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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青颜色的衣裙,裙角沁着妖丽的血色。

    是谢遗。

    第58章 破春寒

    前任武林盟主年事已高, 此次大会是他的侄子代为主持。那是一个年过四旬的中年男人, 名叫赵钦,生的浓眉豹眼,脸膛黑赤,不笑的时候很有些凶煞之感。

    能来参与这武林大会的, 除却各家各派掌门人与其精锐弟子, 也不乏无门无派的侠客。赵钦向底下这些人问过好,又说了一番场面话。

    总之是希望诸位“切磋一番”“点到为止”之类的。

    而今正道公认的高手有五位——分别天山派大长老萧有恨,峨眉派掌门无忧师太,白凤山庄庄主慕容决,天涯海阁阁主梅若霜和少林武僧明空大和尚。

    如无意外, 武林盟主想必是要从他们之中决出。

    只是今日, 萧有恨和梅若霜并没有来。也不是有什么急事缠身,而是纯然的不想来。

    天涯海阁多是女子, 这一辈只有梅韶倾一个男人, 阁中的女子一向清高傲然, 梅若霜更是自视甚高, 觉得普天之下男人都是浊流, 不配让她看在眼里。用梅若霜的话来说, 所谓武林盟主“不过沽名钓誉尔”。

    然而她到底还是心有顾忌,没有彻底地拉开自己与旁的门派的联系,派遣了自己的亲身儿子梅韶倾来参加武林大会。

    梅韶倾也不愧是天涯海阁出身, 好奢侈铺张的毛病并没有因为武林大会而略有收敛。短短一会儿功夫, 他身边的女子便已经在地上垫了三四层柔软雪白的兽皮供他休憩, 又拿了纨扇在一旁送凉。

    只是这时节实在是算不得热,山顶更是有些冷。梅韶倾这般做派,落在在场众人眼里,各家弟子私下不由暗嘲一句“德性”。

    有人窃窃私语:“不是道梅阁主看不上全天下的男人吗?那这梅韶倾又是怎么生出来的……”

    他一语未竟,一道疾风已然擦着面颊而过,转头一看,细长尖锐的菱形暗器牢牢钉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他抬眼看过去,只见天涯海阁的少主若无其事地坐在原地,微微侧过脸去和身边女子说话,仿佛对刚刚的一切毫不知情。

    那人悻悻盯着梅韶倾看了会儿,拧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谢遗将刚刚发生的暗流潮涌看在眼里,睫毛微动。他佯作什么也没发现一般,长长的广袖轻轻掩住了嘴唇,微蹙着眉接上梅韶倾的话:“……我也不知他的姓名,只是他说,今日必定会来的。”

    梅韶倾见美人颦眉,只觉得一腔柔情似水,温声道:“若是他始终不来呢?”

    “我不知道。”谢遗似乎是叹了一口气,有微弱的气音从唇边溢出,消散在了风中,“此身如浮萍,能往何处便往何处了。”

    谢遗说完这句话,似乎不愿再多言,抬眸看向了比武台。此时场上是一个崆峒派的弟子和少林的弟子比试,两人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门派的弟子,但是比之谢遗结缘的几个人便要差的许多了。

    谢遗的想到这,视线忍不住越过了台子,看向了对面的白凤山庄的驻地。天机谷和白凤山庄很有些交情,傅宸也在那边。

    傅宸时刻注意着谢遗的动作,见他看过了,忍不住轻轻弯了弯唇角,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谢遗心道傅宸果然行止之间都很有君子气度,也确实是他心中最中意的武林盟主人选。只是若是他选择了傅宸,对谢忌而言,未免有失公正。

    一时之间,颇为犹豫不决。

    之间场上那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几招,点到为止,便收了手,双方各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举办武林大会自然不只为了是看这些,眼见各家的弟子比过几场,便要请几位公认的高手分出个上下了。

    白凤山庄慕容庄主胜在轻功,全程滑不留手,谁也贴不上他,无忧师太手中浮尘使得一根根如钢针,落在身上便可以刮去一层皮rou,明空和尚练的是大般若经,内力浑厚,绵绵不绝。

    最终还是和尚更胜一筹。

    明空大和尚捏着念珠,口宣佛号,面目慈悲:“萧施主与梅施主始终未至,所谓武功第一,老衲心中有愧。”

    梅韶倾朗声一笑,看着和尚,洒然地道:“家慈道,她一介女流,还是不要参与这等事来的自在。”

    他口中说着自在,落在旁人耳里,却仿佛在说“梅若霜不过是知道自己无论输赢,以女子之身,都是做不得武林盟主的”。女子在江湖中的地位并不如何高,纵有梅若霜这样的绝顶高手,也扭转不去天涯海阁受到的诟病。

    和尚鼻翼微微翕动,知道梅若霜和萧有恨是不会来了。

    “阿弥陀佛,老衲醉心武学,无心杂务,这盟主之名……”他看向慕容决,低声道,“老衲恐怕难以担当。”

    无忧师太也出声附和他,以为慕容决合适。

    就在此时,遥遥一声轻笑传来,傲慢冰冷:“各位要决出武林盟主,可是忘了请本座?”

    第59章 破春寒

    那声音甫一响起, 场中的三位高手一齐色变。

    只见险峻的山崖之上,几个人抬着一顶软轿,踏着嶙峋凸起的碎石腾跃而来。软轿四面都垂着轻薄的白绡,被山风吹得飘曳, 一眼看去似烟水缭绕,四角悬着珠玉点缀的风铃, 声音泠泠如清泉流泻。

    山崖陡峭难行,那四个人却将软轿抬得稳稳当当, 可见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