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嘶——”三角眼也算混了小半辈子,各种残暴的手段都见过,却从来没想到有人能以这样的方式拿人,他本想仰头先脱离控制,不料对方的两根指头就像一把钳子般牢不可撼。 马仔们大惊:“放开!” “你找死啊!” 其中一个马仔为了体现自己对三角眼的忠心,拔出匕首刺向雷远征的后腰。 雷远征看也不看地往后一甩手,那马仔持刀的手臂顿时被拍成好几截,他惨烈地嚎叫了一声,抱着胳膊跪在了地上。其他人受了惊吓,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几步。 雷远征眼睛都不眨一下,阴沉地对三角眼说:“你敢咬我我就把你的牙都拔光!” 三角眼的下巴僵在那里不敢动了,他清楚这个大块头有说到做到的实力和狠辣。 雷远征这才捏着三角眼的门牙,迫使他的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频频向前点着,每点一下他就蹦出一个字:“我只说一遍——让你手下这些废物都给我滚!”说到最后一个字,被他夹在两根手指之间的牙齿啪的碎了,雷远征把那些碎末全都扔在他脸上,“听清楚没有?” 三角眼捂着嘴痛苦地蹲在了地上,他手下的马仔们都惊疑不定地等着他下命令。 不料三角眼就势跪在雷远征面前道:“你是老大,你说了算。”与此同时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谁也不知道就在刚才的刹那间他心头已转过无数念头,是拼命还是妥协,最终打在他脸上的那些碎末帮他做了决定——在能徒手把牙齿捏得粉碎的人面前,他决定保命! 雷远征用鞋尖挑起三角眼的脸道:“知道为什么让你们滚吗?” 三角眼此刻福至心灵:“因为我们都是废物,留在这只会打草惊蛇!” 雷远征讶异地笑了:“看不出你虽然废物,倒是不蠢。”他像施舍一样道,“以后跟着我吧。” 三角眼露出了谄媚的笑:“谢谢老大!” 雷远征看着他满是鲜血的烂牙根道:“不许去补,以后这个牙洞就是你的标记。” “是,老大。” 雷远征扫了一眼周围的马仔们,挥手道:“其他人都滚。” 马仔们默默地退出了长胜街。 雷远征对三角眼道:“留下一个人盯着,发现姓张的小子回来知道该做什么吗?” 三角眼道:“什么也不做,立刻通知老大。” 雷远征满意地点点头:“你也滚吧。” 做完这些事,雷远征无意间一扭头看到了自己狰狞的脸被映在一家理发店的窗户上,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信手推开了理发店的门。 英雄发艺室首席学员阿宝隔着窗户观看了雷远征虐人的全过程,这会大气也不敢出,这时店里除了他还有一个顾客正在剪头发,见雷远征走进来,那顾客也不顾刚剪了一半的发型,戴着围裙逃了出去。 雷远征坐在刚才顾客的座位上,从镜子里打量了一眼阿宝,指指自己的脑袋道:“帮我弄弄。” “好……”阿宝战战兢兢地把新围裙戴在雷远征身前,浑忘了下一步该做什么,只是垂手站着。 雷远征冲他呲牙一笑:“你是张念祖的朋友吧?” 阿宝小心道:“朋友谈不上,因为店面在一起算是很熟。” 雷远征道:“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阿宝摇头:“不知道。” “哦,他那个修车铺不光是他一个人吧?” 阿宝道:“还有一个叫老吴。” “老吴呢?” 阿宝微微叹气道:“老吴的女儿被查出了白血病,刚住进医院。” 雷远征道:“张念祖和老吴关系怎么样?” “非常好,基本就是一家人。” 雷远征咧嘴笑了。 阿宝赔着小心问:“哥,您想弄个啥样的发型?” 雷远征忽然问他:“我看上去像坏人吗?” 阿宝使劲摆手:“不像!” 雷远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顾盼了一会后道:“那你帮我弄一个看上去就像坏人的发型吧。” …… 滇西北某山村,一个四十郎当岁的邮递员正骑着破烂的自行车奔行在山路上,他兢兢业业地行使着自己的职责,把每一封信送到收信人手里。 他穿着一身粗布绿的衣服,自行车后座上挎着两个绿色的邮包,这样的装扮在城市里几乎已经不可见了。 老邮递员送完一个地址又掏出一封信,上面落款只写着“念祖村”并没有具体人名,于是他把信拆了开来,只看了一眼就激动不已,冲着村口的方位大喊:“阿三阿四快跟我走,祖爷有信儿啦!” 第49章 右手食指 躲在赵玫儿公寓里将近一周的时间是张念祖迄今为止过得最郁闷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不光是因为无所事事。 也不光是因为外面还有人满世界地追杀自己。 张念祖知道,自己在这间小公寓里受的煎熬,在雷婷婷那里都是要乘双倍的,因为雷婷婷除了被软禁以外,还得担心他的安全。 这一天已经到了他的临界点,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如同被关进牢笼的猛兽。 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糖豆不满地说:“念祖哥哥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来看我了?” 这段时间老吴两口子心无旁骛的在医院照顾糖豆,所以张念祖的事情他们一概不知,糖豆说完这句话,吴嫂还在边上说“你念祖哥哥还有工作要做”来替他遮掩。 张念祖却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做了个决定——他要去看望糖豆,然后去找雷婷婷,不管结局如何,总比困死在这里强! “你等着,哥哥马上就来看你。”张念祖挂了电话,帮赵玫儿简单收拾了一下留了张便条,连同钥匙一起放在桌上,随后开门进了走廊。 在他刚准备走向电梯的时候,一大群人正好分别从两个电梯里涌出来,领头的人年纪已不轻,手里提着一条乌木带纹饰的短棍。 张念祖心一提,他认识这种短棍,这是黑豹帮豹头棍花的标志武器!此刻已没有回头路走,张念祖硬着头皮向着对方走去,黑豹帮能一眼就认出他的人并不多,万一能蒙混过关呢…… “就是他!”一个四十多岁的猥琐中年指着张念祖大叫起来,他闪烁的眼神里都是报复的快意,正是前几天想“捡尸”未果的色狼。这就解释了黑豹帮为什么能找到这里的原因了。 张念祖二话没说一个下勾拳把他打倒在地,然后猛然冲向人群中间,他的目标是另一端的步梯口。 黑豹帮众人反应极快,他们的包围圈瞬间一收,顿时把张念祖围在了正中间,张念祖不顾四面八方的拳头和刀棍,他随机抓住一个人把他抡着,好令周围的攻击有所顾忌,然后不等那人被同伙救走先给他肚子上来了两拳,算是先解决了一个。 领头的中年眼光极毒,他事先判断出张念祖的意图,索性也不去管那个同伴,待张念祖刚丢开他他的乌木棍已夹着风声砸到,张念祖再次抓过一个马仔挡在自己身前,中年的棍骤然停止,静静地等着下一次机会。能有这样的素质,不愧是金牌打手的风范。 黑豹帮这次一共来了13个人,由一个豹头棍花统领,这个规模不算大也不算小,带头的棍花其实不太信得过来通风报信的那人,但也没敢怠慢,他找来的这十几个人都是老手,没想到这头彩真给他碰上了。 张念祖的感觉也很明显——这些人人数虽然不如上次三角眼在公园那次多,但是他们无论单兵素质还是团队配合都远远超过那些混混,还有,这次的地形对自己极其不利。在空阔的地方,10个人追你和1个人追你其实没有多大差别,你只要跑得比他们中最快那个快,多出来的人完全可以无视,但在走廊里,10个人往那一堵就意味你得把10个人都放倒,张念祖自忖绝没有这个本事,所以他的目标就是逃走!只要能逃走就是一件丰功伟绩! 然而最初挨了张念祖两拳的那个马仔也晃晃悠悠地重新站了起来,能一击报销一个敌人只有老蒋那样的怪物才能做到…… 张念祖接受着围攻,他背靠着墙在墙面上滚来滚去以减少身体受伤的面积。 “让开!”棍花在众人身后喝了一声,前面两个马仔很有默契地让出一个攻击位置,棍花的乌木棍再次居高临下狠砸下来,边上的马仔则面带恶毒的微笑,分别从两边把张念祖固定在墙上,那一棍砸的是张念祖的头顶! 张念祖这时无法脱身,也只能采取丢卒保车的办法,他把脑袋转向一边,把肩膀送了上去…… “倒下!”棍花胸有成竹,像下命令似的又喊了一声。 棍子狠狠砸在了张念祖肩膀上,张念祖万念俱灰——那个地方曾在他救徐小凤的时候就受过伤,这次变本加厉,恐怕是要残了! 挟持张念祖的人放开了他,等着他自己倒地。 谁也没想到的是:张念祖竟趁机甩脱众人,继续跑向了楼道口! 棍花愣了一下,脸上也灼烧起来,他怒喝道:“跑不远,给我追!” 就像故意和他作对似的,张念祖不但已经跑进了楼道,还跑得特别快。 一群人蜂拥而下,紧追不舍。 张念祖听着纷杂的脚步始终在头上响着,知道就算自己跑出大楼也很难彻底甩掉他们,他跑到一个楼梯口,见消防栓的玻璃门开着,于是灵机一动,边跑边把里面的灭火器拽了出来,同时右手食指下意识地在灭火器上摸索着,一条裂缝出现了,他使劲在裂缝上按了一下,一扬手抛了上去。 砰——嗤嗤—— 灭火器炸裂之后爆发出了无数干粉,接着就听有人失控地惨叫着滚下楼梯。 张念祖在百忙之中凝视了一下自己的右手食指,他决定临时再给它找个难度更高的任务——前面的安全出口门上盘着一条长长的铁链,铁链两端用锁子锁着。张念祖跑过它的时候右手食指也顺着铁链链身划过,接着找到缝隙按了上去,铁链虽然并没有就此断开,但张念祖顺手一扯它就从那个地方分成了两截,跟着张念祖叮叮当当地跑下了楼。 当张念祖到达一楼之后,他抢先出了楼门,然后从外面把那条铁链死命地绕着把手缠了好几圈,他喘了一口气,慢慢走出公寓楼,后面很快传来了砸门的声音。 第50章 重击 张念祖到了安全地方之后撩开衣服检查了一下肩膀上的伤,他抖动了几下胳膊,肩胛那里并无异状,而且看上去也只是一个红印儿而已,既然没事他也就没往心里去,把这当成了一次幸运,最近怪事太多,但在这个多事之秋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琢磨…… 到了医院进了糖豆的病房,吴嫂正在陪着糖豆,母女俩看来已经基本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因为意外多出来的相处时光而显得岁月宁静。老吴大概是被换回去休息了。 糖豆猛的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张念祖,伸手一指道:“张念祖,你终于来看我了。”随即顽皮地笑了起来。 张念祖心里一疼——糖豆的头发全剃了,现在成了一个小光头,配着她的大眼睛,显得十分精灵古怪。 吴嫂瞪了糖豆一眼。糖豆咯咯笑道:“念祖哥哥,你看我的新发型怎么样?” 张念祖道:“比以前漂亮。” “切。”糖豆不爱听了。 吴嫂看着张念祖道:“你可憔悴多了。” 张念祖把藏在背后的毛绒玩具塞给糖豆,逗着她说了会话,随即把吴嫂拉在一边道:“嫂子,钱还够用吗?” 吴嫂勉强道:“暂时还够。” 张念祖皱眉道:“‘‘暂时’是什么意思?” 吴嫂眼睛一红道:“你哥不让我跟你说这个,糖豆每天少则三千,多则五千,这眼瞅着就是个窟窿……” 张念祖道:“我寻思他要是在这我就拉着他把修车铺的转让手续办了,本来我卖了钱拿来是一样的,但我有点急事,顾不上找买主了。” 吴嫂急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张念祖道:“我知道,看病要紧,你就别多心了。”他又问,“这几天情况怎么样?” 吴嫂叹气道:“就是些常规化疗,糖豆吃了多少苦嘴上从来也不说,这些倒没什么,这孩子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其实心细的很,大夫不让她接触那些尖锐的东西,甚至连餐具都换成塑料的了,糖豆不说什么,心里肯定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