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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活一次的奇迹,目的就是来还债的。 怎么想都是值的。 药剂和心情的双重作用下,原屹觉得很困,却不怎么睡得着,意识迷迷糊糊的。 他突然听见了敲门声。很急促,很迫切,好像要将门破开似的,那甚至不是手指关节轻扣,而是整个手掌在拍门。 伴随着敲门声的是熟悉的呼唤。 “原屹!原屹!你开门......” 程述的声音?! 蹭的一下,原屹睁开眼睛,可是他脑袋昏沉得厉害,这声音到他脑海里就像是隔了一层膜,又像是潜在水底的人听岸边人讲话似的,不真切。 耳边嗡嗡的,忽然又像是刺耳的尖锐声,神经一抽一抽的,很疼。 不可能的,原屹心想,我这是出了幻听了吧,程述他已经走了。 “原屹,我回来了!你开门!你在不在里面?” 假的。假的。 “我看到了,我看到你给我的糖了,你在里面对不对?” 别想了,假的。 没有多久,那人声和敲门声都消失了。四周一片死寂,好像这个世界所有的声音都是一台突然被拔了插头的播音机,戛然而止。 为了想安慰自己,连这样的幻听都臆想出来了。疯了吧。 原屹哑然失笑,捂着脑袋,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他觉得冷,从后脊梁往上攀爬的冷意。冷得让原屹牙关打颤,关节也有些不自觉的发抖。但是他没有开空调或者电暖,因为他知道这不是因为气温或是疾病。 是心病。 这种冷,是他今后要自己学着去习惯的。 而正在这时,他的电话铃声响起来了。 手机就在他枕头下面,震动到他无法忽视,他掏出来,甚至没有看来电显示就接了起来。 在对方开口说话之前,他先是听到了很长的一句抽气声,仿佛接下来是一段什么长篇大论,需要这人鼓起勇气来说。 实际上,只有寥寥数字。 “...原同学,你又打错电话了。” 像一滴雨,从九霄云外坠落,破开万里长空,精准地滴落在原屹的额角,叮咚一下,让他阴霾的大脑瞬间清晰起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这通电话,这句话,像是横跨了时间和前世今生,再一次把他珍惜的那个人和最美好的学生时代拉到面前。 那个小鹿乱撞的、青涩的电话初逢,那个小小的恶作剧。 原屹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形到不像自己的,慢慢地问:“你说什么......” 程述的声音好像带着一点要哭不哭的腔调,他继续问:“原同学,你要鱼香rou丝,还是宫保鸡丁?” “我......”原屹快拿不住电话了,他翻身下床,快步跑到门边,却在三步之外站住了。 他有点不敢开了。 手机里,程述的声音一字字拂过他心底深处:“那以后就不要再叫我‘老三’了,我叫程述,播音系。” 原屹喉结上下动了动,怕惊飞了这个白日梦,很艰难地唤道:“...程述。” “对,这次你喊对了。” 再也没什么好怀疑的,原屹一把将门拉开——吱呀一声,光和空气像是等待太久的客人,扑面而来,欢呼雀跃狂叫着闯进来,和原屹的每个毛孔打着招呼。 逆光处,站着一个手里还拿着手机的人。 他和光和尘一样,迈了进来,抱住了原屹。 “你...你怎么...” 不是应该在飞机上,不是应该在异地登陆,带着他的行李和梦想,去开始他全新的生活么? 原屹的手还是虚张着的,直到程述在他怀里说:“恭喜你,你追到我了。” 说起来,原屹也都快忘了,他们之间还有个约定,他说过要重头追程述,重头谈一场初恋。 一切就像回到从前,那个谁都没能来得及的夜晚。他喝得微醺,在校门口紧张着,来回踱步,搓着手,等着程述出来就向他告白。 恍惚间时间倒置,他真的就看见夜幕下那个人缓缓走来,小跑着,微微喘着气,直到他面前还刹不住车,就像现在这样砸在他怀里。 他终于来得及说‘爱你’,而程述也可以红着脸说‘愿意’。 这是迟到了太久太久太久了。 原屹摸了摸程述的后脑:“我以为你还很介意.....” “介意,”程述揪紧原屹的衣服下摆,“但你比我介意的事情更要紧。” 说完以后程述还很难得觉得这话挺羞耻的,话风一变又别扭起来:“你是该死了的好,你死了我倒可以有自己新日子去过,你活着,我哪儿也去不了。” 你听听这话,是骂你呢,却更像小猫在挠你。 好事需要成双。 手机短信一响,江连绵发来的短信,只是三个字,和程述说的如出一辙——“恭喜你。” 你看,当幸运来敲门,后面的好事是自己就会跟来道贺的。 谁说冬天未必会比春天好,只有冬天你才会明白一星半点的温暖是多么弥足珍贵,两个贴合的躯体是多么不舍放手。 这已经给原屹足够的勇气去把程述用力地抱起,原地转了个圈,突然的举措让程述忍不住环紧了原屹的脖子。 “你做什么?!” 原屹依旧这么捧着程述,从下往上看着他,所有的疼痛像是挣破蜘蛛丝的蝴蝶一样飞远,天高地远,自由自在。