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离去的时候她再次从门口边的清君身旁经过,他也没有一点想挽留她的意思。

    亏她方才还在犹豫要不要多嘱咐他几句,比如叫他慢慢吃之类的话,现在看来,幸好没说,不然指定被他在心里嘲笑。

    他就是恃貌傲物,才不把别人的心意放在眼里。

    萧樱草在走回自己住所的过程中,一路走,一路想,越想越气,气得是自己明明是一副去找他算账的架势,最后却什么也没干就走了。

    她想起自己今日亲手为他做的双皮奶,更不是滋味。

    每日只要她有空,总会变着法儿研究些甜品饮料给他品尝,可他今日对她的态度与他刚醒来时却没什么区别。

    有一种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的感觉。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做什么都不能集中精力,想了想,今天晚上自己就这么走了,是否有点底气不足的感觉。

    半响过后,她还是重新出了房门,向清君的住处而去。

    当萧樱草再次来到清君所居的房屋前时,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宿命感。

    兜兜转转,又转了回来,不管是什么原因,真是栽在了他身上。

    她走进居所内,问这里侍立的小厮道:“他可有要你进去收食盒?”

    如果清君吃完了饭,肯定会要小厮进去将剩余的食盒收走。

    小厮摇了摇头。

    萧樱草略微有些讶异,往常他早就吃完了,怎么今日过了这么长时间还在用餐?

    莫非是赌气不吃?萧樱草微皱眉头,随即推门走了进去。

    进去以后,她一眼就看到了清君的身影,只不过她发现他并没有在吃饭,而是趴在餐桌上。

    她走进到了他的跟前,发现桌案上的饭菜被吃了一半,她做的双皮奶倒是被吃了个七七八八,被放在他的头边。

    他的一只胳膊放在桌子上,头侧枕在上面,另一只胳膊则在身侧垂下。

    她绕到了他脸朝着的那一侧,发现他的双眼紧闭,似是睡着了一般。

    虽然萧樱草之前对清君抱有几分怨气,但此时见他睡得正熟,也不由得柔和了声音:“你醒醒,困了就到床上去睡,你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

    她唤了他半天,却不见他有一丝一毫的反应。这是睡熟了么?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喊又喊不动,又不能让他继续在这里睡,就只能她亲自将他架回去了。

    萧樱草将他垂在身侧的那只胳膊拿起来,准备让它绕过自己的脖子后方,搭在她的另一侧肩膀上,然后架着他走到床铺边上。

    她将他的胳膊抬起,广袖也顺着他的手臂滑下,露出了他的小臂。

    小臂不再是以前冷白色的皮肤,而是呈现出一大片的红色,上面布满着大大小小的丘疹。

    看上去触目惊心,尤其是和他以往洁白如玉的肌肤作比。

    萧樱草看到此等情景,心中一震,连忙将手凑到他的鼻子下,发现他的鼻息也很微弱。

    “来人!”她一手搂着他,一边朝外大喊到,“快点将尹老叫过来。”

    原来他竟然不是睡着了,而是晕厥了过去,还好她及时发现了不对劲,要不然不敢想象后果怎么样。

    此时,清君的身子靠在萧樱草的怀里,她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看到他的脸。

    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红疹,所以此时神态安详得仿佛只是在沉睡中一样,丝毫看不出来正在危险的边缘。

    萧樱草只恨自己没有学会医术,以致于此时只能在这里干等着尹老的到来,什么都做不了。

    清君虽然是个成年男子,但可能是由于之前遭遇了一场大劫的原因,将他身体里所有隐藏的旧疾都激发了出来,导致身体瘦弱。萧樱草将他搂在怀中,都没有那种沉甸甸的感觉。

    她的手缓缓抚上他的脸颊,此时,她对他憋的一肚子气早已消散殆尽,只余下点点的无奈与心疼。

    又不由得在心里想到,睡着时的他或者像此时一样的他才是看起来最顺眼的,一点也不会跟她置气,看起来乖顺得紧。

    萧樱草把他像个大猫儿一样搂在怀中,直到尹老赶来,才让开位置,让其诊断。

    尹老诊脉片刻后,眉头皱了起来,他抬起头来,在餐桌上扫视了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怀疑。

    “郡主可知清君今晚吃的什么?”尹老凝重地问道。

    吃的什么?萧樱草听到后眉头也是皱得死死的,又有着几分疑惑,莫非清君这副情状和今天的晚饭有关。

    “也没有吃些什么特殊的东西,都是一些家常菜罢了。”萧樱草答道,并且如实告诉了今晚的菜单。

    尹老听萧樱草讲述了一遍后,不但没有松缓表情,反而更加紧绷:“这些饭菜中,可有加什么调料。”

    萧樱草道:“都是厨房做的菜,和以往的菜所加的调料应该并无太大的不同,但他以往吃的时候都是好好的。”

    接着,她又在脑海中细细地回忆了一番:“不过,我今日给他做了一道甜品,是我前不久根据一些地区的特色小吃研究改良出来的,此物为牛奶和鸡蛋制成,我在上面加了一些配料,有葡萄干,花生粒,红豆。”

    尹老道:“据老夫推测,这问题恐怕就出在牛奶、鸡蛋、花生上面。”

    萧樱草道:“他之前也吃过鸡蛋和牛奶,不过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至于花生,确实是他第一次吃。”

    尹老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便是花生过敏了。所有过敏者中,有九成致死都是花生导致的。幸好郡主发现得及时,否则晚了以后,就算是老夫来了,也救不回来。”

    萧樱草听到“致死”两字后,心狠狠地一抽,她从未想到有一天,它们竟然会和清君距离得这么近。

    尹老已经下去写药方,此时房里又回到了只有萧樱草和清君两人的状态,萧樱草注视着他的容颜,只觉得,心中所有的火气都已经消失了。

    他只要平安醒来,即使还有什么不满,她都可以和他好好说,甚至拉下脸皮与他道歉也不是不行。

    只要他,平平安安的。

    萧樱草微叹了一口气,其中包含的情感只有她自己能懂。

    没一会儿,药就被煎好送来,萧樱草端着药碗,一口一口地慢慢往他嘴里喂。

    看他无意识吞咽的样子,乖顺得紧,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一喝苦药便不乐意地皱眉,还找她讨要甜食吃。

    可她却宁愿他像先前那样,有几分任性,却也比现在健康。

    不多时,一碗药很快就见底,萧樱草想起尹老说的,他两刻钟之内会醒来,就坐在那里没动,静静地等待着清君苏醒。

    虽说是两刻钟,但萧樱草也觉得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她都觉得自己快把他的脸盯出花了,清君才终于缓缓地苏醒。

    她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睁开,心中的激动一点也不少于他刚到府中苏醒的时候,甚至比那时更甚。

    那时的她,虽然期盼清君的醒来,但再美的美人,对她也不过是个欣赏品罢了,失之虽可惜,却也谈不上什么心痛。

    但现在的清君,如果有了什么万一,萧樱草知道自己一定会为他伤心好久,即使她对他的感情,还谈不上男女之情。

    她看着他眨动的眼睫,还有些迷蒙的双眼,急忙问他:“你现在身上还有没有什么不适?哪里不舒服,说出来与我听。”

    下一刻,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一时情急,都忘了他不会说话。

    萧樱草笑着摇了摇头,真是脑子都坏了,正当她想换一种说法时,耳边竟传来一个微弱喑哑的男声。

    “没事。”

    她吃惊地朝声音的来源寻去,竟发现是从清君那里传来的。

    “方才是你在说话么,说的什么,再说一遍。”萧樱草的声音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其实房间里本来就只有他们两人,除了她以外,说话的人便只有他了。

    但他可以说话这事太过突然,令她想亲自确认一遍,才敢相信。

    她紧紧盯着他的两片唇瓣,看着他的唇微动,里面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没事。”

    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又憋出了一个词:“不用。”

    “不用什么?”萧樱草轻轻道,将耳朵慢慢地靠近了他的唇边。

    他顿了一下,然后道:“担心。”

    谢谢你,不用担心。

    作者:先提醒你们一句,我怀疑第十九章 会有很大的被锁风险,你们后天最好早点看,毕竟阿晋的尿性谁也不敢保证23333

    我今天写存稿正写一个激动的时刻时,突然意识到要发新章了,然后我匆匆忙忙地修改错字,上线,结果现在已经把正在写的剧情忘的差不多了(捂脸)刚好男主卡在一个“高/潮”点。(不是你们想的ghs的那个词,不过也有点逼近了hhhh)

    第18章 看你

    萧樱草亲眼看着清君发出了声音,虽然一次只能说一个词,却也让她足够激动。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手心里都不经意渗出了汗液:“你还能说别的词么?试试看。”

    萧樱草将鼓励的眼神望向他。

    清君喉头滚动了一下,他的唇再次动了动,可这次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不由得失望地垂下了眸子。

    萧樱草倒是比他乐观得多:“没事,清宝这次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你的语言功能一定会逐渐恢复的。”

    听到她的安慰后,清君的眼睛亮了亮,他注意到她又重新唤他“清宝”,她是不是有和他和好的意思。

    以前,他总对这个称呼不满地紧,可今天一下午,耳边清清静静,没有了人这么唤他,他反而,有些想念。

    然后,他忽然注意到自己此时正靠在她的怀里,不由得就有些羞涩,身子也不安地在她怀里扭动。

    他一个青年男子怎么能靠在一个少女的怀里呢。

    却听耳边传来她的声音:“别动,你是想惹火么。”声音压抑,仿佛底下涌动着翻滚的欲/念。

    他一瞬间就僵住,不敢再动弹一下。

    萧樱草在他的耳边低低地笑了:“好啦,你先回床上休息吧。”

    随后用手支撑着他的身体,从他的背后挪出来,然后将他的胳臂搭过自己的脖颈,让他全身一半的重量倚靠在自己的身上,扶着他慢慢地向床榻走去。

    “你可真轻。”萧樱草调笑着他,“要不要我试一下抱你走。”

    清君不好意思地挪开眼睛,真要她一个少女抱他走,他就要在地上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等到自己恢复的那一天,一定要让她见识见识他的厉害,什么单手转人都不在话下。

    这时,萧樱草已经将清君移到了床铺上,她扶着他慢慢躺下,叹道:“你可真费我的心,每天都是一个病号,这个病还没有好几天,那个病又来了。”

    “我天天守着你,费心费力地伺候你,你却还是动不动与我闹。你去外面问问,除了你,还有哪一个人让我清河郡主这么对待。”

    “没良心的小东西,”萧樱草捏了捏他的翘鼻,“这次本郡主是做的有些不对,不该中途把你丢下,去找别人,可你也不能一句都不听我解释,那岂不是将我之前为你做的一切都抹去了。”

    “还闹不闹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