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她看到爸爸的时候，好像知道这是爸爸一样，经常会眼睛都不眨的看着爸爸，可以看十几分钟之久。

    后面听医生说，这么小的孩子根本看不到大人，但是韩炽一直觉得女儿是能感觉到他的存在的。

    他还清晰记得第一次捏着女儿小手时候，内心的那种触动，是任何时候都无法比拟的。

    韩念看着爸爸：“你有给我压岁钱，阿姨也会给我压岁钱的。”

    每年过年，韩炽都会给女儿一个大红包，这些钱她都是自己存着，韩念好像从来也不拿来买玩具，也很少去游乐场玩，她属于特别宅的那种小孩。

    至于徐阿姨算是韩念的远房姑婆，虽然是家里的保姆，但是韩炽也从没有拿徐阿姨当外人看。

    徐阿姨也经常会给韩念一些零花钱。

    但是韩炽还是跟女儿讲：“念念，爸爸跟你说，徐阿姨挣钱很辛苦，你不能要徐阿姨的钱。”

    韩念现在很了解爸爸了，他要是生气了，就叫“韩念！”

    还是带着感叹号的那种。

    他要是心情好，就会叫“念念”。

    很温柔。

    据她观察，爸爸已经从“韩念”过度到“念念”，大概就是不生气了。

    既然不生气了，就不该揪着一个话题问个不停，大人不应该这么小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韩炽总有一种被女儿挖坑待跳的感觉。

    锅底端上来以后，服务员体贴的给韩念上了练习筷和勺子，由于韩炽晚上不吃主食，那一碗米饭韩念是给自己点的。

    她双手交叠，乖乖坐在那里，等着锅底的汤翻滚起来。

    韩炽不知道女儿的小脑袋里面想着什么，总觉得她带着自己出来吃饭，有什么阴谋诡计？

    她不会想要请客贿赂自己吧！

    有了这个想法以后，韩炽越看小家伙就越觉得可疑，这么小的孩子就学会贿赂大人怎么得了，不行他要以身作则好好教育教育女儿。

    韩炽：“韩念念，你跟爸爸说说，你觉得方小胖今天早上的行为，对吗？”

    韩念小小声：“不对。”

    韩炽：“那你为什么会主动打方小胖，爸爸不是跟你说过吗，如果别人打你，你可以还手，但是你不能主动打别人，而且你还带着全班一起打方小胖，那你不是比方小胖更不对了吗？”

    他一想到女儿竟然会带着全班打群架，眼前就直冒小星星，一个放大版的太妹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刚才老师发信息来，方小胖的家长把这件事情放大，一会儿要去报警验伤，一会儿说是要学校开除韩念，现在幼儿园正在安抚方小胖的家人，尽量把事情压下去。

    韩炽倒不怕方小胖的家里人还有精力闹下去，几个小姑娘揍的轻，方小胖身上的伤势根本不严重。

    他现在担心的是韩念——他的女儿。

    家长难免会担心孩子，而且还会把这种担心跟忧虑无限倍放大。

    早上韩炽听别的家长说念念很会保护同学，还觉得这是优点，但是如果念念会主动打别人，而且还是煽动全班打人，这就不对了，小孩子是很难分清楚程度跟对错的，这些都需要大人引导。

    再加上早上看见方小胖的mama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他内心的忧郁又多了一层。

    他知道因为女儿这张漂亮的脸蛋，跟讨喜的性格，不少人都会刻意讨好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但是这不代表别人也会在她长大以后，还会这么纵容她。

    韩炽觉得自己必须要教育教育女儿。

    话还没开口，对面坐着的小家伙好像憋不住了一样，最后很小声的迸出来几个字：“他说你是戏子，还是戏子都是下贱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总之肯定是不好的话。”

    她不喜欢别人这样说爸爸，她可以在爸爸面前哭，但是这一套对方小胖没用，她要是在方小胖面前哭鼻子，方小胖就越发瞧不起她。

    有时候还会打人！

    韩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一个当爸爸的，需要女儿维护自己，他有一种终于被人疼了的感觉，这种感觉特别奇妙。

    好像心脏上面被什么东西擦了一下一样，暖洋洋的。

    韩炽觉得自己跟女儿之间虽然有很大的隔阂，连这种根本就没有必要顾忌他的话，女儿都不敢讲，但是好歹，他是爸爸，对于念念来说，他比别人要更令她觉得亲近许多。

    “你觉得爸爸的职业很丢脸吗？”

    韩念想想，以前在电视上看见爸爸在唱歌的时候，台下不知道多少疯狂的粉丝为他尖叫，这证明大家都很喜欢他，爸爸有很多人喜欢，怎么算是丢脸的汁液呢。

    所以她摇摇头，脑袋上面的一小撮毛，在空气中凌乱着。

    “任何正当的职业，都有它存在的必要，比如说爸爸的职业当很多人觉得很开心，这就够了，爸爸是守法公民，有尽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这就没什么好丢人的，你看看现在电视节目选秀，多少年轻人想出道都没有这么机会呢。”

    韩炽继续说：“如果爸爸的职业不丢人，为什么害怕被别人说呢，爸爸觉得很好，没有人看不起我，你也不用因为方小胖说的话，觉得伤到了爸爸的自尊心，其实爸爸挺高兴的，因为念念是为了维护爸爸，但是你要记得，别人说什么都不要紧，但是主动打人是不对的，如果按照刑法来说呢，骂人是不构成犯罪的，但是打人就触动了法律，你懂吗？”

    这种话真是太复杂了，韩念在风中凌乱的不像话。

    最后很敷衍的点点头。

    火锅的味道在包间里面四散开来，她现在只想吃东西。

    韩炽觉得自己老父亲的尊严被小家伙在一天之内践踏了无数遍。

    “所以你要请爸爸吃饭，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他还是很想知道

    馋的不行的韩念手忙脚乱的往锅里面丢东西，她筷子也用不好，一边用手忙个不停，一边还要应付老爸：“其实也没有什么啦，就是在干妈这里拿了优惠券没有用，快要过期了。”

    快要过期........

    其实韩念还有些话没有跟爸爸讲，她觉得爸爸这次回来肯定是因为出了什么问题。

    她以前总听人说“封杀”这个词，意思是再也不能出去干活了，那么爸爸是不是也被人封杀了，才会回来的？

    她想用自己的眼睛看清楚爸爸是不是真的很缺钱。

    小姑娘同情的眼神从爸爸身上扫过，看看爸爸的头发那么长，也不知道多久没理发了。

    衣服旧旧的，他是不是没钱买新衣服了。

    听说爸爸还经常做慈善，买东西也有点大手大脚的。

    其实他工作也挺辛苦的，有时候看到他大半夜的还在电视里面唱歌，那么晚了除了念念，谁还听你唱歌？

    小孩对努力工作，上进心很强的爸爸充满了同情。

    现在爸爸没有工作了念念也不会嫌弃你的。

    韩念很懂事的说：“你以前是赚的挺多，但是咱们家花销不是也很大，你以后不能乱花钱，其实我吃的也很少的，如果我少吃一点，你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韩炽：“咱们家真的不需要这么节约，你是小孩子你该多吃点。”

    韩念露出一副我自己有事情做谁要你陪啊我去的表情，一脸震惊：“你说真的！”

    韩炽很肯定：“真的！”

    韩念提醒他：“其实你不用在我面前假装坚强。”

    韩炽：“......”闺女请你对你老爸自信一点。

    作为家庭食物链底层的韩炽，他在自己闺女面前简直没有发言权，本来打算叫她出来吃个饭，结果一路上都是念念在叨叨他，他这个老父亲的威严到底上哪里去了。

    虽然她的话毫无主题，但是韩炽算是明白了，小家伙还是挺关心自己的。

    就是父女两个总不在一个频道上，韩念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到底是没有妈，亲爹也时常不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她的所有的世界观，都源自于ipad跟保姆。

    韩念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几个月以内的小豆丁，满足于吃喝拉撒的小姑娘。

    吃完饭，韩念熟门熟路的用微信付完款，算上优惠券和折扣价，这一顿才吃了一百多。

    本身这家店就是以性价比著称，两人都吃的不多，但是小家伙买完单，对着微信余额看了好久，那种若有所思的小表情，让韩炽觉得她肯定是啥也没看懂。

    他不知道女儿想的是——天啦，我老爸现在失业，我还要读书，他花钱大手大脚，我刚才又挥霍掉了一百多块，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才好。

    念念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企鹅，也要学会懂事，要把人生规划起来了！

    第7章

    出了包厢门，韩炽就忍不住把刚才拍的女儿的一组图给周平炫耀炫耀。

    韩炽：别怪我没给你看我闺女，孝顺吧，我现在也是有rou吃的人了，看看我闺女多勤快。

    照片里面的小姑娘忙活的不亦说乎，刚开始是试图用筷子啦，但是后来索性两只胖乎乎的小手一起上。

    小家伙动手**很强。

    韩炽也不知道上辈子走了什么运，总之投胎有道啦，生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儿。

    最憎恶的就是明明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家伙，经常要拿来炫耀，却不愿意接戏出道，这就过分了啊。

    周平：嘚瑟，什么时间有空来我们家玩，或者我们去找你，我老婆都说了好几次，想要让你来我们家，有空过来呗。

    韩炽：那就明天吧，我觉得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韩炽当了爸爸以后，很少会去给人家晒图，主要是为了保护女儿的**，也没有地方可以晒，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晒闺女的**。

    周平当然是很理解他的了，当个奶爸，还是不能炫耀自己有闺女的那种，憋着真不容易。

    两家人关系走的比较近，还有一层是因为韩周两家是世交的关系，事实上周平跟韩炽从小就认识。

    韩炽离家比较早，因为出道的关系，跟家里关系也闹的比较僵。

    韩炽老爸位高权重，曾今一度以军事化管理培养儿子，谁知道儿子这么叛逆，从小在部队大院罚站罚跑圈，结果出道当了艺人，整天在舞台上唱唱跳跳，在老韩先生的眼里，这种行为简直是败坏家风，后来韩炽做了许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韩先生似乎对他的印象有点改观，但是人老了脸皮薄，硬是拉不下这张脸求和。

    父子两个虽然缓和了些，但韩炽离家以后就很少回去。

    后来又未婚生子，又家里闹的挺不愉快了，韩老先生曾经要韩炽把女儿给送走，父子之间起过大冲突，韩老先生因为韩炽这个逆子家中常备速效救心丸。

    导演周平：你就这样带你闺女出门，也不怕被人家拍到，要是让你经纪公司抓到把柄——

    韩炽：已经没有什么把柄好抓的了，我用24场演唱会买断了经纪约，下周去公司跟洲哥谈解约的事情。

    导演周平：《大秦暗箭》要找你约主题曲跟主演，方赫平也想拿这个角色，他已经找了营销号准备对你下手了，你自己小心一点。

    他在暗示韩炽最近少带女儿出门。

    方赫平其人，长相俊朗，但其实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不然就以他出道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爆红，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个人非常阴险而且有心计，跟韩炽根本不是一种类型的选手，之前跟他一起抢流量的，都被他暗搓搓的给弄死了。

    这也说明这人心眼很小——

    还别说韩炽曾经得罪过他，两人其实有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