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页

    街上的小乞丐听到了温勉和贺惊帆的对话,抬起头来,脸蛋脏兮兮地满是泥水印。

    温勉观察了一下,很笃定地走上前蹲下来问道:“你师父呢?就把你扔在这里了?”

    小乞丐警惕道:“你是谁?找我干什么?你们怎么知道我有师父?”

    说到一半觉得不太对劲,又磕磕巴巴地补充:“我、我师父是丐帮长老你们小心点!”

    丐帮长老是谁啊……

    贺惊帆也凑了过来把人带到旁边的小巷子里面:“我是贺惊帆,这是温勉,你师父连涂连首座呢?”

    桑鱼:“……”

    “哦。”

    小乞丐一下子精神起来:“师父把我扔在这边了不让我去她家!她说我们最近联系的太频繁可能被发现了,担心别人找上门。她有固定的住处,但是我现在就是普通的街头流浪儿,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没人能找到……咦?那那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还有温师弟……噗,你怎么穿着裙子哇?还挺好看的。”

    她几天没和熟人见面显得有些激动,话都多了不少,想冲上来想给温勉一个小小的拥抱——因为贺惊帆平时面对这帮师弟师妹特别严肃,但是温勉就每天笑得非常温和可亲很好接近的样子——结果被贺惊帆一把按住了脑门。

    “别动。”大师兄特别不客气地说,“洗澡之前别往别人身上凑。”

    “……”

    桑鱼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站在原地不动了。

    作为第一个在发现了温勉以真实面目女装的场面之后、还能真心实意称赞其好看的人,温勉突然之间对桑鱼的态度格外温和:“没事。”他主动拉了拉桑鱼脏兮兮的细瘦小爪子,像个安慰meimei的大哥哥,“你师父是怎么和你说的?”

    “她……啊!”桑鱼突然反应过来,看了看温勉,又瞄了一眼贺惊帆,小步往贺惊帆所在位置撤了一下。

    贺惊帆特别嫌弃她身上滴着的泥水,按住她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桑鱼小小声:“……温、温师弟不是黄鹤楼楼主吗?”

    贺惊帆淡定道:“是啊。”

    温勉也淡定道:“是啊。”

    桑鱼瞅瞅他们两个,不知道怎么理解的,一拍手:“所以和以前没变化对不对?温师弟还是温师弟对不对?”

    贺惊帆找到她唯一还算干净的头顶撸了一把:“没错。”

    桑鱼松了一口气,吧啦吧啦说了一堆近日以来的经历,包括她和连涂是怎么发现对方的,又是如何联络的,最后说道:“我师父说她这两天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让我少往她家里跑,所以我才呆在这里。”

    作为流浪儿,为了保持人设,桑鱼还不能住在客栈,就只能露宿街头还不洗澡,表里如一的贫穷但不弱小可怜但不无助。

    贺惊帆表情却严肃起来了:“我得回去和掌门说一声。连首座说她觉得不对劲,修士的直觉不可能是空xue来风,一定冥冥之中存在某些征兆。恐怕她确实暴露了身份,第一场战斗说不定就会在这两天发生,为了避免意外还是由掌门安排一下比较好。”

    温勉点了点头:“那我先带着桑师姐回城主府。”

    桑鱼浑身一抖,期期艾艾道:“温……咳,您也不用叫我师姐吧。”

    “那怎么行。”温勉一本正经道,“我既然拜在了卧沧山门下,自然要遵守规矩。而且你刚才不还叫我温师弟的嘛。”

    桑鱼恍恍惚惚。

    人生啊……

    谁能有这种机会让大乘期的黄鹤楼楼主叫一声‘师姐’?

    霜旻峰的小弟子心中搓手手:这辈子圆满了。

    而且比起‘楼主大人’,还是‘温师弟’顺口又亲切嘛!

    ……不过城主府又是啥啊?

    城主府的大小姐带回来一个乞儿的消息并未传开。街头的流浪儿们多一个少一个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曾经流浪街头许久的温勉很清楚这一点。

    唯一会注意到桑鱼消失的恐怕只有发现了连涂身份的纪拓他们吧——

    只是他们谁也未曾想到,在温勉和贺惊帆还未寻找到小巷子旁边的桑鱼时,在那个阴雨连绵的秋夜,踩着积水和落叶、书圣岑绛就已经敲响了连涂家中的大门。太阳没有升起,月亮与群星见证了百年之后的重逢。

    或许这也是命运常开的一个阴差阳错的小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勉勉和师兄不可描述的梦。

    虽然梦里的剧情还挺有趣的,但是不知为何事情突然急转直下往河蟹的方向发展一路飙车。

    眼看就要到关键时刻,我醒了……半路下车,梦里的场景历历在目啊历历在目,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诚不欺我qwq

    第九十一章

    朝阳升起的那一刻, 连涂吐了一口血沫。

    “真狼狈啊……”她挣扎着靠着石壁坐了起来,喘了一口气, 平静地说道。

    他们已经出了城, 岑绛为了避免引起sao乱被人发现,攻击和防守的动作都小心而谨慎, 明明身为大乘期和连涂有着相当大的实力差距,却宁可拖时间转移战场也不肯直接干脆利落的下杀手。

    天空的角落处依然有未散去的阴云, 但是阳光已经穿透到人间,洒向波光粼粼的海面和直入云霄般的断崖。海浪冲击着漆黑色的石岩, 雪白色的浪花涌起又落下, 响起接连不断的哗哗水声。大海的正东方有一处陡峭的礁石, 正巧将堪堪一缕光线遮挡住,在这片狭隘的阴影之中,岑绛站着, 连涂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