丁校花，惹谁不好，惹林啾啾，被晏绝教做人了吧。”

    一时之间，学校中暗流涌动，表现最明显的就是，以前还有男生会给林啾啾献献殷勤，现在见到她，都客客气气的。

    林啾啾在学校里围着晏绝转，也没察觉到大家对她的态度有什么变化。回教学楼的时候，她还关切地问：“晏绝，你吃早饭了没有啊？”

    他瞥她一眼，淡淡回答：“吃了。”其实他起晚了，根本没吃，胃在隐隐作痛。

    “吃了就好哦，你胃不好，要按时吃饭才行。”回到教室后，她又把书包中的饼干掏出来，献宝似的给晏绝，“饿了的话，你可以吃点这个。”

    看着她放在桌子上的饼干，晏绝的心就像是被浸泡在柠檬水中似的，酸酸涩涩。

    他终究还是没把那盒饼干推回去，而是放在了自己空荡荡的桌堂中。他没将饼干拆开，仿佛这样，就能守住某些防线。

    王冬和李雨在升旗仪式上的道歉，激起了三班同学的愤怒，坐在林啾啾身边同学都义愤填膺地谴责着那两个人。后来老师私底下也找过林啾啾，告诉她如果在学校被欺负了，千万别忍着，要及时告诉老师和家长。

    上午第二节课间，林啾啾帮晏绝打了一杯水回来，听同学们又在给她出谋划策，便笑眯眯地道：“你们不用担心啦，有晏绝在，王冬和李雨肯定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了。”

    “哦~~~”此言一出，班上起哄声一片。

    薛超站在晏绝座位边，手舞足蹈：“绝哥你听到了没！林啾啾同学是如此地信任你！啊，是这是何种感天动地的同学情啊！”

    晏绝本来趴在桌子上睡觉，被大家一起哄，觉也睡不下去了，用冷清的脸色，掩盖他的恼羞成怒：“闭嘴。”随即又对林啾啾道，“你这话说的也不害臊。”

    林啾啾掐着腰：“我有什么可害臊的？本来你就会保护我的呀！”

    晏绝脑子嗡地一声，冷峻的神色有了裂痕：“……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你就是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最厉害的人，是我的榜样，我最崇拜你了！”

    话一说出口，班上鸦雀无声。大家震惊地看看林啾啾，再看看晏绝，片刻后，薛超捧腹大笑：“哈哈哈！林啾啾，就算是你想讨好绝哥，也没必要这么说吧？温柔，善良？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词来形容绝哥，你确定你不是在找茬吗？”

    其他同学和晏绝的关系不算好，因为也不敢放声大笑，但肩膀都在一耸一耸的。

    晏绝此刻的神情尤其好笑，眼神都呆滞了。待他反应过来林啾啾昧着良心说了什么后，白皙的面颊一点点泛红，最后就连耳根都是红的了。

    “林啾啾……”他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明明语气冰冷，却出奇地让人感觉不到恐惧。

    “怎么啦？”她眨巴着黑亮的眼睛，目光澄澈真挚。

    晏绝正想说，你快给老子闭嘴吧，忽然有人敲了敲教室门，随后一个乖巧清悦的男声响起：“请问林啾啾在吗？”

    听到有人找自己，林啾啾看了过去，发现是林昱谨，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在学校里装做不认识的吗？

    林昱谨黑发服帖，面颊轮廓柔和，像是一只毫无攻击性的小兔子，他朝林啾啾笑了一下，眉目舒展：“jiejie，方便出来一下吗？”

    “哦，这就来。”林啾啾慢慢走出了教室，跟在林昱谨身后，离开了大家的视线。

    薛超捂着嘴，扭头问晏绝：“绝哥，这什么情况？小仙女有个弟弟？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晏绝皱了皱眉，没答话。

    季晨说：“我知道刚刚那个男生，他叫林昱谨，是高一年组第一，品学兼优，长相帅气，很受学妹们的欢迎。”

    “也姓林？”薛超看向晏绝，笃定地道，“绝哥，看来这人以后会成为你小舅子。”

    晏绝冷飕飕地开口：“滚蛋。”

    刚刚他和林昱谨对视了一眼。虽然林昱谨态度柔和，晏绝还是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到了敌意。

    林啾啾和林昱谨，会是真正的姐弟吗？说来他知道林啾啾住的地方和自己很近，却从没了解过她的家庭情况。

    季晨见晏绝陷入沉思，拿出手机给高一的认识人发了个消息：“你知道林昱谨和林啾啾的关系吗？”

    那头很快回复：“你说我们年级的学神？他和林啾啾能有什么关系啊。”

    “刚刚林昱谨来我班找林啾啾，管她叫jiejie。”

    “啊？不能吧，林学神不是独生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